婉兮的心都不由砰砰跳起來。
她這個假設都夠“惡毒”了,如果這還不夠那真實的事件惡毒的話,那婦人還幹出了什麼去?
皇帝眸光轉涼,便彷彿水畔的青苔幽色都投射在了他眼底。
“她要親手殺死那兩個侄兒。”
“啊!”婉兮也忍不住驚叫了一聲。
——竟是要殺人,殺兩個侄兒,最大不過十幾歲的孩子!
——而且不是買兇,而是她要親自動手,還要將兩個都殺了!
果然惡毒到了極點。
“還有你想不到的。”皇帝長眸裡泛起冷光,“她還擔心自己一個人力氣不夠,便另外需要一個幫手。你道她選了誰?——竟然是那大侄兒即將正式拜堂的童養媳!”
婉兮真的只能再度驚叫一聲了。
“那婦人嚇逼那童養媳,兩人趁着夜晚執燈同往。那婦人親手用刀殺死了那大侄兒……正要再殺二侄兒,倒是這童養媳實在看不過了,上前攔住。”
“我的天。”婉兮兩手捂臉,只覺周身發冷、發麻。
這世上的女人,果然有狠毒到如此地步的!
“或許也有可憐之處……”婉兮良久才能放下手來,卻是垂首難過,“她若能有個孩子,由自己的孩子來繼承家業,她必定不會如此。”
沒有孩子的女子,她難免又要想到自己。這樣的絕望,她約略能夠體會。
“可是那兩個侄兒卻無辜。十六歲的孩子被她以刀刃刺死……她真下得去手!”婉兮莫名想到後宮的女人,想到那些不明不白死去的皇嗣,只覺脊背更是仿若生起一片幽幽青苔。
“況且她要找什麼樣的幫手不行,非要脅迫那童養媳。身爲童養媳,已經可憐;好容易長大了,就快要拜堂了,卻要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夫君被人用刀扎死,她還得在旁邊幫着掌燈!”
婉兮自己說着,都覺頭皮要炸開了。
皇帝也是嘆息一聲,“好在她的天良未曾盡數泯滅,最後還知道拉住那狠毒婦人,救了她自己的小叔一命去。”
“只是她能救小叔,卻不能救自己丈夫,這便難免證明她心下興許對她丈夫亦有怨恨去。那婦人既然找她幫手,興許便是看中了此節。故此她也並非全是受了脅迫,在她丈夫之死上,還是協同之罪!”
婉兮垂下頭,心裡有些難受。
童養媳,可以想象這個女孩兒在這個家中的境遇如何。故此她也可能會怨恨自己的丈夫吧?
只是她已經無從知曉那個女孩兒曾經經歷過什麼。在一條人命面前,又是弒夫之罪,便再多苦衷也無從抵抗律法。
“爺……怎麼處置她們兩個?”
皇帝按按她的手,“不說也罷。”
婉兮卻搖頭,“爺既然開了頭,就說完吧。不然奴才也放不下,反倒更掛着。”
皇帝長眸微眯,“那狠毒婦人,凌遲處死;協同之童養媳,斬立決。”
婉兮轉過頭去,看着那水裡的紅魚,忽然彷彿變成了片片鮮血。
凌遲處死、斬立決,這都是最爲可怕的刑名;可是這會子聽來,卻都不及人心的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