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間,宮裡上自皇帝,下至女子、太監,自是什麼話都順着皇太后說,什麼事都儘量按着皇太后的心思去辦。
那拉氏自己懷着孩子,又是還不滿三個月之期,她幾乎是不敢下地,故此這樣重要的日子裡,她竟然沒辦法盡一個兒媳婦、一個女主人的孝道,也無法收穫那身爲正宮皇后的風光去。
舒妃自然得了機會,在皇太后身邊兒極盡殷勤。
這後宮裡,皇后之下,嘉貴妃也懷着孩子,皇帝便將皇后之責分給了純貴妃、令妃來擔着。
純貴妃因這會子隱約復起,格外謹慎,再兼之自己宮內尚有凝芸自縊的事在婉兮掌中掐着,這便對婉兮格外親厚。後宮凡事的處置,都以婉兮的意思爲準。
皇太后六十萬壽這樣大的事,到頭來真正在後宮當家、協助皇帝和內務府處置一應事務的,倒成了婉兮。
皇家的事,沒有小事,每一件只要開始,規模就大,牽連就廣;可是凡事卻還總有細節,哪一個細節不到,都有可能違反了宮規,鬧出天大的責任來。婉兮覺着自己真是變成了個冰尜兒,每日早晚在養心殿、壽康宮、承乾宮之間穿梭。她這是第一回正式感受到身爲皇家女主人的重擔在肩。
婉兮這會子倒是真慶幸,前面這幾個月來她一直在辦凝芸自縊的案子,因爲那個案子,她將寧壽宮摸了個門兒清,也與內務府事務更爲熟絡。
否則這會子若是突然上手來辦皇太后的大壽,當真是扛不起來。
這樣重要的日子,儘管那拉氏更顧着養胎,不能忙大事小情,可是她卻不甘心在這樣的日子裡大權旁落,故此還規定了婉兮若遇大事必須先到承乾宮會回給她知曉,由她蓋皇后印寶;若無大事,每日常規亦要早晚都向她將這一天的事情做以稟報。
她每三天,還是要堅持到皇太后宮裡請安。
這日不是那拉氏來請安的日子,壽康宮裡只有舒妃等幾個嬪妃伺候皇太后歇着。
皇太后接連看了幾天大戲,受了內外命婦的行禮,也有些疲倦。這天便只是宮裡人一處坐着說話,她好自在地抽兩袋煙。
舒妃一邊伺候給皇太后點菸,一邊垂首莞爾,“這會子黃太后跟前沒有主子娘娘,當真不習慣了呢。說也有趣兒,主子娘娘的孩子來得可真是時候,不早不晚,恰恰就在皇太后萬壽的時候兒,她挪動不了。”
愉妃擡眸望了舒妃一眼,緩緩道,“算起來主子娘娘的胎,怕是八月間得的。那會子皇上正在熱河行宮期間。妾身倒是想起八月十五拜月的故事來了,那會子妾身看着主子娘娘與皇上正是伉儷情深的模樣。”
舒妃故作驚訝,“八月十五?愉妃不說,我倒忘了,那會子不是皇太后在熱河行宮的裡的寢宮剛落成,皇太后高興,蒙古王公福晉們爺進宮陪皇太后過節……按理主子娘娘是該伺候在皇太后身邊兒的,可是她推三阻四不肯來。”
“原以爲她身子不爽利,原來是那會子正與皇上伉儷情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