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婉兮已經進了頭等女子,衣飾都與從前不同了。
最大的不同便是在髮式上。從前二等女子以下都不能上旗頭,只能腦後總一根大辮子;逢年過節才能在兩鬢簪兩朵大花兒而已;可是當了頭等女子卻是可以上旗頭,將大辮子在腦後挽成了燕尾髮髻。
若按旗人的規矩來說,挽了髮髻的便等於已是成婚了的女子,再不是大小女孩兒了。
這樣的女子即便不是主子,也已是很有了身份地位。便如同素春那般的,回了侯爺府已能當側福晉;若是進了五品以下普通官員家,當嫡福晉的資本都是有的。
有了這樣一身衣飾,就越發顯得婉兮清麗動人,卓然不俗。這麼冷不丁看過去,姿容氣度越發不像宮裡的奴才,反倒是出挑得有了主子的模樣兒了去。
皇后便不由得望住柏水薇。
沒急着答話,倒是緩緩笑了。
半晌才幽幽道:“你說得沒錯,她原本是二等女子。只是本宮也沒想到這樣快便升她爲頭等女子。因爲她年紀不到,閱歷也同樣不到。“
“她之所以還是這麼快成了本宮身邊的頭等女子,是意外。只因爲本宮身邊原本一命頭等女子已是到了出宮的年紀,被皇上施恩指了婚。她便依次補了這個缺罷了。”
皇后說這番話的時候兒,柏水薇一瞬不瞬盯着皇后,小心地聽那話裡話外的絃音。
皇后話音落下,她便也浮起一絲微笑來:“想來這個女子是格外不同的吧,在園子的時候兒,妾身就瞧着她跟嘉妃十分親近。嘉妃對她的態度,簡直就不像是借來的女子,倒像本就是自己宮裡的人——哦不,不止是宮裡的人,還如同姐妹一般。”
皇后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
柏水薇說罷垂下眼簾去:“彼時皇后娘娘遠在宮裡,對園子裡發生的事也許並不知曉。可是妾身想,這名女子既然是皇后娘娘宮裡的人,那回到宮裡來之後,自然是應當事無鉅細都向皇后娘娘稟告清楚的吧?”
皇后眯眼打量着柏水薇,緩緩地笑了:“倒不知水薇你要提的是哪一宗?”
柏水薇輕嘆口氣:“妾身原本獨自被擱在園子裡,就是孤苦,於是身邊兒那幾個得用的奴才都是舍不下手的。可是不瞞皇后娘娘,妾身因爲誤會了那女子是嘉妃娘娘身板人,故此叫妾身給責罰了一回。結果那天替妾身動手的太監,妾身身邊兒的張德全,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皇后定了半晌,半晌才幹笑了幾聲:“是麼?那當真是巧了!”
皇后伸手扶額:“可是倒要叫水薇你失望了,本宮一向教導宮裡的女子謹言慎行。便是她跟着嘉妃一起去了園子,回來本宮也從未細問過她什麼,故此本宮對園子裡的事,當真一無所知。”
“不過本宮卻忍不住想……本宮身爲皇后,對你在園子裡的事都一無所知,那麼後來那起子流言又是怎麼起來的呢?若是後宮裡哪個人存心害你,那也必定該是去過園子的吧?”
“可是從你去了園子之後,算到如今,統共去過園子的,也就只是嘉妃一人了呢。”
柏水薇心下卻壓住一聲冷笑:“並非嘉妃一人,這不是還有個女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