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滿足地輕嘆一聲,伸臂抱住他。
“什麼家下女子,奴才都不稀罕。奴才有爺就夠了。總歸,什麼奴才自己想不到的,爺卻都會替我想到了。奴才情願偷閒,變笨些也不怕。”
皇帝輕哼一聲:“可不,這整個後宮裡,還有誰比你更會偷閒?瞧你們方纔這一屋子人這麼熱鬧,爺還以爲自己走錯了。這正經不像爺的後宮,倒像農家田園了。”
婉兮垂首笑了:“爺可是怪我壞了後宮的規矩?”
皇帝故意仰首細思了一會兒:“……可是後宮是什麼呢,那難道不應該首先是天子的家麼?天子與後宮嬪妃,雖有君臣之名,可是情分上不是應該遠超過那君君臣臣去麼?”
婉兮這便放下心來,窩在皇帝懷裡:“皇上餓不餓?我去給皇上做些菜羹來。奴才新種的芥菜纓下來了,爺準能愛吃。”
皇帝卻輕按住她的小手:“別忙碌了。爺……今兒得去瞧瞧純貴妃。”
婉兮微微一怔,便也鬆開了手。
她什麼都沒說,可是她臉上最直接的反應卻說明白了一切。
皇帝也是心疼,忍不住又將她圈回來:“你聽爺說,六阿哥纔剛滿了週歲,卻要提前種痘。六阿哥從還在胎裡便不容易,今兒得了消息,純貴妃哭暈過去好幾回。”
婉兮便含笑點頭:“奴才明白的,爺快去吧,皇嗣爲重。”
皇帝心下也似疼惜難平,便回身衝外大喊:“人呢?都回來!你們此前都陪着你們令主子玩兒什麼了?都回來繼續玩兒來!”
“玩兒好了,哄得你們主子歡喜,朕便重重有賞!”
一衆宮人都趕緊進來,一個一個都有點傻。
皇上臉色鐵青……這是怎麼了?
婉兮瞟雙方一眼,還是自己站起身來拍拍炕沿兒:“皇上下旨了,你們都還傻杵着做什麼?玉葉、玉煙,上炕,看我這回不把你們贏個底兒朝天!”
一屋子便又熱騰起來,皇帝這才黯然離去。
婉兮玩兒的一臉頰的紅,待得皇帝走出去之後,才忽然鬆了手。她只顧着扭頭看窗外的皇帝,手裡的嘎拉哈掉了一炕。
“主子……”玉葉上前扯着婉兮的手臂搖晃:“主子你這是怎麼了?”
婉兮忙回神:“我怎麼了?”
玉葉趕緊伸手在婉兮臉上抹了一把:“主子……輸哭了麼?”
婉兮使勁地笑:“哦,你才知道麼?剛剛兒皇上都問了,你叫我在皇上面前承認輸了,我有多丟臉!快來,繼續玩兒,我今晚上非要贏你三個來回不可。你可不許耍賴,想不玩兒都不行!”
鍾粹宮裡空落落的,愉妃搬走了,宮裡就剩下純貴妃。本已是四月春來,可是這鐘粹宮裡卻彷彿還是沒有生氣兒。便連宮中那幾株樹木都懨懨地,尚未長出新葉兒來。
皇帝剛進鍾粹門,就聽見後殿傳來純貴妃嗚嗚咽咽的哭聲。皇帝心下也跟着不好受,這便疾步走進了後殿去。
純貴妃等來了皇帝,抱住皇帝便是痛哭失聲:“皇上您可來了……皇上啊,妾身的永瑢,緣何這樣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