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明白這病有多難纏,那厭恨在我心裡就會有多難消,在病好之前的光景裡,那恨便會如毒蛇一般,越盤繞越兇悍,最終一口吃盡了我的心去!”
“我的心若被那厭恨給吞盡了,我這輩子對皇上的情就也都沒了。可是在這宮裡,我卻終究又是與陳貴人不同的,我做不到心若止水,我既愛過便會有愛而轉恨,那我在宮裡剩下來的日子便會每一日都如水裡火裡,生不如死。”
“是誰這樣歹毒?!”語琴聽着也驚呼出聲:“你心下可有半點的知覺沒有?”
婉兮垂首,半晌沒出聲。
語琴便急了:“……會不會,是皇后?”
婉兮未置可否,只垂首道:“我之前這半天的光景,獨自坐在這炕上,倒是想到了幾件影綽綽有些關聯的事。”
“你說!”語琴面色都跟着蒼白了下來。
“其一,我曾經被皇太后發落到慎刑司去過。那回能逃脫,都是僥倖,因爲叫我瞧出來慎刑司那精奇所用的貓刑,應該是來自花街柳巷。”
“而我身上這回的病,說巧不巧也是跟花街柳巷有牽連。這裡頭未免有些巧合,興許是有人知道上回的底細,這便以牙還牙來整治我。”
語琴嚇了一跳:“是那精奇?是壽康宮裡那首領太監?抑或,是那精奇背後的皇太后?”
婉兮搖頭:“此時一時還不好說。等我好了,必定一個一個查清楚了他們!”
“還有麼?”語琴問。
“還有東巡時候的那件事。”婉兮吸一口氣道:“姐姐忘了麼,皇上帶着咱們東巡去,正是純貴妃懷六阿哥的時候兒。純貴妃被留在宮裡,曾被傳受了怡嬪的病氣去。雖然六阿哥後來平安下生,母子平安,不過說不定純貴妃是當真受過病氣的。六阿哥雖然沒事,可是那病氣卻有可能存在她身子裡……她有這病氣,纔會傳給皇上,然後再經由皇上傳給了我……”
“若果當真是這麼回事,那就證明純貴妃當日是真的受了病氣。這病氣究竟是來自怡嬪,還是來自薨逝的慧賢皇貴妃……便值得深究了。”
語琴聽得都不由得脊背發寒。
“若當真是純貴妃從從慧賢皇貴妃那過了病氣來,可是此時慧賢皇貴妃已然薨逝,便死無對證!誰還能查的清楚,這究竟是什麼病氣?!”
婉兮卻挑眸靜靜望住語琴。
“如果那病氣當真是從慧賢皇貴妃那來的,我反倒更擔心姐姐……姐姐住在儲秀宮這五年去,若說有病氣,那姐姐豈非更擔了風險去?若純貴妃因此伺候皇上,都能將病氣過給皇上去,那她們豈不是又要說,姐姐身子裡的病氣怕更重,就從此更不宜伺候皇上了?”
語琴也倒吸一口涼氣:“你說得對,她們難保不也用這一個計策,同時算計了你我二人去!”
“她們這一計設計的,又何止你我二人?還有愉妃呢。”婉兮眼中現出灰心的空茫來,嘴角忍不住勾起冷笑:“愉妃就住在慧賢皇貴妃留下的寢殿裡,牀榻縱然換掉了被褥牀帳,可是牀榻卻還是那張牀榻。愉妃便也同樣擔了風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