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黃治陰蝕疽痔,乃熱因熱用,以散陰中蘊積之垢熱。民間都是用這硫黃燻蒸去解毒、祛病氣、療瘡。
皇帝擡腳便一腳踹在毛團兒肩上:“朕就知道永壽宮裡必定有事!可是你們令主子瞞着朕,你個奴才竟然也敢瞞着!如今都要用硫黃來蒸薰了,你還敢瞞着不來稟報。朕將你方子你令主子身邊兒還有何用?朕又留着你這條狗命,還有何用?!”
毛團兒當場便哭了:“奴才該死!只是奴才也記着皇上當日的話,皇上那日將奴才指進永壽宮,便對奴才說:‘毛團兒,你從今以後便是你魏主子的奴才。你的本主兒不再是朕,而是你魏主子。你從此生要爲你魏主子生,死也要爲你魏主子死。便是朕,也不能在你心裡超過你魏主子去……’皇上,奴才將那句話死死記在心裡,故此令主子沒準奴才稟報皇上,怕皇上憂心,奴才這才也只能死死忍着罷了。”
皇帝眯眼盯了毛團兒片刻,也沒說話,自顧轉身進了門去。
皇帝親自挑亮了燈,將婉兮寫的書信展開。
在那一片硫黃味兒中,她仍是細語盈盈,便連那筆跡都是穩定的,並無慌亂。
信箋之中,婉兮萬般思量之下,還是儘量平靜地只寫:“皇上,正逢春來,奴才許是源於侍弄花草,興許是叫花粉打的,又或是泥土中小蟲咬過,奴才身上便起了些紅疙瘩。經奴才自己親身試驗,這疙瘩是能過給人的。故此奴才方不敢見皇上。”
“此時正是春天,病氣容易發散,奴才的永壽宮距離皇上的養心殿最近,奴才生怕傷及龍體去。再者此時宮中純貴妃遇喜,正是養胎的要緊時候,奴才深覺自己不宜繼續留在宮中。故此奴才伏祈聖上恩准,暫時挪到園子裡去。待得病癒,奴才再回宮陪着皇上……”
皇帝來不及細讀,看到前情後果,便已是拍下了信箋,擡步便衝出門來。
“毛團兒,朕現在就要去看你令主子。前面帶路!”
毛團兒一驚,也顧不得什麼,膝蓋爬行過去一把就抱住了皇上的腿:“皇上,萬萬使不得啊!令主子就是不想叫皇上到宮裡過了病氣,故此才寫書信過來向皇上稟報。”
“令主子只望皇上看過書信之後,下旨恩准出宮即可。卻是不必皇上再移駕過去了!”
皇帝生惱,擡腿又是一腳將毛團兒給踹開。
“她病了,朕豈能只看看這書信文字罷了,卻不去親自看她一眼!你這***才順順當當在前頭帶路便罷,若再推三阻四,若你令主子有個三長兩短,朕便先將你生殉了去!”
毛團兒見攔不住,只得連滾帶爬跟着皇帝,一路從養心殿回到了永壽宮。
這回皇帝便是誰都攔不住的了,皇帝進了永壽門便立着眼睛低喝:“今兒誰敢攔着朕,朕便立時賜死!”
夜色幽深,永壽宮裡宮燈紅光搖曳,橫眉立目的皇帝立在這樣的燈影裡,身上的扣子都沒扣齊整,卻陰森得像是地府走出來的閻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