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這纔鬆下一口氣來。
幸好,她早一步生下嫡子來。若此時沒有了嫡子……她真的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心終於落地,她抱住自己哀哀落下淚來:“皇上……妾身明白皇上這樣對妾身大發雷霆,必定是因爲今天妾身責罰了令嬪的緣故。”
“妾身不知道這事是誰稟告給皇上知道的,更無從知曉那人是如何與皇上轉述的……妾身只想叫皇上知道,妾身今日的此爲絕不是故意爲難令嬪!妾身,只是爲了嘉妃和八阿哥啊!”
“原本去年八阿哥降世之前,嘉妃的宮裡飛進蜂子羣便古怪。妾身當日便問了趙進忠,便連奴才們都說從未有過蜂子飛進後宮襲人的舊例。去年唯一的例外便是令嬪在宮裡養了那些花鳥果菜,故此宮裡唯有令嬪才能招來那麼多的蜂子!”
“更何況……令嬪家裡就是主管蜜戶的呢,若說她有本事召集來蜂子,叫蜂子飛向固定的路線,妾身都是相信的!”
“一年了,嘉妃和八阿哥都需要一個明白的交待。皇上寵愛令嬪,可是嘉妃母子的性命同樣要緊,妾身既然位正中宮,又如何能不追究此事?這便趕上八阿哥的週歲,妾身自然要徹查清楚……”
“妾身也只是將令嬪交給慎刑司去審問清楚。慎刑司終究都是奴才,令嬪卻已是嬪位,那些奴才們又豈能膽敢對令嬪做什麼去?”
“妾身不過叫借個慎刑司的氣氛,能叫令嬪將話都說清楚便罷。到時候嘉妃母子的事有了交待,令嬪也會毫髮無損……這樣的法子,豈不妥當?皇上又爲何爲了這一點子事,便與妾身這樣……”
皇帝眯起眼來:“哦?皇后原來這樣想的?”
皇后哭倒在地:“皇上,這後宮裡總歸皇嗣爲重。若是查明有人危害皇嗣,便是寵妃,亦不能偏袒啊,皇上……否則後宮綱紀何在?皇上又該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皇帝長眸平淡下去。
皇后的情真意切,卻反倒叫皇帝眼中的情感盡數乾涸。
皇帝點了點頭,卻道:“你當今晚,朕‘晚面’的大臣,是誰?”
皇后微微一顫:“難道不是……訥親麼?”
如今鄂爾泰病逝,張廷玉年老,軍機處中真正的爲首之人是訥親。皇帝既然要‘晚面’,既然是單獨召見最爲親信的首席軍機大臣纔是,那便必定是訥親了。
皇帝卻淡淡勾起脣角:“……皇后,是小九啊。”
皇后便是一震:“小九?”
此時的傅恆雖已是軍機大臣,但是無論年紀還是資歷還都在軍機處中排在末尾,按着此時的身份,絕無資格被皇帝於夜晚間單獨召見,商量要事的。
皇帝輕嘆一聲:“白日裡軍機大臣召見時,所有奏報的大事,朕夜晚還要單獨召見小九,令他單獨向朕面陳意見。朕多此一舉,自然是要歷練他,是要擡舉他。”
皇帝緩緩擡起眸子來:“……可是今晚上,你這個當親姐姐的,卻叫你最愛的弟弟,親自經歷了這樣一回事。”
皇后便一顫:“皇上,小九呢?他此時……已是出宮去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