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顧元筠就被外邊一陣陣的豬嚎叫聲吵醒。
昨晚換了新牀,兩人都有些睡不着,齊哥聽着這揪心的豬嚎叫聲,鬱悶的啊了一聲,將涼被蒙在頭上繼續睡去。
顧元筠坐起身,將窗簾挑開一條縫,朝着外邊看去。
爺爺一家已經都起牀,爺爺和大伯母圍在豬圈外邊,小柱和小墩還有兩個中年男子,在豬圈裡邊。
幾人彎腰賭來賭去的,豬叫聲一聲亮過一聲。
顧元筠立刻就反應過來,這是要殺豬了。
昨晚就聽爺爺和人商量,等他今天過壽的時候,要做殺豬菜,還請了村子裡的人來吃流水席。
殺豬菜,顧元筠以爲就是買了豬肉煮成菜,沒想到竟然還會現殺豬
。
她從小到大見得也就是超市裡已經分解好的豬肉,五花肉,裡脊肉,豬蹄,豬肝的都放在不同的區域。
還從來沒見過,這些東西長在一頭豬的身上。
她立時就好奇起來,穿了衣服簡單的梳下頭髮綁成馬尾,就往外邊走去,洗臉的話要去外邊院子裡打水的。
不過,此時顧元筠也顧不上洗臉,就這麼着走到豬圈的地方,站在大伯母的旁邊。
大伯母一下子就發現了她,立即不好意思的說道,“小筠,吵醒你了吧?”
顧元筠笑着搖頭,“沒事,我正要看殺豬怎麼殺呢。”她看看豬圈裡那頭豬,總覺得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瘦一些,她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問出來。
大伯母猶豫一下,這才說道,“是有些小,不過我們自己家養的豬,沒用豬飼料,個頭就會小些。”
顧元筠這就明白過來,不是因爲是自己家養的豬個頭小,而是因爲這頭豬肯定是要等到過年時候才殺的。
現在纔是夏天,等到過年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到那時這豬自然纔會長大。
只不過這次是爺爺的八十大壽,城裡的孩子都回了家,齊同慶也提到要大辦,爺爺這纔不得不將家養的豬殺掉。
齊同慶也起牀走了過來,“爸,我還是去鎮上訂些酒菜送過來好了,幹什麼還要費這勁?”
爺爺笑着擺擺手,“不累,不累,那讓人做的,怎麼比得上咱們自己做的?今天來幫忙的人多,也就是費些柴火的事。”
很快那頭半大的小豬,就被用繩子牢牢的捆起來,幾人用力就將小豬擡出來,給扔到了停在外邊的手推車上。
幾人就拉着車往外走。
大伯母知道小筠沒見過殺豬,就解釋道,“村裡有專門的殺豬臺,這是要送到那裡去。”
顧元筠也就跟在後邊,“那我也跟去看看
。”
大伯母就拉住了她,“得且等着呢,你先在家坐着歇歇,等要殺的時候再過去。”
這就沒小墩什麼事了,他一邊走過去洗手,一邊說道,“是啊,小筠,咱們吃了飯再過去就成。”
院子裡建了旱井,上邊弄了壓水機,要用水的時候,壓水機一壓一壓的就能壓出水來。
顧元筠要洗臉要洗頭髮,大伯母早就在大鍋裡燒好了水。
每次城裡的弟弟妹妹們回來,都要用大量的水洗頭洗臉的,這已經有了許多次的經驗,所以早早的就預備好。
大伯母拿了新買的塑料盆,用涼水洗了洗,刷乾淨之後就用壓水機壓上涼水,將盆子放在一邊的井臺上。
之後就拿了水舀子,從大鍋裡舀出熱水,兌到涼水裡。
這時候顧元筠已經拿了自己洗漱的東西出來。
大伯母就問道,“小筠,試試水溫合適不合適?”
經過昨天的事,顧元筠已經跟大伯母非常親近,此時看她的動作,就跟覺得小時候跟自己老媽幫她洗頭一樣,一點都沒客氣。
顧元筠試了試水溫,對着大伯母比了比大拇指,接着就自己嘩嘩的洗頭。
小墩在豬圈裡攆了半天的豬,看到愛乾淨的小筠,此時也就有些受不了,就想弄盆水去洗個澡。
這些力所能及的事,他向來是自己做的。
但是,此時大伯母看看自家兒子,就默默的也給兒子打好了水,“你也試試水溫。”
家裡爺爺已經老邁,所有的重活放在了自己和哥哥身上,他已經好久沒有受過老媽的照顧,此時看着兌好的溫水……
他轉過身狠狠的摸了下眼淚,端着一大盆的水就去了雜物房,那裡有空地可以洗澡。
這要是擱在平時,他在院子裡衝個澡就行,可是現在家裡客人多,就不能這麼方便了
。
只是沒一會兒,雜物房的門就打開一條小縫,墩子不好意思的露出半個腦袋,小聲的喊道,“媽,再來一瓢涼水。”
顯然是水太燙。
大伯母就哭笑不得的搖頭,這孩子剛纔讓你試,你不試,現在可倒好還得這麼要。
就這麼顧元筠洗頭,大伯母就在一邊等着,兩人不時的說着話。
她洗完了,大伯母就順手將盆裡的髒水潑出去,回來就弄好一盆乾淨水放到了她的面前。
顧元筠洗好頭,大伯母已經拿着毛巾等在了旁邊,她擦好頭髮,大伯母已經將洗臉水打好,刷牙水也準備好了。
顧元筠將頭髮包起來,拿起洗面奶,給大伯母說起來,“大伯母,這叫洗面奶,洗臉用的,洗的乾淨還護膚。您看好了,這是這麼用的,等我回頭給您也買一套。不但有洗臉的,還有擦臉的……”
大伯母站在一邊呵呵的笑,“我哪會用你們城裡人這東西,我們就用肥皂洗洗就挺乾淨的。”
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自從兩個兒子的爹走後,她就沒穿過鮮亮的衣服,要是再這麼擦脂抹粉的,不得被全村人戳脊梁骨?
不過,侄女這麼想着她,她自然也高興。
顧元筠收拾好,顧紀嵐也已經起來,大伯母就要爲她打水。
顧元筠笑着上前,“老媽,今天您最可愛的女兒要親自伺候伺候您,大伯母您放着吧我來。”
說完就照着大伯母的樣子壓水,勾兌熱水。
顧紀嵐簡直要熱淚盈眶了,“你這孩子哪裡用你做這些,要是被你外婆知道,還不得說我虐待你。”
都說隔輩親,真要是說起來,在父母面前,自己這個親生女兒,都比不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