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經是正月十四。
馬上就要臨近元宵節了,整個京華市的氣氛此時也格外熱鬧了起來,路兩側已經掛上了花燈,節日的氛圍格外濃郁。甚至,在一些非商業性的區域內,比如住宅小區之類的地方,都已經有一些小販開始售賣元宵,一派喜氣洋洋的模樣。
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愁。
短短兩天之內,京華市憑空多出了許多靈棚,全部都是爲那些死於非命之人而搭,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媒體人!
據不完全統計,在此前短短不到五天的時間內,共有兩千多名媒體人死於非命!
很明顯的暗殺,因爲,很多人甚至是被活活砍死於鬧市的,而詭異的是,事發時,正在逛街的老百姓甚至都沒有察覺到身邊已經發生了兇案,諸如此類,層出不窮!
其中,最爲殘酷的便是幾樁滅門慘案和整個辦公室人離奇死亡的案子了。
有好幾個媒體公司,成員毫無徵兆的就全部掛了,死於槍殺,而同在一座寫字樓上的其他公司之人,竟然毫無所覺!
很高明的暗殺手段!
這幾天,可算是忙壞了李天一這個警局局長,可惜,仍舊沒有查出任何實質性的東西,即便方向已經很確~一~本~讀~小說 .定了——這些記者,一定是掌握了某種別人不想讓人知道的東西,所以才惹來殺身之禍!但仍舊查不到任何東西,簡直就是一片空白!
到最後,甚至就連總參的人都參與進來了,仍然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突破,簡直就像是一樁無頭公案一樣,沒有兇手的蹤跡,沒有目擊證人,沒有任何證據,如果非要說什麼,大概就是遺留在死者體內的彈頭了,可這些彈頭都是北約通用的彈頭,除了中國這個對槍械管制極爲嚴格的國家,全世界到處都是,實在不能確定什麼!
而隱約有所猜測者,也就是僅僅侷限於最高層那幾個人了,但現在這種風聲鶴唳的形勢下,誰敢多說什麼?整個京華市已經是黑雲壓城城欲摧了,一場浩劫下來,誰能保證自己能超脫其外,獨善其身?自保都成問題,誰會去多嘴其他,簡直就是和找死沒什麼區別!
很顯然……那個背後推動一切的男人,已經爲了保護自己的父親徹底發瘋了,多事,那不是找死又是什麼?
而媒體,更是徹底噤聲了,閉上了那張聒噪的嘴,他們算是發現了——似乎是有人在針對媒體界啊,一個個爲了小命早就回家休息去了,一時間,在這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這京華市,竟然難得安靜了下來!
安靜的詭異,安靜的令人窒息,甚至就連那政界的鬥爭,都在一輪交鋒後,也平靜了下來!
靜的給人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
而這一切,在正月十四日的時候,來了一個大轉折!
一直都在低調觀望的政治部和組織部,在這個時候,竟然忽然聯合發起了一場記者招待會。
承接這場招待會的,全部都是來自於中央的媒體,即tv!
這一場記者招待會的召開,讓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包括已經鬥得筋疲力盡的兩方。
似乎是一顆小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給人一種一石激起千層浪的感覺,讓人覺得蝴蝶效應可能會在這次記者招待會中爆發,這次記者招待會,就是那隻南美洲亞馬孫河流域熱帶雨林中偶爾煽動了幾下翅膀的小蝴蝶,最終導致的,可能就是一場美國德克薩斯州的龍捲風!
……
上午十點。
京華市希爾頓酒店宴會廳。
來自tv的無數記者,在這個所有媒體工作者都躲在家裡不敢出門的時候,罕見的齊聚於此,人山人海,到處都是攝像機!
坐在上面講臺上的,正是許艾玲和胡雪巖,兩位中央的巨頭,在這個時候一起出現在這個地方,本身就引人深思!
今日的許艾玲,衣着光鮮,穿的極爲莊重,面帶恰當的笑容,對着麥克風,悅耳的聲音流淌而出:“尊敬的各位記者,感謝諸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這裡參加這場新聞發佈會,今天,我與胡主任出現在這裡,主要是爲了宣佈我們內部通過聯合審定商議後,對前段時間葉震麟將軍傳出的不少負面傳聞給予答覆。”
說着,將目光投向了胡雪巖。
頓時,閃光燈晃的胡雪巖都有些睜不開眼睛。
相比於許艾玲的沉着穩定,落落大方,胡雪巖的表情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就連笑的時候臉皮都有些抽搐,似乎有些不適應這種爲人矚目的感覺,不過想到自己和葉無雙的“協約”,還是清了清嗓子,道:“我們內部也曾針對葉震麟將軍身上的種種負面傳聞的做過討論,最終確定,葉震麟將軍完全是清白的,一切都是爲奸人詬病!那些媒體記者,全都是被奸人利用!現在,我們正在對其進行調查!”
反正,說來說去,大概就這麼一個意思——葉震麟將軍無懼無畏,與惡勢力作鬥爭,最終被奸人排斥,聯合在一起給他潑髒水!
說白了,就是古代忠良與奸佞鬥智鬥勇的一個翻版!
雖然沒有明確點出那奸人是誰,而是以一句黨內秘密敷衍了過去,只是說在一切沒有調查明白之前,不好公佈,要實事求是的做。但是,話鋒,隱隱指向前段時間的爭鬥,指向……周興德!
話落,頓時掀起一片狂潮。
一個在最前面的女記者第一個就舉起了手,在得到答覆後,頓時拿着一個白紙條站了起來,看着上面的內容問道:“那麼這兩天死去的那些媒體人呢?我們做過一個總結,最終得出的結論是——但凡死去的人,全部都曾經針對過葉震麟將軍!我想問的是,這件事情是不是與葉震麟將軍有關呢!”
很犀利的問題,登時就問了胡雪巖一個目瞪口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總不能說——不是葉震麟,是因爲針對葉震麟,所以惹出了他那個惡魔兒子吧?
“你覺得,這可能麼?爲什麼你只懷疑葉震麟將軍殺人泄憤,卻不懷疑那些害他之人殺人滅口,消滅證據呢?畢竟,我們現在已經開始調查了!”
開口的是許艾玲,鐵娘子雙眸微閉,看都不看那女記者一眼,似乎覺得看了髒眼睛一樣,淡淡道:“葉將軍對這個國家的愛,已經超過了愛他的家人,他的一生,都爲守護這個國家的子民付出了,沒有他,華夏的國門早就被叩開,而你,現在也成爲了亡國奴,你如此質疑他,有道理嗎?”
那女記者正要說話,卻被許艾玲一揮手打斷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許艾玲雙眸微微睜開,道:“但,在你說話之前,我希望你看一條幻燈片!”
語落,音樂在會場響起,竟然是國歌,在這個浮誇的年代,已經沒人再去仔細聽國歌了,更沒人會去用心感受那首歌裡蘊含的那血淋淋的歷史紀實!
緊接着,在許艾玲身後的大屏幕上,出現了一張照片,一張被無限放大的照片,是一張老照片了,非常罕見的彩色老照片,看照片的色系和清晰度,應該是拍於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之前的照片。
是一張……真實戰場的照片!非常罕見的戰場彩照!
照片上的,是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軍人,穿的是上個世紀華夏的那種土黃色的軍裝,只不過被鮮血浸透了,成了暗紅色,最可怕的是腿上,皮開肉綻,甚至還能看到裡面的森白骨頭!
而這個年輕軍人,懷裡卻抱着一個沉沉入睡的小女孩兒,雖然自己在忍受傷痛,可看着小女孩兒的笑容,卻在咧嘴笑。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真摯笑容,露着一口白牙,笑的很樸實,黝黑的臉膛上沾滿了血污。
下方,配有一行文字——1979年,對越自衛反擊戰爆發,在一次戰鬥中,因爲彈盡糧絕,敵衆我寡,我軍選擇暫時撤退,當時,葉震麟隨軍撤退,可走出沒多遠後,聽戰友說在越軍挺近的方向,有一家山野人家還駐留原地。當時,葉震麟二話不說,背起大刀就折返了回去,可惜遲了,一家人已經死傷殆盡,最後只救下一個小女孩。而後,卻被越軍一個連隊在綿延數百里的大山裡圍追堵截,葉震麟以冷兵器與超過一百名全副武裝的越軍周旋,斃敵六十七名,身負大小傷三十四處,最終活着將小女孩帶了出來。
這張照片極具震撼力,那名女記者愣了,緩緩坐了下來,眼角已經掛上了淚水。
全場安安靜靜的,只有國歌再回響。
照片,在不斷跳轉,都是戰場上的老照片,而照片上的葉震麟,卻是年歲越來越大。
最後一張,攝於去年東突禍亂京華時,當時葉震麟親自提刀上陣,可惜,看到的仍然是滿目瘡痍,照片上定格在了葉震麟懷中抱着一具少年的屍體,跪地仰天長嘯畫面,在其身邊的地上,插着一柄長刀,刀柄上的紅布帶,隨風搖曳。
滿頭銀髮,他以不再年輕,跪地長哭,老淚縱橫,那是爲這個悲愴而滄桑的民族流下的眼淚,只是那腰桿子仍舊挺得筆直,似乎在昭示——葉某人還活着一天,就不容敵寇犯我華夏半寸土地!
當國歌落下的時候,四周仍然是一片寂靜,只留下低微的哭泣聲響成一片。
“我不想過多讚美葉上將什麼,因爲,這些話不該我來說,而是應該由那些受他守護的國民來說!”
許艾玲眼睛也紅紅,那些照片是葉無雙錄在磁盤裡給她的,她沒看過,根本不知道里面竟然是如此有震撼力的東西!擡手問道:“你們覺得,這樣一位將軍,可能會殺害無辜公民嗎?傷害他守護了一生的……族人嗎?這些,比我的解釋更加有力!”
四下無聲。
誰都不知道,在會場最後方一個角落裡,葉無雙負手而立,正靜靜看着這一切。
“大局已定。”
葉無雙輕輕說了一句,擦了擦眼角的溼潤,邁開步子悄無聲息的離開。
那些照片,都是真的,他沒有作僞!
其中有些……可能葉震麟也忘了,上將的一生,救了太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