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希望他少受責難。”
靈女低眉,苓睨君拉過靈女手腕,擡起她的手。
“你本性純良,遇事可要謹慎纔好。”
靈女微笑。
“多謝姐姐提醒,我自會行事。”
“這樣最好了,那我回了。”
苓睨君收手欲回。
“姐姐路上慢點。”
“嗯。”
苓睨君緩步離去,衣身周圍散落點點星芒。她飄飛至空裡,向遠處迅速掠去,留下瀟瀟風聲。
夜深至晨曦,朝陽到日暮。
這一天遑遑過去。
玄霄山,丹青峰,輪迴殿。
堯徵看着青石臺上沉睡的朱雀,臺前侍奉兩炎宗弟子。
在他身後,站一舊紅袍老者,開口沉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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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仙來得好晚。”
“不敢。”
堯徵踱步過去,面對那老者。言含三分敬意。
“想必炎宗上下都在關心真火復生,故不便打擾,來得晚了些,讓炎宗有所緩解,少添忙碌。”
“嗯?這可是仙宗獨苗,若輕易饒過那狼妖,我該如何向蘭君交代。”
“啊。”
看老者胸膛鼓氣,堯徵惆悵道。
“前輩多慮了,鴻鵠真君向來爲仙宗盡心盡力,定能周全此事,知青父親怎會多爲責怪?”
老者腳下站穩了些。
“能這樣最好,我這把老骨頭就不過問了。”
“前輩放心。”
堯徵頷首,轉身嚴肅面對兩位弟子。
“炎宗宗主做事不容易,你們可要好好守候着他。”
“謹遵掌教教誨。”
兩弟子齊聲迴應。
“嗯。”
堯徵抻了抻袖口。
“我去‘歸墟’看看‘熾翎’。”
“恭送掌教。”
堯徵行去避開老者,出了殿外。
輪迴殿正對面有一房間,房門封閉,灰瓦青雕,年代久遠,檐下掛一匾額,上書‘歸墟’二字。
堯徵來到房前,推門步入其中。
房內許多紅白蠟燭燃放,紅綢懸樑,降落供桌,圍成圃園,上有木支,呈放一硃紅利劍,梭形尖端,正是法器“熾翎”。
堯徵在臺前望得出神,不知時光過去幾分。
入夜時分,玄霄宮已燈火通明,各種樓閣亮堂,羅列在羣山中。
素陽峰主殿,是白玉石建成的華旭殿,有秘法加持,淺顯清清餘暉。
殿前同是白石場院,鎮守此山的鴻鵠真君向山邊行走。
他停下來深深呼吸着山風,側頭望去,偏前方對應的另一座山頭,可以看見山上夜色下暗紅的無妄殿。
白鴻看往正對面,一座道場隔絕,遙遙遠方,聳立一山,燈火零星,饒有明亮,湎紫主殿此刻黯淡在深夜裡。
看了一陣,他右望向宗門外,兩邊山空中一朵黑霧卷涌而來,凝神觀望,如池中染墨來到了星空下,是那女子濃墨色的長裙,隱約看見女子面龐脖頸間的白皙膚色。
白鴻微笑,女子好似有了感應,衣物散發出點點星光,像蒲公英灑落,旋旋舞動在墨色外,落向對面星漢峰,清嚴殿。
主峰露闌峰某一座金閣建築內,一名金絲衣衫的小女孩,襯在窗口邊,以手托腮。
“哇,岺姐姐撒星星了。”
次日清晨,光線和煦。
天影立在素陽峰上,巡望着玄霄山另外五座錯落的山峰。
一名陽宗弟子來到他身旁。
“上仙。”
對方單手揹負而立。
“見個人都叫上仙,你分得清誰是誰嗎?”
天影忽然覺得這人十分熟悉,打量一番,甚覺訝異。
“是你!兩年前,是你讓我遠走的。”
他正身而立。
“對啊,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天影緩了緩。
“敢問尊姓大名。”
“我叫柏懷,沒想你我會這樣相見。”
柏懷看天影默然不語。
“那次以後的事,我都聽說了。”
兩人一起望向遠方。
“你能走到這一步,不容易啊。想活動了便四處走走,山路下第一所亭子,最多走到那裡就停下。”
遠方右前位置,既是清嚴殿。此刻曉陽初升,殿內明清無比,正中擺一烏木桌,兩邊放黑檀木座堂椅,下首左右各有四張客椅,椅間有小方桌。
白鴻坐在左下首,正堂右側堂椅上,岺睨君身着暗紫素紗裙,正頸端坐,兩手上下展開一白卷軸,細細查看後,將其放在了桌上。
“你挺忙啊,還讓你徒弟來請我。”
白鴻訕笑。
“宗主見諒,事出匆忙。”
岺睨君手放在扶手上。
“好了,封陣無法恢復了,你怎麼解決這事?”
白鴻握拳捶腿。
“幕後主使正在調查,即使是人族首領,也不會輕饒。”
岺睨君輕輕舒氣。
“那就好,你還下定了決心。”
白鴻猶自感嘆。
“沒想到會遇到如此蹊蹺的事。”
岺睨君一笑。
“這又怎樣,世間貪心的人還少嗎?你一走,就全變了個樣了。”
“那也不至於枉顧他人性命。”
白鴻晃然失神,想了一想,張聲道。
“吾鴻鵠真君竟是這世間如此負心薄倖人。”
岺睨君精神一振,尤裝做浮眼觀。
“又沒女孩衷情於你,你怎麼就成了負心薄倖人?”
白鴻放鬆道。
“我多遊歷天下,救苦難人,然從未留下音信,若人族再有這般難處,我該如何置理。”
岺睨君抿抿嘴,不以爲然。
“天下苦難這麼多,你若一人盡數去管,還不天下大亂,再說世間苦難多憑自強,如果一心等待救贖,那我仙族忙到仙界覆滅也管不過來啊。”
這時後殿出來一名侍女,用石案送來兩杯茶水,輕腳離去。
待侍女轉入後殿,白鴻一捋袍袖。
“宗門有大週轉之力,我能爲之盡己所能,心中萬幸,可這狼族冤屈,我若能道盡他對我仙人兩族良善嚮往,這事可是好辦了。”
岺倪君淡然看過去。
“那難在何處?”
白鴻長嘆。
“那天雷族之女不惜以三昧真火焚身救下狼族後裔,令朱雀涅槃,其真情實意如何相辦,假我引天影上山,恐世間說他欺瞞良知,圖謀靈絕頂,如此天雷族盡情盡智之舉,豈不讓天下恥笑,就算不說我仙族昏庸,我也得吐血身亡。”
岺睨君茫然若失。
“沒想到你對世間情義瞭解這般深!”
白鴻認真起來。
“宗主倒是愛說這玩笑話,世間情義事也只是在書裡多記載,我不過在它處看了一眼,想起我幼時貧寒家中,望天上仙族高來高去,心生嚮往,那兩人捨命相救,不是這以幼兒向牽之心,還有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