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暗流涌動

休倫特坐在總政廳的辦公室裡,如同自家臥室一般,半躺在椅子上,沾滿泥跡的馬靴搭在辦公桌上,腳下墊着一大摞寫着《平民稅法廢除綱要》的文件。

旁邊一名身穿鎧甲的士兵,將目光從那些文件上移開,恭敬的對他說道:“軍團長大人,我是您的新任傳令官亞索,在此向您彙報,您的隨從已經安頓完畢,三名魔法師大人和聖堂牧師準備隨後前往不遠處的古堡暫住,您是否也要去古堡休息?”

“前哨郡領主的古堡?等他來向我問安後再說吧。”

“屬下明白。”

休倫特把玩着手中的鵝毛筆,漫不經心的問道:“外面的吵鬧聲是怎麼回事。”

亞索的臉上微微見汗,低聲解釋道:“您的隨從使用的是一些平民的住宅,所以那些平民在外面。。。。”

剛剛晉升傳令官的亞索,內心十分忐忑,因爲他知道,面前這個年輕的軍團長,雖然長着一副溫文儒雅面孔,可是隱藏在面孔之下的,卻是一個殘酷嗜血極度暴躁的靈魂,而且喜怒無常,前一刻微笑待人,下一秒可能就會砍了你的腦袋。

還算的上是虔誠信徒的亞索,有的時候也會疑惑,他所信奉至高神,真的需要這種殺人如麻的儈子手來傳播聖父的祝福和旨意嗎?

休倫特不但是一名軍團長,同時還是異教徒談之色變的儈子手屠夫,據坊間傳聞,這名軍團長閣下,直接或者間接死在他手裡的異教徒屍骨,可以堆徹成一座巨大的城堡。

一年前討伐暗月大沼澤食人魔一族時,地行龍軍團死傷慘重,休倫特跨.騎土系魔獸地行龍,只帶着幾個護衛就深入了沼澤深處,一舉屠滅食人魔首領部落,帶着近百個食人魔腦袋返回軍團本陣後,他又一把火燒光沼澤裡所有的樹木,那一場大火燒了兩日一夜,數千食人魔忍受不了濃煙滾滾跑出了暗月沼澤,休倫特如同戲耍一般,和麾下騎士團守株待兔,將所有食人魔趕盡殺絕。

那一役,載入了聖卡西斯大陸史冊,沼澤食人魔一族,徹底消逝在人們的視線中。

亞索看着面前休倫特懶洋洋的面孔,漸漸和那個搞種族滅絕的屠夫形象不斷重合,心裡一陣陣發寒。

“割了他們的舌頭後趕走,我要午睡!”休倫特毫無感情的繼續說道:“還有,去找人調查一下此地的領主,也就是洛克王國大公爵之子,到底是否如傳聞一般不堪入目。”

亞索領命而去,轉身匆忙離開了辦公室。

當他走出總政廳的時候,數十個身穿平民服飾的前哨郡屬民,圍在大門外吵鬧不休。

心地還算善良的亞索,嘆了一口氣,很是同情這些前哨郡平民,不過想起了休倫特那張冷酷無情的面龐,他還是漠然的對着兩名哨兵下達了命令。

可以看的出來,這兩名抽出佩劍的哨兵早已習慣了這樣無理殘忍的命令,默默的走向了大門外的平民。

見到哨兵抽出了武器,數十名平民服飾打扮的屬民,齊齊的閉住了嘴,兩個領頭的老者冷哼了一聲,拉着幾個孩子默默退到了後面,幾個身強體壯的年輕人走上前去,面無表情的看着哨兵,其他的平民則拉開一個半圓圈,包圍住了總政廳的大門。

稍微懂一些軍陣的亞索愣住了,大門外由平民組成的半圓圈,或許更應該稱之爲包圍圈,只要這兩名走出大門,就將面臨四面皆敵的尷尬境地。

而且亞索還注意到一個令他驚愕的現象,就是原本剛剛還面露可憐之色不斷祈求的平民們,現在呈現在他們臉上的,只有冷酷和不屑。

亞索很是疑惑,這樣的情況他從未遇見,他懷疑這幫平民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難道他們不知道異教徒討伐軍團隸屬神聖教廷嗎?

刺殺某個大貴族或許還可以百般狡辯,可是攻擊神聖教廷的士兵,等同叛亂,是要直接送上火刑架。

不過很快他的疑惑就變成了震驚,因爲剛剛退到人羣裡悄然離開的幾個孩子又回來了,帶着更多的小夥伴們回來了,小夥伴們用稚嫩的肩膀扛着五花八門的武器和護具。

騎士巨劍、制式弓弩、步兵巨盾、純鐵製鎖子甲、還有幾把也不知道是劈樹還是砍人用的車輪巨斧。

數十名平民很快就穿戴完畢,動作嫺熟迅速,如同常年混跡沙場的百戰精銳。

亞索急忙喊道:“你們這幫傢伙要幹什麼,知不知道我們是誰?我們是神聖教廷的異教徒討伐軍團,你們難道想背棄神的旨意嗎?”

武裝完畢的平民們沒有做聲,眼神依舊冷漠。

亞索進退兩難,無論他出言安撫還是威脅恐嚇,平民們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隨着時間的流逝,更多的平民圍堵在總政廳的大門外。

總政廳內所有的軍團士兵聞訊趕來,雙方一觸即發。

書記官辦公廳內,休倫特站在窗後,嘴角勾勒出一絲殘忍的笑容,眼神冷酷。

當約克夏和薩克雷趕到時,總政廳門外已經被郡內屬民圍的嚴嚴實實。

大門外的屬民,眼神是冷漠的,無論是男人還是女子、老者還是稚童,沒有一人開口說話。

門內的十多名軍團士兵,高舉着制式弓弩張弓拉弦,以亞索爲首的記錄官和傳令兵們也抽出了隨身佩劍,神色緊張。

“啪”的一聲,薩克雷騎在馬上甩了個響亮的鞭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平民們面露敵意,亞索如釋重負。

約克夏孤身走了過去,幾個領頭的老者和武裝起來的年輕人,急忙圍了上去,不復剛剛敵意十足的表情,一臉的苦相,表情浮誇。

“書記官大人啊,您可來了,我們沒法活了。”

“是啊,這幫教廷老爺們,搶了我們的屋子,還要割了我們的舌頭。”

“是啊是啊,您可得給我們做主啊,住我的房子行,總得給兩枚銅板意思意思吧。”

“我那八十歲老孃下不了牀,還在家裡躺着呢,這要是讓這幫兵老爺給糟蹋了可怎麼辦,要是糟蹋我也認了,問題是這幫軍爺一枚銅板都不給我,不能白糟蹋啊?”

“書記官,麻煩您問問管事的,我家婆娘可標誌了,大屁股大胸脯,兩枚銅板,想怎麼玩都行,您給問問他們有這方面的需要嗎,我家婆娘就住在集市口東邊第一個矮磚房裡。”

“放屁,你個不要臉的傢伙,你說的那是我家,大屁股大胸脯的那個也是我老婆。。。。。。”

衆人們七嘴八舌的告着軍團士兵們的黑狀,說的煞有其事繪聲繪色。

約克夏怎麼能不瞭解這幫刁民的嘴臉,面色越來越黑,推開了衆人,走進大門後對亞索說道:“讓你的手下放下武器,他們都是虔誠的信徒,不是敵人。”

亞索指了指門外說道:“他們膽敢圍攻總政廳,而且還帶着武。。。。。”

他的下半句話說不下去了,因爲叮了桄榔一陣亂響聲打斷了他。

所有手拿武器的平民瞬間把手上的傢伙全扔地上了,還掩耳盜鈴似的的一腳踢開,滿臉無辜的表情攤開雙手,一副溫順良民的模樣。

約克夏冷笑的看着亞索。

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前哨郡的書記官,身後的平民們,無論他們的曾經的身份是什麼,雙手沾滿鮮血的落魄僱傭兵也好,邊軍退役老兵也罷,哪怕就算是王國的通緝犯也無所謂。

因爲他們現在的身份只有一個,那就是前哨郡的屬民,洛克王國的公民。

薩克雷又變成了那副倨傲的神情,帶着幾個騎兵囂張跋扈的橫晃着走進了總政廳,衝着士兵們高聲吼道:“都眼瞎了嗎?我是尊貴的伯爵閣下,你們的參謀長薩克雷大人,都給我放下兵器!”

身後幾個騎士隨從不虧爲資深狗腿子,看到自家伯爵大人面色不善,急忙跳下了馬,對着幾個反應比較慢的傳令兵一陣拳打腳踢。

出手角度刁鑽不說,專揀着長得比較瘦弱身材單薄的傳令兵下手,旁邊張弓搭箭全副武裝的哨兵們,他們就和沒看見似的,直接無視了。

這年頭,狗腿子都知道欺軟怕硬了。

還別說,這幫搭弓上弦的士兵們還就吃薩克雷這套,雖然好多人不認識他,但是看到他囂張跋扈的做派和眼睛長到腦門上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個了不起大人物貴族,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上級參謀長,紛紛聽話的收起了兵器。

約克夏暗暗的吐了口氣。

薩克雷見到場面被控制住後,面色倨傲的拍了拍肩膀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對着約克夏冷哼了一聲。

亞索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剛要把事情的期因後果彙報給薩克雷,一個修長的人影打着哈欠走了出來,似笑非笑的望着大門外,微微眯起的眼睛,閃爍出嗜血的光芒。

人羣中幾個上一刻還在閒扯淡大倒苦水的大漢,見到休倫特後,面色凝重的對望一眼,打了幾個常人看不懂的手勢。

眼尖的約克夏注意到大門外的這一幕,心中大驚。

因爲這種手勢他認識,只有洛克王國大公爵的精銳護衛,才用這種不爲人知的手勢相互溝通。

想起那個全部由高階鬥氣戰士組成的神秘護衛團隊,約克夏似乎明白了什麼,見到休倫特後緊張的神色一掃而空。

抱着膀子退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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