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之地。”
“難怪艾薩拉地區當年的聯盟戰線難以維持。”
費隆納斯·罪行者在上個紀元的時候，並不是活躍在這個區域的。
對於艾薩拉巨城，他知曉不少情況，同時也知道這裡有一處埋骨之地。
只不過沒有想到這處埋骨之地的規模竟是如此之大。
長度數百公里，縱向的寬度從幾十米到十幾公里不等。
這種規模的埋骨之地即便放眼那時候的無盡大陸都算是較大的那一類。
當然，如今的無盡大陸有規模更大的埋骨之地留下。
但無一例外，全都成爲了復甦亡靈的樂園。
那裡的亡者之塔要麼被損壞，要麼就莫名的失去了約束力。
所以宗慎的運氣其實不錯。
差一點點，他就要降臨在一個亡靈橫行的區域中了。
以埋骨之地內的那些高階亡靈的實力，足以將初時降臨的宗某人腦殼都給擰下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當時領主們所降臨的區域都是很有講究的。
附近基本不存在太過危險的因素。
嚴格來說，宗慎所在的這片區域裡，對領主的危險最大的不是埋骨之地，而是那個已被他討伐剿滅的哥布林部落。
前者的體量固然比後者大。
但初期降臨的領主也不可能擁有大規模驚醒亡靈的能力。
反觀那些哥布林，卻有着較爲強烈的殺戮意圖。
以至於在降臨後的不久，區域內就有不少領主遭到了哥布林的毒手。
但哥布林雖然不好對付，可終究還是留下了逆轉的機會。
可要是以埋骨之地的體量，全面爆發亡靈的情況下。
方圓千里只怕都會成爲死域。
所以與其說是宗某人運氣好，倒不如這是由領主系統的降臨機制使然。
難得費隆納斯·罪行者頗有聊天的興致。
宗慎也不介意和他多聊幾句。
“當年的埋骨之地有很多？”
這個問題讓費隆納斯的嘴角勾起了弧度，露出一抹不知是嘲諷還是釋然的笑容。
“唔…”
“讓我想想該從何說起。”
“那可真是噩夢般的回憶啊。”
“無數的族人因此喪命，成爲了滿懷怨恨和不甘的亡靈。”
說到這裡的時候，費隆納斯臉上的笑意收斂，腳下的步伐卻不停，穩穩地跟着宗慎沿着埋骨之地開發的工地散步。
在得到了這裡的三分之二權柄後，只要在指定區域內開挖就不會觸動什麼亂七八糟的亡靈。
而挖掘工作纔剛開始不久，就已經挖出了上萬具的亡靈。
它們形態各異，大致分爲骸骨、行屍和幽魂三大類。
其中有不少還保留着生前的特徵和習慣。
只不過記憶基本消失殆盡，偶爾會剩下些許的碎片，摻雜進殺戮的本能當中。
比如有個精靈遊俠，即便只剩下骸骨，還失去了戰弓，也依舊保持着拉弓投射的姿態，而且是站在原地不斷地重複着。
精靈族的顱骨和人類還是有些區別的。
它們的下顎更爲尖細，顱骨的輪廓要更長。
這些亡靈在【亡者之塔】的壓制下，只能老老實實待在指定區域裡。
好在它們不用吃飯，也不會排泄。
即便像木偶一樣堆放幾天也無所謂。
在這樣的場景下散步，多少有些怪異。
但無論是宗某人還是費隆納斯，都是手頭沾滿鮮血的狠人。
自然不會在意這點微不足道的細節。
以二人的心性，就算是在亂葬崗開趴體都沒有任何感覺。
宗慎沒有再說話，而是耐心的等待着費隆納斯的下文。
只見他略微沉默了片刻，這才接着說道。
“惡魔會利用亡者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當年入侵無盡大陸的燃血惡魔位面是個很特殊的地方。”
“我曾在進行虛空儀式的時候，窺見過一絲那裡過去的畫面。”
費隆納斯·罪行者還是很有資歷的。
如果伊利丹·怒風算是惡魔獵手中的第一代。
那麼他就是不折不扣的第二代，是伊利丹親自調教出的那些強大惡魔獵手中的一位。
因此對於過去的秘聞，他還是比較瞭解的。
還知道一些不爲常人所知的情況。
“燃血惡魔起源於四大原始惡魔。”
“它們所在的位面在誕生的時候充滿着波動。”
“天空中暗淡無光，太陽的光芒照耀不到那裡。”
“大地龜裂，岩漿和充滿硫磺氣息的劇毒沸泉噴涌而出。”
“幾乎是誕生起，那裡就時常和地獄接駁。”
“而是個擁有數萬層位面的特殊次元。”
“燃血惡魔與地獄的戰爭部分位面的戰爭持續了十多萬年。”
“最終因爲界域的脫離才最終結束。”
“廝殺是最好的錘鍊，尤其是那些瘋狂程度和殺戮能力絲毫不亞於惡魔的地獄生靈。”
“魔王和魔主的碰撞。”
“混亂與混亂的對決。”
“大戰過後，燃血惡魔所在的次元位面變得不太穩定。”
“它們需要靠着侵略，來掠奪世界本源，以此來修復並擴大自己所在的次元世界。”
費隆納斯的語氣平淡，聲音中卻蘊含着一絲深邃。
宗慎輕輕頷首。
對於次元世界的攻伐和入侵，他是有一定了解的。
比如防守挑戰時，那些來自德諾拉的獸人，最初的時候只是普通的綠皮獸人。
當它們的世界和一個未知的黑暗世界發生了碰撞和交融。
最終導致了它們都變成了更加嗜血狂暴的黑暗獸人。
類似這樣的例子還有許多。
故而在拉長時間尺度後便能發現，次元入侵其實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稍微值得說道的，只是那個時候的燃血惡魔並不是因爲兩界交匯而入侵無盡大陸，而是主動開闢了超巨型傳送通道。
以百萬級惡魔的軍團爲單位，分別對那個時候無盡大陸族裔發起進攻。
上個紀元的時候，多族裔齊頭並進，時常也有爭鬥。
再加上族裔的生育率不同。
所以並沒有現在這個紀元那樣，遍地都是人類和人族的城鎮。
人類的最大優點就是繁衍速度快。
當年的巨城還是比較金貴的，整個大陸中的勢力巨城數量還不到如今的十分之一。
有這樣的前提。
當年的燃血惡魔入侵併沒有想象中那麼聲勢浩大。
如今這個人類爲主導的紀元看似平庸。
實際上放眼此前的數個紀元週期都算得上強盛。
單座巨城的強者看似不多，實際上總數卻比以往要的多。
以前的紀元是因爲巨城較少，所以強者比較集中。
看起來自然是精兵強將的派頭。
現在的巨城多了那麼多，平均每座巨城還有數位到數十位不等的傳奇。
所有的巨城中的強者數量疊加起來還是不容小覷的。
簡而言之就是攤子變大了。
當然，這有個前提，那就是內部矛盾被壓制。
可以無視矛盾規律肆無忌憚的發展。幾個王國的紛爭也有，但不像過去的紀元那麼頻繁和激烈。
細細回憶，便能發現許多受到干涉的跡象。
不過紀元，不同的情況。
至少對上個紀元的文明勢力來說。
燃血惡魔的入侵絕對算是一記突如其來的重錘。
不過即便宗慎知道不少相關的消息。
但是費隆納斯·罪行者的這段敘述依舊解除了他的不少疑惑。
“原來如此。”
“那你知道燃血惡魔爲什麼會入侵嗎？”
宗慎不動聲色的問道。
這個問題另有隱情，本質上是一次陰謀和領主系統的監管失誤。
要不然就不會有後來的天譴者來撥亂反正了。
他之所以問出來，只是想看看費隆納斯究竟還知道多少事情。
說不定也能給他帶來一些意外的收穫。
此時的費隆納斯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用被繃帶覆蓋的惡魔之眼看向了那些亡靈。
任意的惡魔視角並不是什麼美妙的事情。
他都快忘記普通視覺是怎樣的了。
稍稍晃神後，他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旋即就變成了冥思苦想的樣子。
“這件事，似乎與錯誤的天選之子有關。”
“錯誤的降臨、錯誤的入侵、很多事情都出錯了。”
……
他喃喃說道，臉上的迷茫並不是假的。
宗慎沒有再追問，這件事肯定觸碰了禁忌。
其實結合燃血惡魔之殤結束後，那長達萬年的空窗期就能猜到當年的事情絕對不簡單。
估摸着肯定是什麼極大的漏洞和錯誤。
由此導致的後果也絕不是讓幾個紀元文明萎靡不振那麼簡單。
搖了搖頭，關於這方面的秘密他遲早能探索到真相。
對此，宗慎有着強烈的預感。
而且燃血惡魔很有可能會再次入侵。
他沒有證據，依然是憑着心中的預感做出的猜測。
二人很默契的結束了這個話題。
漫步了好一會兒，他們來到了最新的施工現場。
這裡被大肆挖掘了出來，還修建了木梯道。
深埋在數百米下的埋骨地堡重見天日。
那古樸的磚石彷彿都泛着血色。
即便在太陽的暴曬下也有揮之不去的潮溼感。
從邊緣可以看到地下層次分明。
最上方的十幾米是灰白色的腐土層。
往下則是充滿各種腐殖質和死氣的黑土層。
繼續向下，土壤就變成了紅黑色。
而在毗鄰埋骨地堡的位置，那些土壤則是赤紅色的。
分爲好幾個層次的土壤本身就是埋骨之地邪惡儀式的一部分。
“要下去看看嗎？”
宗慎輕聲詢問道。
對於費隆納斯來說，參觀埋骨之地不亞於揭開過往的傷疤。
只是他心性淡然，不太在意而已。
但若是深入其內保不準就會受到什麼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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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隆納斯·罪行者點了點頭。
“這裡已經沒有大惡魔了。”
“但依然有幾個苟延殘喘的傢伙。”
他的感知很敏銳。
遙遙用虛無的眼睛看向了另外三分之一權柄所覆蓋的區域。
那裡並沒有被開挖出來。
宗慎隨意的笑了笑。
“想殺了它們？”
出乎意料的是，費隆納斯居然搖了搖頭。
“不。”
“我已經塵封了上萬年。”
“獵殺的慾望也變得淡薄了不少。”
“如今我是您的領民。”
“這是我的新身份，也是個全新的開端。”
“殺於不殺，完全取決於您的命令。”
他很淡定的說着。
有一種空虛的釋然感。
這也讓宗慎放下了此前心中的顧慮。
他還真擔心這傢伙見到惡魔就會大開殺戒。
現在至少不用擔心他會被仇恨矇蔽，從而耽誤正經事。
不得不說溝通才是促進關係最好的手段。
聊了一會兒之後，費隆納斯對他的忠誠度提升了3點。
其實若是宗慎花心思的話，忠誠度提升起來還是比較快的。
至少80點前肯定忙不到哪去。
除非他和領民的相性實在不合，那就又是個例外的情況了。
沒有多言，他帶着費隆納斯直接閃現到了埋骨地堡內。
經過了這兩三天的修整。
其內破敗不堪的情況有了很大的改善。
倒塌的通道基本都被清開並且重新進行了加固。
各種亂七八糟的遺留垃圾和堆積的土壤也都運走了。
整個埋骨地堡新舊交織，居然有了一絲新氣象。
大量的白晶石嵌在頂部，它們所釋放出的光芒驅散了黑暗。
讓這裡少了幾分陰暗逼仄的窘迫感。
其實任何一個地方，它的氛圍都由佔領者來決定。
最起碼此時的埋骨地堡絕不像此前那麼“陰間”。
漫步其內還能看到一個個身影匆匆的領民在忙碌着。
見到宗慎到來後，他們紛紛行禮。
沿途頷首致意，他很快就帶着費隆納斯來到了埋骨之地內的那處大廳。
同時也是亡者之塔和諸多惡魔與亡靈建築存在的地方。
來到這裡以後，費隆納斯嗅了好幾口空氣。
“唔，熟悉的味道。”
“這裡有惡魔留下的濃郁氣息。”
“它們撤離的很突然。”
“逸散的惡魔之源已經腐朽。”
“您跟我來。”
他說罷就自顧自的走向了另外三分之一未得到權柄的地帶。
那裡的地面上畫着一條警示帶作爲隔絕。
只要不貿然踏足，就不會有任何事情。
宗慎本想出言提醒，但是看到費隆納斯如此自信，便打消了開口的想法。
他要看看費隆納斯究竟能發現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