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交鋒
剛剛分發完環境保護方面的通知，方雲錦就鬼鬼祟祟的湊到了陸北北的身邊。
“北北，一會兒你忙嗎？”
看着方雲錦那雙丹鳳眼裡的精光，陸北北知道一定沒有好事兒。
“一會兒我還要去王阿姨家走訪，你幹嘛笑的這麼猥瑣？”
“哈哈~你看這是什麼？”
方雲錦突然從身後拿出一隻齜牙咧嘴的兔子玩偶。
玩偶有些年頭了，兩個拳頭大小，一雙耷拉的大耳朵，原本的兩顆大兔子牙已經歪到了臉上，短絨毛東缺一塊兒西少一塊兒。
陸北北往後退了退，一臉嫌棄。
“小錦兒，這是從哪個窟窿裡找來的？就像是中風了一樣，快拿走”
方雲錦巴拉着兔子的短毛，自我陶醉：“嘿嘿嘿，這個玩具還是我五歲的時候我阿姨送給我的，嘻嘻，把這個拿過去，就可以去見我親愛的小白白了”
“小白白？”
“陳紹白啊，我早就打聽到了，他就在朝陽街的第二個街角，第一家就是他的店，最他拿手的就是修復毛絨玩具”
“.......”
“爲了和我的小白白多多相處，我故意的挑了這麼一隻，夠醜夠舊的吧？”
陸北北明顯的嫌棄：“方雲錦，我看不是兔子中風了，是你腦子抽風了吧？”
那傢伙有什麼好的？......當然，長得帥可以自動忽略。
“哎呀呀，快走快走吧，今天你就改成走訪陳紹白的店鋪吧，走啦走啦”
不管陸北北多麼不願意，還是被方雲錦拉着去了。
方雲錦一路絮絮叨叨，陸北北卻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神遊太虛中。
這個老陸都出差一個月了，還不回家，那母子倆都要把自己折磨瘋了。
不行，一定要給老陸打個電話，催催他。
剛剛走到朝陽街的第二個街角，方雲錦就激動了起來。
“快看快看，是那裡”
店面不算太大，但是裝飾的自有一番心思，兩扇玻璃門左右延伸出兩米左右的距離作爲櫥窗，展示着各種各樣的玩具，可達鴨、米老鼠、泰迪熊......應有盡有，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型玩具展示工廠，唯一不同的就是這些玩具看起來都有些年代感，不像是正常玩具店裡的那麼光鮮亮麗，但在昏黃的夕陽下，卻別有一番滋味。
店門的上方是一塊木質的招牌，歪歪扭扭的寫着幾個大字。
“昏黃的記憶？”
陸北北抽抽嘴角：“我還翠綠的未來呢”
話音剛落，一道慵懶的聲音就從身後響起。
“如果陸小姐願意的話，我倒不介意把你頭上的招牌變成綠的”
“......”
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就得帶點綠。
頭一次見到這麼會見縫插針的人，陸北北突然覺得有點兒牙疼。
“你好，你是陳紹白吧？我是物業處的”
二人的交鋒絲毫沒有影響方雲錦的心情，見到陳紹白的第一眼，她的小心肝兒就跳到了喉嚨裡，怎麼都咽不下去。
這也太帥了吧？清雋挺拔的身材，一對漂亮的桃花眼裡像是有着星辰大海，裡面細碎的光亮，竟無端端的將天邊的雲霞比了下去。
“你好，你是方雲錦小姐？”
被帥哥點名，方雲錦的臉紅成了猴子屁股。
“你......知道我？”她結結巴巴的，就好像被人勒住了喉嚨。
陳紹白笑的很溫和。
“當然，公告欄裡你的照片很漂亮”
“哪有......”方雲錦聽到這裡，已經有些微醺。
陸北北輕哼一聲，倒是人窮嘴不窮。
“方小姐，你們來是？”
看着陳紹白的目光轉過來，陸北北趕忙撇清關係。
“我陪她來的”
“我......我，我聽說你會修復這個，想要你幫忙修復一下我的小玉”
說着，方雲錦紅着臉把兔子拿了出來。
陳紹白接過兔子打量了幾眼，擡起頭：“請進，我們店裡說~”
隨着陳紹白進入了店裡，陸北北這纔有時間細細的打量着周圍。
整個店裡差不多三十多平左右大小，左手邊擺放着三排展架，上面都是一些芭比娃娃、樹脂手辦之類的玩具，擺放的整整齊齊。
右邊整個空間都是毛絨的世界，從天花板上吊起了很多細線，線的另一端是一些毛絨玩偶，也許是數量太多，地板上也推出了幾十只，大大小小，應有盡有。
不過，最讓陸北北驚訝的就是牆腳安靜的坐着一個半人高的哆啦A夢，熟悉的紅鼻頭，大眼睛，猛一看跟自己房裡的那個好像一模一樣。
不過，這麼一看好像自己的那隻偏可愛一些，眼前的這個更MAN一些，這莫名來的CP感是怎麼回事？
那邊陳紹白和方雲錦說了一陣子。
方雲錦紅着臉，低着頭，只是聽着陳紹白的問題，嗯嗯啊啊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良久，陳紹白這才擡起頭看了看展架下的陸北北。
“陸小姐在看什麼，看的這麼入神？”
陸北北輕咳一聲，掩下自己心中詭異的想法。
她隨手指了指兩個毛絨不遠處牆腳裡的一個看起來很像電源接口的東西。
“我剛剛在看你家的商品陳列，毛絨不少，這樣存在着極大的安全隱患，要隨時注意遠離接線口”
看着不遠處一本正經的女孩兒，陳紹白狀似無意的擦擦嘴角，遮蓋住那上揚的弧度。
“陸小姐，那是空白插線面板，不過電”
“......”好吧，今天又該死的沒帶隱形眼鏡。
陸北北很尷尬，但又不死心。爲了充分表現出居委會對商戶的專業指導，她緊接着又指了指天花板上的一個半圓形的儀器。
“煙霧報警器也要及時查看，時間久了會失效”
陳紹白嘴角劃過一抹輕笑。
“哦，謝謝，不過陸小姐可能看錯了，那是新安裝的攝像頭，我想應該沒什麼安全隱患”
“.......”陸北北深吸一口氣，一股淡淡的無力感從心頭漸漸升起，可又無能爲力，爲了避免繼續在這個毒舌的男人面前出糗，她只好化尷尬喂火力集中在了方雲錦的身上。
“小錦兒！”陸北北突然大喊一聲。
方雲錦暈乎乎的轉過頭來：“北北，怎麼了？”
“我牙疼！”陸北北咬牙啓齒，不想去看不遠處嘴角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的男人。
方雲錦一聽關切的跑了過來。
“啊？怎麼會牙疼？你已經24歲了，都這麼老了，按理說不會換牙了啊？”
都！這！麼！老！了！
五個字再一次成功的激起陸北北的勝負欲。
“你才老！我比你還小兩歲！”
低低的笑聲從某個看戲的方向傳了過來。
陸北北想要殺人，可大部分的火氣卻在對上那雙沉靜的眸子後又不不自覺的逐漸偃旗息鼓。
窗外射進來的細碎的陽光像是消失在那雙眸子裡，溫潤而又晶亮。
陸北北一扭頭對着方雲錦說道：“你還走不走？”
“可是我......”方雲錦不捨的看看身旁的大美人兒。
小手手都沒拉上，她有些不甘心啊。
陳紹白會意：“方小姐放心，你的要求我都知道了，不過小玉身上的毛髮我這裡已經沒有了，需要找找，修復時間可能需要長一些”
方雲錦原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趕忙擺手：“沒問題，沒問題”
“那......小玉就拜託你了”
跟着陸北北走出幾步，方雲錦又退了回來，她擡起紅紅的臉，小心翼翼。
“我......以後可以經常來看小玉嗎？”
“當然，隨時歡迎”
“謝謝”說完，方雲錦逃也似的拉着陸北北向外跑去。
路上，陸北北始終忘不掉陳紹白幸災樂禍的表情。
什麼人？就你還能修好小玉？能把小灰修好就不錯了！
“小錦兒，你可別被他騙了啊”
方雲錦紅着臉想起剛剛如擂的心跳。
“沒關係，他長得那麼帥修不好我也願意啊”
“......”
“小玉修復要多少錢？”
“不多不多，才八百塊”
話音剛落，陸北北險些跌倒。
“什麼？八百塊，方雲錦你瘋了嗎？”
“沒關係啊，我上週聽的演唱會還一千三呢，不貴！”
“你不是說三百嗎？”陸北北氣的咬牙切齒：“欠我的三千塊什麼時候還？”
方雲錦一聽趕忙往回找補：“哎呀呀，口誤口誤，三百，是三百！”
“......方雲錦！你能不把我當聾子嗎？”
“你說什麼？我失憶了！”
“......”
方雲錦那廝終於頂不住陸北北殺人的目光半路找了個藉口溜了。
還沒走到居委會的大門口，陸北北就接到了劉青山的連環奪命CALL。
“陸北北，上班時間你去哪兒玩了？今天是你走訪的時間，王金枝家你爲什麼不去？你知不知道我們居委會的宗旨就是爲人民服務？你懂不懂職場規則？......”
尖銳的責備聲不斷從電話那頭傳來，陸北北嫌棄的把電話拿遠了一些。
還好不是面對面，不然陸北北感覺自己一定會被劉青山噴死。
良久，電話那頭才平靜了下來。
“陸北北，我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陸北北揉揉有些耳鳴的白嫩耳朵。
“聽聽聽，您老說的話誰敢不聽啊”
“你竟然說我老！！！”
“沒沒沒，您聽錯了”
“你少給我打馬虎眼，我不是張主任不會慣着你，現在，立刻，給我馬上跑步到王金枝家！”
“知道知道......”吼什麼吼，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剛走兩步，陸北北就停了下來。
不對啊，劉青山怎麼會知道自己沒去王金枝家？
怪事啊？
陸北北眼珠一轉，撥通了一個電話。
剛剛走進王家所在小區的樓下，遠遠的就傳來了一陣吵鬧聲。
“大慶啊，你不能這樣啊，這可是你爸爸的救命錢啊”
“你少廢話，虎哥說了，今天不還錢就要剁我一隻手，這錢老子先拿來應應急，老頭子一個黃土埋半截的人了，早就該死了！”
“哎呀，你不能這樣啊~”
.......
狹窄黑暗的一居室裡，步履蹣跚的王金枝正死命的抱着兒子王大慶的大腿，不肯讓他離開，不遠處單人牀上的面容枯槁的王貴向前伸着手嗚嗚咽咽的想要說些什麼。
王大慶一把甩開王金枝的手，指着牀上的王貴連聲叫罵。
“這個老不死的花了多少錢了，你心裡沒數嗎？十年了，你不煩我都煩了！就是因爲他我沒法上大學，沒法工作，你還敢提他？”
“把錢給我！”
王大慶將王金枝身上的錢包扯了回來，隨手裝進了口袋裡。
“住手！”
陸北北再也看不下去了，走了過去。
王家是社區點對點的低保戶，所以對於王家的情況陸北北很瞭解。
王家夫婦只有王大慶一個孩子，原本安樂的小康之家，因爲王貴突然沉溺於投資，一夕之間，股市動盪，將家裡全部的積蓄都賠了出去，這還不算，心灰意冷的王貴又染上毒品，因爲欠人毒資，被人打斷了雙腿，這麼多年都癱瘓在牀上。
還在上中學的王大慶不但無故輟學，還招惹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久而久之，王大慶也加入了他們，成爲了社會上的混子。
整個王家唯一的收入，就只有王阿姨一個賣菜賺點兒錢和一些**補貼，可以說算是整個整個朝陽街有名的困難戶了。
“陸北北？你又來管什麼閒事兒？”
王大慶將錢包往口袋裡掖了掖。
這小丫頭年紀不大，但是是個難纏的主兒，好幾次王大慶都險些栽在她手裡。
陸北北緊繃着包子臉，怒目圓睜，讓自己看起來儘量兇一點兒。
“王大慶，把錢還給王阿姨！”
王大慶嗤笑道“小丫頭，你們居委會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我拿我家的錢，關你什麼事兒？”
“我是居委會的委員，社區裡的大小事情我都能管，怎麼就管不了你家的事兒？把錢交出來！”陸北北最看不上王大慶這樣啃老的人。
王大慶不想跟陸北北多做糾纏，轉身就要走。
“站住！”
陸北北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了王大慶的肩膀。
王大慶轉身就想將陸北北的手扯下來，可明明是瘦弱白皙的小胳膊，卻偏偏有千斤重。
陸北北手下發力，身量不高的王大慶直接被她來了一個過肩摔。
啪嘰
王大慶毫無形象的趴在了地上，掀翻了一地的塵土。
“好身手！”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喝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