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抱着晨晨直奔急診室,厲雲深大聲吼來了醫生護士,那可怕的模樣只差沒掏出槍來抵醫生腦門上了。
手術燈亮起,門關上的那一刻,唐心的身子終於支撐不住,軟倒在地。
厲雲深伸手接住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拿出手帕爲她擦去滿手的鮮血。
“怎麼辦?晨晨會不會死?如果他死了我該怎麼辦?”唐心已經語無倫次了。
四年前,辰辰死的畫面,清晰浮現在眼前。
“不會,晨晨不是傷在頭部,不會死,一定不會!”厲雲深冷靜地分析給她聽。
但他也不知道其實自己也在害怕,可能比唐心還怕,怕那個小大人一樣的小鬼,像當年的辰辰一樣離開他們。
“都是我,是我害死他的,如果我不帶他來機場就好了,是我的錯!”唐心自責地捶打自己。
厲雲深緊緊握住她的雙手,抱緊她,“如果真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讓他跟你走的。”
“不是的,那幅畫……那幅畫早就預告了晨晨會有這麼一天,是我沒注意,是我只顧着自己的情緒,沒有想起要注意保護好晨晨,嗚嗚……”唐心崩潰地大哭,瘋了般地想打自己。
厲雲深抓住她的雙手,阻止她自殘,訝異地問,“心兒,你說你也收到了一幅畫對嗎?”
“對,
那幅畫就跟上次推軒軒入水的那幅一樣,真的發生了,好多血,止都止不住的血!”唐心又想起了剛纔事故的現場,全身抖如風中落葉。
“沒事了,沒事了。”厲雲深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輕聲安撫。
那幅畫,也就是說上次軒軒那幅她同樣也收到了?
爲什麼?
爲什麼他們兩個同時都收到這兩幅預言畫?
這背後策劃這一切的人到底是誰?
又有什麼目的?
這時,手術的門忽然打開,出來一護士對他們說,“你們的孩子失血過多,醫院的b型血剛好用完了,正在緊急調動,可是你們的孩子已經等不及了,你們之間誰是b型血,趕緊跟我過來輸血!”
“我是!”厲雲深和唐心異口同聲。
唐心吃驚,她從來不知道他也是b型血。
“我是男人,身體比較強壯,血也比較多,你在這等着,我去一會兒就回來了。”厲雲深讓她坐在手術室外的等候椅上,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才疾步跟護士去輸血。
唐心還聽得見他邊走邊對護士說,“我妻子受驚過度,我不放心她一個人,我希望你們能派一個護士陪她。”
她聽到那個護士點頭答應,看着他們的背影消失,再看着手術室,她毅然擡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哪怕還沾着血的手印上了臉頰她也不在乎,僵直了身子坐在那裡,表現出很堅強很勇敢的樣子。
晨晨還在裡面,她不能這麼脆弱,她要堅強地等他出來,然後像平時那樣,唐心唐心地喊她。
厲雲深輸了很多血,身子再強壯也有些吃不消,臉色已呈現蒼白。他從暈眩中轉醒過來,才插入血管的針頭就被他拔掉。
“誒!你在幹什麼?你輸太多血現在需要好好休息!”護士看到趕忙上去阻止。
“放開!”厲雲深用僅存的力氣推開護士,下了病牀,跌跌撞撞地出去。
此時此刻,他必須在她身邊。
護士只能跟在他身後,因爲即使他看起來已經很沒力氣,但那眼神足以叫人膽寒。
看到他一直往手術室走去,不,應該是朝守在手術外的女人走去,護士這才放心了,眼看他就要跌倒,趕忙上去扶他過去,“她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我太太。”厲雲深望着坐在椅子上逼自己堅強的女人,堅定地說。
“難怪了,我扶你過去。”護士敬佩地道。
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很冷的男人居然這麼深愛自己的妻子。
唐心的眼睛好像再也不會轉動似的,從厲雲深離開的那一刻起就死死盯着手術室一瞬也沒有離開過,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已經僵化了。
走近後,厲雲深拒絕攙扶,努力撐起沒事的樣子坐到她身邊,心疼地伸手抱住她,“已經輸完血了,晨晨馬上就出來了。”
“這位太太,你先生很愛你,他身子還很虛弱,一輸完血就堅持要來陪你。”
看到唐心面無表情,護士忍不住開口,卻遭來男人一個冷冽的眼神,她趕忙撤了。
冰冷的身子有了暖意,唐心幽幽扭頭看坐在身邊環抱住自己的男人,他的臉很蒼白,看起來真的很虛弱,但那雙黑眸蘊含了對她的關心和擔憂。
“你,去休息一下吧。”她乾乾地開口。
“我沒事,我們一塊等。”爲了證明自己沒事,厲雲深用力抱緊她,可是唐心卻感覺得出來他的力不從心。
知道他堅持,她也不再開口要求,只是默默地拿開他緊抱在腰間的手。
厲雲深一愣,隨即明白她的意思,不等她拿開另一隻便僵硬地收回來。
即便是這種時候,即便此時此刻她需要一個肩膀依靠,也還是會清醒地拒絕他的靠近是嗎?
在她最需要的時候被排斥在外,這種感覺真他媽糟透了!
暗暗握拳,恨自己沒用!
然而,看書.ns. )一隻軟軟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在他震驚不已的時候,那隻手輕輕壓着他的頭往她纖弱的肩膀靠去。
“不願去休息那就靠着休息一下吧。”
夜裡、夢裡,纏繞着他的那道細細柔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真的覺得自己在做夢!
不確信地擡手穿透她的發,是真的,那個記憶中的女孩回來了!
“不。”厲雲深毅然坐直。
唐心一怔,以爲他嫌棄,便重新坐直了身子不再理他,卻又聽他說,“我捨不得讓你的肩膀受累。”
她的心頓時掀起了狂瀾,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硬是強忍着不讓它落下。
“心兒,我真的希望在你最脆弱的時候,我是你第一個想依靠的人,而不是把我排拒在千里之外。”厲雲深擡手將她的臉轉過來,“我很慶幸我跟你們去了,但我很抱歉,意外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