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有些尷尬,“陳耘不愛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啞巴。”
“原來他叫陳耘,八竿子打不着。”晶晶又不知不覺地嘀咕。
“什麼?”唐心沒聽清地問。
“我是說,陳耘這名字有點熟悉。”晶晶趕忙掩飾自己的失常。
那張臉,如果他的劉海沒覆蓋住他的雙眼的話,她真的可能會認爲他就是‘他’了。
“當然熟悉啊,辰辰賜的曾用名!”昭陽笑道。
“爲什麼?他沒有名字嗎?”晶晶詫異地問,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心裡爲何會帶着一絲不可能的希冀。
“你忘了嗎,我撿到他的時候他是個乞丐,連名字都沒有。”唐心道。
“誒呀!不聊他了,咱們快點再來一圈,不然待會就沒得打了。”昭陽趕緊把人拉回去歸位。
可惜的是,還沒打完一圈,昭陽的兒子就醒了,這位新媽媽馬上敬業地抱孩子餵奶去。
不久,顧父也帶着悅悅回來了,而官謹言一通電話,許漫雪就跑遠遠地恩愛去了,而晶晶——
“心心,那個……”晶晶侷促了好久,終於出聲。
唐心停下收拾麻將的動作,然後重新坐下,“問吧。”
“呃……你知道我要問什麼?”晶晶詫異不已,
她可是厚臉皮出了名的,應該不至於把心思寫在臉上纔對。
“你是要問關於陳耘的事吧?我想,應該是那一摔摔出了你的春天。”唐心玩味地道。
啥?唐心她是不是誤會了?
“晶晶,其實你不用不好意思,你該不會打算一個人帶小譽就這樣過一輩子吧?,既然有感覺就好好把握,你可是我們所有人當中第一個看到陳耘真面目的人,我想,這就是緣分。”
呃,看來唐心是真的誤會她對陳耘有意思了。
唐心接下來把遇見陳耘的事情從頭到尾鉅細無遺地說了一遍,她也有注意到晶晶臉上時不時出現的蒼白之色還有猶豫和失望。
她想,或許是失望陳耘來歷不明?
又或許是失望陳耘斷了一隻手?
總之,她知道自己不能爲難別人接受一個殘缺的人。
該說的她也說了,如果能開花結果,她替他們高興,因爲,她也不忍心晶晶一個人帶着孩子過。
雖然,她的處境也差不多,但她還有父親和顧家二老及遠在中國的二哥,晶晶只是孤獨一個人,如果對換身份雖然她可能也抱着跟她同樣的心態,但作爲旁觀者終歸是希望她好的。
“誒!陳耘,你過來幫我收拾一下麻將吧。”唐心看到從屋裡出來的陳耘,連忙把人使喚過來,然後藉故忙去了。
晶晶緩緩擡頭看着這個低着頭用一隻手麻利把麻將收入箱子裡的男人。
她的的確確看過他的臉,真的很像,但她清楚,不是她想的那一個人。
那個人如果還活着就不會這麼多年都沒回來找過她.
初始,聽到唐心說他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可能遭遇了什麼事失憶了,她心底有了一絲希望.
但是想想,如果真是他,即便是失憶他也不會讓自己淪落到當乞丐的地步,自暴自棄不像他,哪怕失去一隻手也不可能那樣做。
他只是長得像而已。
而且,更有利的證據是,如果是他,不可能再見到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哪怕是失憶!
如果真是他卻給她這樣的反應,那她真要懷疑過去他對她的愛了,既然如此,那她還要他幹嘛?
即使是他,她還要來幹嘛呢?
晶晶苦笑,再怎麼假想,事實是,他都不會是‘他’!
“麻麻……”小譽不穩地跑過來,嘴甜地喊。
晶晶下意識地還是留意了下這個叫陳耘的男人,結果很失望。他仍專注手中的工作,對她就像個陌生人一樣,完全的陌生。
“小譽,咱們也該回去了。”晶晶把小譽抱到腿上,小譽卻忽然緊緊抓住麻將桌,小腿蹬蹬地往上爬,小手直往那箱快要收拾妥當的麻將伸去。
晶晶想抱回他,卻忽然放了手,讓他爬上去搗亂。
嘩啦……
剛疊好的麻將又從盒子裡倒出來,亂了一桌,對於有兩隻手的人可能沒什麼,但是對只有一隻手的人來說又得花時間了。
晶晶注意着陳耘,但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手上的動作都沒停,把盒子擺正,繼續把麻將一顆顆放進去,深深低垂着的臉讓人看不出他的表情變化。
“抱歉,又得讓你重來了,小孩子可不懂你有多不方便。”晶晶拋下諷刺的話,抱着兒子跟大家道別離去。
也許是不甘心吧,所以纔會不由自主說出那樣傷人的話。
唐心看着車子離開,輕嘆了聲。
晶晶從來不留下來吃飯,總是帶着兒子孤獨地來,孤獨的地走,每每目送母子倆離開,她心中都忍不住涌起一股酸澀。
因爲她清楚晶晶在害怕什麼。
過去的她渴望家的溫暖,因爲想要依靠,而晶晶恰恰相反,她拒絕體會家的溫暖,因爲害怕依賴。
沒有人注意到,那邊原本一顆顆收拾麻將的男人,忽然速度快了好幾倍,哪怕只是一隻手也能一下子抓好多顆,很快就收拾好了。
……
飯做好了,辰辰卻不見了,唐心猜八成是去文希那邊逗剛出生的弟弟了,辰辰似乎很喜歡有弟弟妹妹,也很懂得照顧,悅悅現在已經很黏他了。
唐心來到文希和昭陽的家門外,看書.ns.)彼此的家也就相距十多米左右,文希的家再過去就是葉悠揚的。
她看到門口停着文希的車,經過車子旁邊的時候還感受得到熱氣,猜想文希肯定也是剛進的家門。
厲雲深突然離開,把隱交給他管理,的確夠他忙的。她相信文希對厲雲深一定很怨念,畢竟他的陪產假沒了,而且現在還累得早出晚歸。
“文叔叔,我爸爸回來了嗎?”
站在門口的唐心纔打算出聲,沒想到會先聽到兒子的聲音,而且還是這樣讓人心疼的問話。
她捂着心口,好自責,好愧疚。
“辰辰,你爸爸的任務還沒完成,我相信也快了。”文希抱起辰辰,笑着說出每天晚上都要說的謊話。
辰辰失落地垂下頭,小小聲地嘀咕,“還沒回來,不知道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