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柔一下子就把記事本從書架上抽出來,翻看,先是看到蘇之塵手寫的名字,還是很好看的字體。
翻開兩頁,空白的,再翻,還是空白的,葉曉柔頓時覺得自己剛纔那些忐忑的情緒簡直就是多餘的離譜。一下子就沒有了什麼興致,合上記事本準備放回書架上。
驀地,一張東西從記事本里面掉落下來,飄飄蕩蕩跌落她腳下不遠處,她低頭,看樣子是一張照片。只是這照片跌落在地上的時候恰好是背面朝上的,她只看見一片的空白,相片的四個邊角已經有泛黃的痕跡。
葉曉柔滿懷着好奇之心,蹲下身子,遲疑着撿起那一張照片,相片右下角的空白處看到一個字——言。
言?她看着這個字微微的出神,她認得這字跡是蘇之塵的。她開始猜測相片正面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但腦袋裡面一片的空白。不再和自己執拗,葉曉柔慢慢的把相片翻轉過來,不知道爲什麼,這個過程中她竟會屏住了呼吸。
豁然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靚麗的笑顏,這是一個單眼皮的女子,兩邊的臉頰上印着兩個深深的酒窩,她笑得很開心,不知道是不是對爲她拍照的那個人開心的笑,還是真有什麼開心的事情。
葉曉柔不知道這位被稱爲“言”的女子是誰,但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可以斷定她出身名門。
葉曉柔腦海裡霎時間閃過蘇之塵的說的話,驀然再次仔細打量相片中的女子,她就是蘇之塵口中的那一個“她”麼?
她微微的晃神,不知道心裡面是是什麼感覺。書房裡沒有關緊的窗戶漏進一絲絲的冷風,讓葉曉柔倏然全身一陣寒涼。
“曉柔?你在書房裡嗎?”
蘇奶奶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兀自出神的葉曉柔一陣驚慌,手忙腳亂的把相片夾進記事本里面,再把記事本隨手往書架上塞進去,也不看有沒有放平整,就急急忙忙的從書架裡走出來。
“我在這裡。”葉曉柔調整呼吸,連忙回答。
蘇奶奶推開門走進書房,見葉曉柔正站在書桌前,笑一笑說:“我倒是忘記了之塵這裡盡是一些學術書籍,你一女孩子不會喜歡看這樣的書。趁着今天天氣好,你陪我到海邊走走。”
“好啊。”葉曉柔忙過去細心的扶住蘇奶奶的手臂,心下暗暗送一口氣。走出書房門口的時候,她不忘把書房的門關上,目光觸及到書架,徒然一頓。
“怎麼了?”發覺葉曉柔的遲疑,蘇奶奶回頭看她。
“沒事,我們走吧。”她趕緊關門,扶着蘇奶奶走下旋轉形的樓梯。
在馨海雅苑住了三天,蘇之塵才從市區裡面趕回來接葉曉柔。
臨走的時候蘇奶奶滿腹的捨不得,一直叮囑蘇之塵要多帶葉曉柔回來。最後,蘇奶奶還把一個大紅包塞給葉曉柔。
葉曉柔驚詫,哪裡敢接收蘇奶奶的大禮,何況她還來這裡白吃白住的,怎麼好意思再接受蘇奶奶的紅包,她忙推託:“奶奶,這個……我可收不得。”
蘇奶奶驀地板起面孔,“怎麼就收不得了?我孫媳婦難得來看我這個老婆子,這一點禮你是必須收下的。”
葉曉柔頗爲難的睨身邊的蘇之塵,他倒是淡然的一笑,“既然是奶奶給你的,你就收下吧。”
“啊?”葉曉柔還在遲疑,那邊的蘇奶奶已經把紅包放進她的衣袋裡,樂呵呵的說:“你現在可是收了我們蘇家的禮,就是我們蘇家的孫媳婦,可別想反悔哦。”
就連旁邊的王媽還有老管家都是笑呵呵的,很是高興的看她和蘇之塵。
葉曉柔臉皮薄,頓時就不好意思了,暗驚這蘇奶奶也太狡猾了,把紅包塞進她口袋裡就說是她收了蘇家的禮,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上樑就有什麼樣的下樑。
忍不住瞥一眼蘇之塵,那廝似乎心情也很不錯的樣子。
話說過完元旦,這春節很快就會接踵而來。葉曉柔本想給自己找一點活幹,無奈的發現臨近春節,大家都忙着放假的事情,哪裡還有心思招工。
於是,她只能等開了春在找一份工作,她總不能這樣遊手好閒,何況還有一大筆的醫療費等着她付清呢。
這一天,蘇之塵去公司後,葉曉柔習慣換好衣服出門,她現在已經正式的成爲家庭婦女圈的一員,明天儘想着今天應該爲蘇之塵
做什麼菜好呢?以及想着怎樣能提高自己的廚藝。
所以這一大早的她便開始去市場採購新鮮的食材,這些事情儼然就是大媽級人物纔會做的,葉曉柔每天都和一堆大媽們還有老奶奶們擠在市場裡選購食材,該可是的時候還不習慣,久了她倒是無所謂。
走出小區的門,沿着馬路一直往前走,前面不遠處就是公交站牌。
忽然聽到身後有車子的鳴笛聲,隨即一輛白色的小車從她身後跟上來,在她身邊緩緩的放慢速度。葉曉柔沒有多加理會這輛車子,直到車窗緩緩放下,徐子寧的臉從車子探出來,並對她打招呼:“葉曉柔。”
葉曉柔一驚,這才停下腳步,愣愣的看着車子裡的徐子寧。車子在她前面兩三步的距離停下來。
她站在原地,腦子還一時間緩不過來,這一段時間她過得很安寧,許多不愉快的事情她都自動忽略不再去想,所以當徐子寧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一時半刻的恍惚。
之前的事情一下子被翻騰起來,攪得她心裡一陣難受,再見徐子寧,彷彿是隔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
見葉曉柔愣在後面沒有走上來,徐子寧扭頭看後來的葉曉柔,摘下墨鏡,兩人就那樣對視着。
須臾,葉曉柔才邁動腳步走上前,淡淡的問:“你怎麼來這裡?”
“上車。”徐子寧沒有立即回答她的話,倒是先吩咐起她來。
葉曉柔輕挑秀美,臉上立即浮現警惕的意味,好像在防範着徐子寧會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來。她可沒有忘記,在君義酒店裡她被一羣記者圍堵的時候,他明明在場,卻對她的困境視而不見。
他仿若隔岸觀火一般冷漠的看着她,她永遠也忘不了他那彷彿陌生人一樣的神情。
“我不過是想和你談一下,沒有別的意思。”看到葉曉柔一副防範的姿態,徐子寧終於放緩了口氣。
葉曉柔還是不放心,“我和你沒有什麼可談的。”
“難道你想我下車和你聊?你如果不介意引起其他人的注目的話,我也不會介意的。”他終於無可奈何的說到。
“你……”葉曉柔氣急,這廝什麼時候那麼的無賴了?她左右四顧,來往的人中的確有一些人已經開始對他們側目。咬咬牙,瞪視徐子寧,心想他應該也不會對她怎麼樣,這纔不情不願的打開車門,坐進車子裡。
葉曉柔剛坐好,徐子寧就發動車子的引擎,很快駛進主幹路里。她心慌,急問他:“你不是要跟我談一下嗎?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別緊張,不過是找一個環境相對較好的地方和你談談,難道你想和我在大馬路上談話?”徐子寧出言安撫緊張的葉曉柔,心裡微微苦笑,什麼時候她就那麼的防範起他了?
車子一個轉彎,往東郊的樹立開去。葉曉柔不再說話,安靜的坐在後面,猜測着徐子寧到底想和她說什麼。她最近沒有再關注娛樂新聞,不知道安顏還在不在國內,還是已經出國繼續避難。
東郊的樹林裡,一片蕭條之意,地上枯葉滿地。徐子寧走在前面,葉曉柔走在他的後頭。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徐子寧驀地開口說:“上次的事情,我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他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注視葉曉柔,很鄭重的神情。
隨着他腳步的停下,葉曉柔也跟在停住腳步,距離他三步的距離和他對視。過了一會,葉曉柔突地一笑,低下頭看地上的枯葉,一隻腳在地上劃來劃去,“我接受你的道歉。”點點頭,擡頭看他,神情很是平靜。
“你就對我一點怨言都沒有?”他挑起脣,微傾着頭俯看對面的葉曉柔,她還是那麼的瘦,卻總是給人很積極向上的感覺。
她舉目遠眺,茫茫的樹立似乎望不見盡頭,呼出一口氣,“說實話,一開始的時候是有的,可是現在事情都過去了,我也不想太計較,揹負太多情感的話,我怕我會受不了。”
此刻微笑着的葉曉柔很迷人,揚起的小臉如白瓷一般,在暖陽下閃爍着細膩的光芒。她一直都是那麼的真實,喜就是喜哀就是哀,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的真實情緒。
這樣的她很容易吃虧,卻也很容易讓人心生憐惜,和她在一起總是讓人莫名的放鬆,不用考慮太多爾虞我詐的事情。
徐子寧目不轉睛的
凝視葉曉柔,感慨,“你還是那麼的直接。”他靠住身後高高的樹幹,好像自言自語似得,“你想不想知道我和安顏的事情?”
葉曉柔震驚,她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徐子寧問她想不想知道他和安顏的事情?他會告訴她?這不是已經被塵封起來的禁忌嗎?
誰沒有一點八卦的天賦,她很想說不想,可是心裡就是止不住的好奇,猶豫着說:“你,你願意說的話,我當然願意聽。”
徐子寧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一盒香菸,給自己點燃一支,深吸一口,瞬間煙霧繚繞,他望着前方,淡淡的說:“這些也不算是什麼秘密,只不過牽涉着一些重要的人和事才被當成禁忌。”
“那時候我和安顏都是剛剛起步,有一點名氣卻還沒有到達一線明星的地位,公司就爲我們出謀劃策,只有爆出一些緋聞,時時刻刻出現在大衆的視野裡,才能更快的提高人氣。”
“一開始我和安顏也不同意在媒體面前傳出曖昧的事情,可是公司已經做了決定,我們根本沒有反對的權利。我們被安排一起出席許多的活動甚至是拍電影和電視,久而久之,大家都開始相傳我們在一起的事情。”
葉曉柔聽出他的語氣裡蘊着一絲無奈,沒有出聲,認真的聽着他說的話。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確實沒有什麼感情,可是時間久了,對彼此都有好感。我本想就公開我們的關係好了,但是遭到公司的阻止,他們說就是保持這樣曖昧的階段就好,讓外界的人如霧裡看花一般不明不白的他們纔會時時受到大家的關注。”
“我很氣憤,安顏倒是很平靜的勸我,她說要在這個圈子生存下去就必須這樣。”他緩一口氣,似乎想起以往的那些畫面,蹙起了眉頭。
一支菸吸完,菸蒂被丟在地上,狠狠的踩滅哪一點星星之光。
徐子寧繼續說:“之後我們在一起合作的機會漸漸減少,很多時候都是見不到彼此一面,不過通話倒是沒有減少。之後發生的事情超乎我的想象,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情的話……”他眸光一暗,突地停下來,看來那件事情的確給他造成不小的影響。
葉曉柔立即警覺的感到他要說的是什麼事情,她那天晚上有聽到安顏和他的對話,那事情似乎很嚴重,否則安顏不會躲在國外那麼久,這些年她都不敢回國。
現在風聲沒有那麼緊了,她纔敢大膽的回來。
“如果這件事情不方便說的話,你就不要說了。”葉曉柔看他的神色不對,好言相勸,她平白無故的聽了他那麼多的秘密好像不怎麼妥當。
徐子寧揚脣,很淡的一個笑容,可以說是沒什麼笑意,“沒關係,說了那麼多,也不在乎再多說這一件。”
“那一次是一個慈善機構按照國家的意思,請安顏爲慈善事業拍一組宣傳的片子。這本來是一件很光榮的大好事,安顏也很高興的應承下來,起初的時候我也聽安顏提起過,倒是沒有怎麼在意,直到那一天,安顏慌慌張張跑過來跟我說,這個宣傳片子有點不尋常。”
“她說,這個宣傳片的投資金額很高,但實際運作起來是不需要那麼多的經費,那個時候負責拍宣傳片的導演就是蔣文博,安顏說姓蔣的收了一筆錢,又把另外一筆給她,她原本是不知道的,收了工回來才發現皮包裡面一沓的現金,嚇了她一跳。”
“我當時就勸她不要淌那渾水,讓她趕緊把錢都還回去,她當時在我面前已經答應下來的了,誰知道她後來竟然起了貪念,沒有把那筆錢還回去,這些都是做慈善的資金,哪裡能輕易觸碰的。後來上頭的人發現不對勁開始徹查這件事情,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安顏居然收了那些錢。”
“她在我面前哭訴,被嚇得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可是要坐牢的事情,她是女孩子她害怕,而且還是很丟臉的事情。我痛恨她的一時貪念,卻又心疼她遭遇這樣的事情,於是我千方百計想着怎麼幫她解決這件事情。”
“過了兩天,她卻跟我說她要和蔣文博出國避難,那件事情她已經賠了錢還把她自己給……賠了進去,纔打通了上頭的關係,但是她這幾年都不能在國內活動。”
他一口氣說了那麼多,好像開了閘一般不斷的訴說着這件被他壓抑在心裡很久的事情,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一時半刻就停不下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