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州遙遙在望。
狗尾巴渡口，漫山遍野的狗尾巴草，微風拂來，美不勝收。
從此渡口過河，便是鄭州境內。
在渡口旁邊的狗尾巴草間，有一間簡易的茶水鋪子。
茶博士兩人，船伕一人，還有幾個喝茶等着渡河的走夫販卒。
李承德看着渡口前面，背水負手等待自己的女子，笑了起來，“我沒記錯，你本是東宮歌姬，被賜給了墨家死士李扶搖，後來似乎被李秀寧策反了？”
誰都沒注意到，在極遠處，有銀龍入水逆流而上，迅速靠近狗尾巴渡口。
那是近千長劍匯聚而成的銀龍。
小媚笑靨如花，“河東王殿下記性真好。”
李承德按住腰間白劍，呵呵樂了，“李秀寧讓你來送死麼，她應該知道，就算是出動大軍來找我，也拿我莫可奈何，何況區區一個歌姬。”
李承德並不知道小媚在不到三十秒內殺了十數個柴紹的護衛，在他看來，小媚有點身手又能如何。
小媚苦笑，“所以我並不是來追殺你的。”
李承德哈哈大笑了起來，“那你意欲何爲？”
小媚盯住李承德腰間的白劍，顧左右而言其他，“河東王腰畔之劍，若是沒猜錯的話，似乎是漢高祖劉邦斬白蛇起義的那把劍？”
李承德樂了，明白了小媚的意思，點頭道：“會有一條白蛇在某一天某個地方等我。”
小媚沉吟了一陣，“這一天是十年，百年？河東王殿下雖然有陸地劍仙的實力，但卻並不是真的劍仙，只是個人，是人，就會死。”
李承德笑而不語。
小媚繼續輕聲道：“也許有一天，平陽公主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
李承德冷笑了一聲，“還需要也許麼？已經天怒人怨了，李秀寧在長安大肆清除異己，長安朝堂已是人人自危，她只需要再這麼作孽下去，必然會有人成爲我的擁躉。”
這纔多久功夫，長安城那邊已經亂了。
李秀寧以鐵血手段清除太子、齊王殘餘勢力，長安城裡除去天策府，有幾方勢力在遭受李秀寧的打擊。
偏生有柴紹這個右武衛大將軍在外協助，而左武衛大將軍李神通爲李世民的緣故被牽制，可以說長安滿堂朝臣，都拿李秀寧莫可奈何。
更何況逼宮那日，李承道成爲太子，李秀寧又逼迫李淵放權，她已徹底掌握了三萬元從禁軍。
誰也動不了她。
被衆臣寄以厚望的秦王李世民，幾乎被幽禁在天策府。
小媚沉默了一陣，“是的，所以河東王如果現在殺回長安城，以一己之力除去李秀寧，必然成爲清明朝堂的救星，衆望所歸之下，東宮可望也！”
李承德愣了下，“你是李世民的人，還是李承道的人？”
現在最想殺李秀寧的，大概就是這兩人了。
李承道雖然懦弱，但殺父之仇他不會不報，而且他也不願意當傀儡，他寧願當一個活得自由自在的閒王。
李世民麼，更不願意就這麼看着江山被李秀寧禍害。
所以，這兩人都想殺李秀寧。
確實，目前來說，李秀寧是殺自己的最佳人選，她的金手指對自己而言是個巨大的威脅，但相反，自己也是殺李秀寧的最佳人選。
她的金手指再強大，吞噬再多的長劍，但終究會有個度。
一旦超過度的臨界值，李秀寧只怕會死得很慘。
小媚卻笑了，“都不是，我只的大唐的一個小人物，不願意看見大唐江山被李秀寧這個禍水紅顏殃害的滿目瘡痍。”
李承德不屑的哂笑了一聲，鬼才信。
沉吟了一陣，“要殺李秀寧也可以，你跟我走，等我找到落腳點，自然會有人前來投靠於我，屆時我可以斬蛇而起，以清君側的名義殺回長安，若是功成，我可以給你一個妃嬪之名。”
這個小媚長相中上，不介意給她一點富貴。
至於她的肉體麼，自己成了天子，還稀罕她……只不過還需要利用她的間諜能力而已。
小媚苦笑，“那樣就是一場內亂，苦了百姓，小女子不欲也。”
李承德有些吃驚，沒想到一個歌姬竟然還有這等大局觀。
旋即諷刺的笑了。
封建愚民啊，都被當政者洗腦了，大唐是李家的，不是你小媚的，只要你自己過得好，哪管什麼天下百姓？
你是爲自己而活，又不是爲天下百姓。
你以爲你是聖人啊！
就算要當聖人，那也得有和聖人匹配的實力，然而你沒有。
所以註定只是一枚棋子。
按住腰間白劍，“那就讓開，我一般不打女人，但是我殺。”穿越來到盛唐，作爲河東王，自己確實不需要打女人。
因爲顯赫的郡王身份，無數女人投懷送抱。
至於自己看中的那些良家子，不願意投懷送抱的，直接搶過來成就好事，也有幾個貞潔的寧死不屈，於是自己就讓她們死了。
你小媚再有能力，終究只是個棋子。
而自己就算是被廢黜的郡王，長安那邊李秀寧鬧的過分的時候，自然會有人來依附自己，棋子什麼的不缺你一個。
按劍便有風起，白衣飄飄中，劍意昂揚。
一如謫仙。
小媚沉默的看着李承德，許久才嘆了口氣，“按照你的計劃，勢必要清君側了？”
李承德哈哈笑了起來，“你真以爲我甘心當一個江湖閒王？”
小媚滿眼的失落，“大唐江山，不容任何人禍害，你既是李家子嗣，爲何要如此禍害天下，就不怕到頭來毀掉整個天下麼？”
李承德像看白癡一樣看着小媚，“李秀寧倒行逆施，我若清君側，將有大軍十萬甚至數十萬，誰可匹敵，我若得天下，李秀寧必死，誰還能阻我？”
陸地劍仙創建一個帝國，難嗎？
何況自己本來就是廢太子李建成的子嗣，得到天下名正言順，屆時天下一統，誰敢再造反？
小媚沉默着，許久才默默轉身。
心裡最後一點僥倖湮滅。
李扶搖沒有說錯，果然無法說服李承德——他心中根本沒有天下百姓，只有成爲大唐天子的野望，自己也是天真，還能對一個殺人放火強搶民女的人寄託什麼希望。
真是諷刺，自己果然還是太幼稚了，以爲所有李家人都和自己一樣。
這樣的李承德，根本不配成爲李家子嗣！
看見小媚要走，李承德呵呵笑了，“現在還想走，真覺得我這麼善良，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死，要麼成爲我的棋子。”
好歹也是個女人。
而且是個有間諜能力的女人，勉強算是人才吧……
自己需要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