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聽說了嗎,咱野戰醫院那於醫生,這次空襲被貴子給炸死了”
“可惜了,於醫生多麼好的一個人,弟兄們受傷的時候,沒少受到她的幫助,唉這小貴子真他嗎恨人”
以上,就是我剛剛所聽到的,我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來確認這個消息,分析這個消息,我就那麼呆坐着。
猛然,我站了起來,因爲我終於找到了一個理由來支撐我自己,姓於的醫生又不止她一個!抱着這個想法我趕忙向野戰醫院走去。
只見醫院的二層小樓已經被炸塌了一半,我現在還能想起上次在這裡和張紹良的會面。野戰醫院這兒早已經被收拾利索,只有遇難的二十幾具蓋着白布的屍體擺在擔架上。
我顫顫巍巍的問其中一名醫生“兄弟,你們醫院的,那個於一舒,於醫生在,在嗎”
“於醫生她犧牲了,貴子剛纔的襲擊中,她沒撤出來,就差那麼一點,要是再有個一兩分鐘他就能出來,哦,你認識她,第二排左數第三具屍體就是她,去看她最後一眼吧”說着他體貼般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幾乎沒有猶豫,徑直來到她的屍體旁,除了幾位記錄的醫務人員,這裡不再有他人。掀開屍布,那副我魂牽夢繞不知多少次的面容又出現了,可惜已經沒有了生氣,她的額頭上丁血跡還未乾,嘴脣卻早已發白,我拿出她曾經給我的手帕將血跡擦乾,我呆坐在那裡許久。
擋張紹良過來的消息傳到我耳朵裡時,我起身到一間倉庫後望着這一切,張紹良先是跪在了地上,然後緩緩的掀開屍步,見果真是於一舒後,他便嚎啕大哭,他將她摟在懷裡放聲高哭,這是我此時此刻想要坐卻又不敢做的事。但我此刻不能這樣,這既是爲了於一舒的名譽,也是爲了張紹良和我自己,畢竟一個喜歡你未婚妻的人在爲你的未婚妻哭泣難受,任何一個男人都受不了。
良久過後,我去看望了稍稍平靜的張紹良,我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坐下來說了句“挺住點,紹良,於醫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張紹良沒有回話,但是通過他的眼神,他接受了我的安慰,人與人之間的感覺有時就是這麼的奇妙。
一年後,張紹良死在了重慶的一次大轟炸中。
回去的路上,我藉故一個人走在最末端。這時,我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宣泄自己的情感,想到與她的點點滴滴,我的眼淚就止不住的掉。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因爲我愛的一個人不再了,這是我的真情實感。
我靠在一棵樹下,頹然的坐了下去,老天此刻彷彿格外善解人意,春雨滴滴答答的落下洗滌我身上的頹廢,而我也可以藉着這雨勢放肆的痛苦。我猛抽自己的耳光,我在想爲什麼被炸死的不是自己,不是戴顯生,如果死的是自己,我也就不用悲傷了,也不會有再多的悲傷。
待雨勢漸小,我回到了宿舍,往牀上一躺,頹然的想着這一天發生的事,猛然間我忽然想到了劉安說的高射炮,如果炮能按時完成安裝,即使不把貴子的飛機給打下來,哪怕是嚇唬住他們也是極好的,那樣一舒的悲劇就不會上演,瞬間,我對戴顯生的仇恨又增加了。
待於一舒的事情過去了之後,我的心情雖然是稍稍平復了一些,但仍是每天渾渾噩噩的,只要想起一舒來,我的心裡就開始擰把着。
終於有一天,我一個人來到了一舒的墳前。這是我們旅部後山的一個小山谷的下面,山谷的對面就是條小溪,張邵良將一舒葬在這裡看來是用心了。
望着“愛妻於一舒之墓”的碑文,我緩緩的坐下來,將兩朵沿路採的黃花擺到了碑文前,然後點燃了一支菸,開始思索起往事來。待煙燃到一半後,我又將一瓶白酒往周圍倒了三分之一,然後我就開始了對於一舒的訴說。
“一舒啊,我知道你不喜歡酒,但來看望你嘛,總得表達對逝者的敬意,從咱們的歷史文化中,我想不出比酒更好的東西來了,希望你不要見怪,紹良嘛,你走之後確實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看來你沒有找錯人,呵呵,對於你的離去我真的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想起你的音容笑貌來,我就難受,我就止不住的想流眼淚。其實說實話,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自打第一次見到你,那時你穿着風衣在一堆軍官的前呼後擁之下走進師部時我就喜歡你了,我相信一見鍾情,但這只是我的單相思,你是一個聰明人,你可能知道我對你的這種意思,但是你卻沒有挑破,依然待我如故。而我也是笨,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我也不敢表明心意,或許我們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但我對你的愛是真心的,這些也只是我喝酒了纔敢和你說,否則一直憋在心裡真的很難受,我只能這樣向你訴說,因爲我不想傷害到紹良,單相思是對我來說最好的表達愛意的方式,人死不能復生,但我向你發誓,我一定要殺更多的貴子”
我在這裡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話,也許是酒勁上來了,對於殺貴子的勁頭我越來越足,甚至犧牲我的生命也在說不惜。
很快,和貴子的戰鬥就又到來了,心裡有了爲一舒報仇這一因素,我比以往更來勁了,殺貴子我已經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