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知道,卻在這般吟詩之際,卻聽着松風之間,似乎就有着車馬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都感覺頭皮發麻。這般野外,不論是那城門。還是各處莊園門戶都早已經關閉,卻怎麼可能有車馬行走?
正在害怕的時候,卻見一隊武士簇擁着幾匹馬匹緩緩走了過來。
“這是鬼神,禹王祠裡的鬼神!”一個從人就驚叫了起來。
隨着這些人接近,就已經看出,這些人穿着極古。身上的甲冑,都彷佛是犀牛大象的皮革。臉上更是顯現出神紋來。
除此之外,看起來幾乎和生人無異!
“吾家大王要見你,跟我們走吧!”
劉勝之點點頭,卻是早有準備。只是問道:“不知道貴大王是?”
“越王勾踐!”
劉勝之心中一凜,再問:“不知和禹王是什麼關係?”
史書記載,越國始祖爲夏朝君主少康的庶子無餘,大禹的直系後裔。
越國與杞國、繒國、褒國等皆爲大禹後裔子孫所分封。
“禹王爲鬼神之主,豈是你所能夠見到的!少廢話,跟我們走便是了!”說着就有些不耐煩。
劉勝之微微一笑,卻也不以爲意,對身邊兩人道:“你們兩個先回去吧,不用跟着我去了!”
兩個從人早就已經嚇傻了,聞言連連點頭。
劉勝之就坐上了一匹馬兒。跟着這些鬼神走了幾步,就消失在山道之中。
再行得幾步,就見到眼前豁然開朗。一條大江之畔,就現出一片城池。顯現在深色暮色之中。
“這是山陰大城,週二十里七十二步,爲我王如今治所。”一個鬼神給劉勝之說道。
卻是莫看剛纔似乎和劉勝之並不怎麼客氣,但是現在卻解說周翔,顯然,卻是頗爲重視劉勝之的。
劉勝之點頭致意。表示自己聽到。一路見那城門洞開,卻無人來往。
一直走入城中深處。卻是那座週二裡二百二十三步的勾踐小城。也就是所謂的王宮之所在了!
此處,就見到無數兵馬,不言不語,立在兩側。就有着一股肅殺之意。傳出。
這整個那高牆之中的勾踐小城,不像是王宮,更像是軍事堡壘一般。
“這些想來便是歷史上鼎鼎大名的越卒了?”劉勝之輕聲問道。
身邊那鬼神答道:“沒錯!”
“閣下是?”
“文種!”
劉勝之小小吃了一驚,本已經看出,身邊帶路的這位定然是非比尋常。
不過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人居然就是文種!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這個典故,可就和眼前此人有着大大的關係啊。
據說當年。勾踐滅吳稱霸,手下最大兩個功臣就是范蠡和文種。
然范蠡深知大名之下難久居、久受尊名不祥,故功成而隱退。
文種卻在日後被越王所殺。留下了狡兔走狗的故事!
想着身邊這個鬼神的生前故事。劉勝之不動聲色。跟着進了勾踐小城。
誰知道那文種忽然轉過頭來,對劉勝之問道:“剛纔那詩叫什麼名字,我很喜歡!”
“就叫做《蘭》吧!”劉勝之淡淡一笑,對於抄襲這唐代李嶠的這首詩,卻是毫不臉紅。
說起來,這首詞卻也算不得什麼千古絕句。不過。在此時此地,卻頗爲應景。更是其中有着幾分含蓄的思古之幽情罷了。
眼前一座大殿,飛檐壓下,顯得格外肅穆威武。但是宮殿之中,透出明亮燈光,隱隱傳出鐘鼎之聲。
卻讓穿過重重壓抑黑暗之後的劉勝之,心中爲之一鬆。
自然有着人唱名通報:“廬山君使者,劉勝之到!”
“請!”
劉勝之微微一笑,整整衣服,方纔灑然走了進去。
卻見着大殿之中,鋪着暗紅色的地毯,行走無聲。丹陛之上,卻跪坐着一位鬼神,身上卻絲毫看不清楚。
彷佛他的身邊,盡數都是黑洞,足以把任何的光芒盡數給吸走。
兩旁卻分列着兩班鬼神,盡數肅穆跪坐在几案之後。見到劉勝之走進來,目光齊刷刷的望了過來。
千夫所指,無疾而死。更何況是如此多的修爲高深的鬼神,目光盡數集中在劉勝之身上,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若非是劉勝之識海之中的元神,放出淡淡光芒,充斥全身,恐怕就一步卻也走不動了。
“你就是劉勝之?寡人聽說過你了,今天似乎出了很大風頭啊!”丹陛上的越王緩緩說道。
“賤名不足掛齒,在下這次前來會稽,卻是奉了廬山君之命。遞交書信,以示兩家通好之意!”
“哦?聽說你是天師道的都功,不知道卻如何會給廬山君傳信?”越王淡淡的問着,這句話之中,就有着諷刺之意。
劉勝之當然知道,這個時代,道門和神道關係頗爲緊張。
當年祖天師張道陵,創立五斗米道,就有着口號:“正一盟威,太上法旨。統承三天,殺鬼生人。誅邪伐僞,整理鬼氣。”
那太平道更是認爲除了中皇太一之外,再無他神。起事之時,不知道搗毀了多少神祠社壇。
就算是到了現在,這般時候。雖然五斗米道早已經不復當年的威風,但是誅殺外道鬼神之說,依舊是明明白白的教義。
像是他這越王勾踐,便是明明白白的,應該被道教斬殺誅除的故鬼。
當然了,廬山君卻也是一般!
“佛門貶稱吾等爲巫鬼,道教稱吾等爲故鬼。劉先生,卻不知道。你對於我等這等神道衆神如何去看?”
劉勝之心下很想好笑一番,吐槽一句爲什麼不問元芳怎麼看。
但是,這刻心中沉重,卻是笑不出來。這個時候,這種問題。十分嚴重,根本就是在問他劉勝之的立場。
到底是敵人,還是朋友的關鍵。卻非是開玩笑的時候。
想了想,劉勝之沉吟着,說道:“所謂宇宙元氣昊大,則稱昊天。元氣賦形,而有日月星辰山河之屬。
天地四方神明,皆爲一氣所化。秉承元氣,依託山河日月所生……
而古今之英雄豪傑,或者聰明正直,或者遺芳後世,或者澤陂後人。或者名載青史。以大功業,大德性爲百姓所推,爲天地所注。而爲神者,豈不宜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