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水鬼

漢水河非常的廣袤,從東到西,跨越萬里,起自大雪山,在大雪山下一分爲二,一是向北,一是向東,向北的名爲黃河,向東名爲漢水。

漢水的水流湍急,從湘西東下,經多處山脈。正值夏日,兩岸的猿啼不止,碧綠蓯蔭,一派生機昂昂。

一艘雙朹船兒,順風而下,乘風破浪如離弦的羽箭一般。

木子奇躺在甲板上,手中拿着一本黃曆,憤憤的道:“九月九武曲山大斗法的日子越來越近啦,還有二十天,我們到了江陵還要改道向北到黃山,日子可真是緊巴巴的,幸虧我想到走水路,不然要走到猴年馬月啊?”

他出了湘西,不敢停留,心中也擔心走旱路會遇到蜀山弟子,於是改行水路,兩日過去,當初坐上單舟的激情已經消散,拿着船老大的黃曆望眼欲穿啊。

由於船老大是凡人,小不點沒有開口說話,都是用精神力在與木字奇交流的,只聽他委屈道:“我們也是日夜趕路的啊,實在不行,咱們直接飛過去不就行了,不要兩天就能到黃山。”

“我們是在跑路呀,給點感覺行不行?要是直接飛過去還有什麼樂趣,得啦,如今走水路,不怕有啥妖孽出現,可以安心趕路啦”

船老大翻了翻白眼,他這個小僱主抱着小松鼠自言自語他已經見怪不怪了。船老大年紀不大,正值壯年。光着膀子,露出黝黑的肌膚。雙臂堅韌有力,已經在這條路上跑了十幾個年頭。姓吳,木子奇都是叫他老吳。老吳跑遍漢水,自問載過的人不少,世面還是有的,眼光也不差,可就是摸不清木子奇的來路,想到兩日前木子奇僱傭他的船,不免唏噓不已。原來老吳喪偶,帶着一個女兒靠着行渡過日,整日也都住在船上,開始時女兒小,倒沒有什麼,啥客人都載。可女兒漸漸長大,出落的清秀可人,有些不規矩的客人不免動手動腳的,最近兩年來,一般都是載着居家遊江的客人。

不巧,兩日前,在渡頭,一夥不懷好意的公子哥要僱傭他的船,他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來那羣公子哥在打女兒的主意,不想載他們。那些公子哥於是就無理取鬧的動了手,老吳雖然力氣大,可不是那些習武的公子哥們的對手。正好木子奇路經此地,見到一羣公子哥毆打一個光着膀子的老漢,一邊還對一個美貌如花的少女大下其手,頓時大怒,將他們一一扔到江中,那些公子哥何曾受到如此欺凌,揚言報復。木子奇自是不怕,就坐在船上等他們帶人前來。那些公子哥都是家大業大的,很快就糾集了上百手下前來找回場子,不過結果還是被這個弱不經風的小白臉扔到河中。於是他就僱傭了老吳的船兒。

老吳聽到木子奇又自語起來,爽朗的笑道:“小少爺,前面就是飛龍渡,水流湍急,暗礁很多,船體會很晃悠,您還是到艙裡歇息去吧,這裡經常有船隻出事,不過您放心,我掌舵那是百分百的安全”

“不礙事,不就是飛龍渡麼?小爺啥場面沒見過……”木子奇頭也不擡的叫道。

小不點暗道了聲:“無恥”

老吳笑了幾聲,便閉了嘴,因爲飛龍渡快到。這飛龍渡他以前走過不知多少回,都是非常安全的,不過三年前,這裡就不安全了,不少船隻都沉沒在這裡。他謹慎的控制着船舵,靈巧的逼過一個又一個暗礁,就想水中的游魚一般。

“爹…到了飛龍渡小心一些。據說這裡有水鬼出沒…”艙簾子揭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探出身子,她就是老吳的女兒,叫吳水丫,一個頗具鄉土特色的的名字。長的果真水靈,穿着藍色的漁家衣服,皮膚如糯米一般的顏色,鵝蛋臉兒,扎着兩個大辮子。兩條髮髻垂在胸前,隨風飄動,光着一對粉嫩的小腳丫,倒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依水而生,伴水而長,雖說沒有大家大家閨秀的風範,卻也稱得小家碧玉了。

吳老笑罵道:“哪有什麼水鬼,都是謠言,”

水丫皺眉,:“還是小心一些!”

木子奇來了興趣,趴在甲板上,好奇的打量着這片水域,小不點也有模學樣的趴着。

木子奇好奇道:“老吳啊,這裡有水鬼麼?”

“公子放心,這裡哪來的水鬼呀,都是一些謠言罷了”老吳避開了一個暗礁,乘機插了把汗笑道。已經過了第一道迷人彎,前方五里還有一道迷人彎,過了就安全了”

木子奇奧了一聲,瞪着大眼睛道:“什麼謠言啊?能不能說給我聽聽呀,我這個人比較好奇,對妖魔鬼怪的事都很有興趣。”

老吳哈哈大笑,:“丫頭,你給公子說說吧”

水丫應了一聲,坐在甲板上。小腳丫趟在水中嬉戲着,:“公子,要說這水鬼,就要先說這飛龍渡,飛龍渡本來只有一處迷人彎,就是剛剛我們過去的那處,可是三年前,竟然又出現了一道迷人彎。就是五里外的迷人彎”

“咿,竟然有如此奇異的事情”木子奇驚奇的叫道,他知道水路的改道與暗礁要經過成百上千年的演變的,不會在人不知道的情況下突然出現。

水丫點點頭道:“還有更加奇怪的呢,三年前,以前有一個船老大載着一個客人,行到飛龍渡時,那客人突然發狂,將他扔到水中,接着對他的妻子施暴。那船老大沒有死,三日後,她妻子的屍體被打撈上來,被那人活活折磨而死。之後第二處迷人彎纔出現的,大家都說,那個女人被姦污而死,六道不輪,地府不收。鬼魂只能待在這裡遊蕩,乘機拉着從人行走的路人下去陪葬,那第二個迷人彎就是她弄出來的”水丫臉色有些發紅,偷偷的打量着木子奇。

只見木子奇摸着下巴眉頭緊鎖,那小松鼠更是離譜,正學人的模樣,捋着鬍鬚他那金黃色的鬍鬚。

“有古怪”木子奇自語道。

“恩,有古怪,應該是鬼靈在作祟”小不點在腦海中對他說道。

木子奇爬起身拉,一把拎過小不點,:“用你的能力,給我探查一下,這水下到底有沒有水鬼!”

他可是知道小不點精神力強大的嚇人,好鋼就要用在剛韌上,這就是剛韌。

小不點大罵木子奇粗魯,舔了舔毛髮:“我來試試!”

第二個迷人彎就在前方,江面上看不出什麼異樣,連一塊凸出的礁石都沒有,滾滾江水洶涌而過。

木子奇叫道:“到底有沒有水鬼?”

水丫以爲他在與自己說話。搖着頭:“到底有沒有水鬼就不知道了,不過幾乎所有的船隻都是這道迷人彎出事的”

“沒有啊……啥也沒有啊,不對……”小不點猛的跳起,雙目探向河底,接着有轉過頭與木子奇交流幾句。

木子奇心中一緊,連忙道:“吳老大,這麼爲什麼叫迷人彎?難道這水也有暗礁不成?”

“不知道,自從這裡出事後,官府也是懷疑着是不是河底有暗礁,曾經派遣水手下河查看,並沒有發現,鬧鬼的謠言越傳越烈,請了一個道士來,那道士在岸邊作了幾場法事就不了了知了。”

木子奇現在確定了,這確實是有鬼在作祟,下面沒有礁石,小不點察看的一清二楚,既然沒有礁石,那船怎麼會出事?八成就是那被姦殺的女子陰魂不散,拉人償命。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他既然知道,就動了收服她,造福一方水土的念頭。所謂第二道迷人彎,不過是那女鬼藉機索命的幌子罷了。

乘風而下,第二道迷人彎很快就到了,老吳也打起了精神,口上說着不用擔心,其實心中還是非常緊張的。

水丫也將那雙粉嫩的小腳從水中提出,住甲板上張望着。木子奇則是聚精會神,以防女鬼突然暴起傷人,打狗棒子已經提在手中。

九月炎熱,遊江的人很多,有逆風而上,也有順水而下。在東面,有一條帆船向西航行着。由於是逆風逆水,行駛的不如老吳這條船快。

剛進迷人彎,竟然起了霧,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對面。

老吳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覺,拿其撐杆撐起,只想快些離開這該死的鬼地方。

“哈…行走江上順水流,揚起帆吶……”老吳唱起了豪壯的水手歌,通常就是在濃霧中,用歌聲來傳達自己的方位,以免有船相撞。

不多時,對面也響了歌謠。歌聲漸漸靠近,聽的越來越清楚,忽然,對面的歌聲嘎然而止……

“出事了!”小不點對木子奇點點頭,木子奇臉色一變。叫道:“老吳,快些,前面的船出事了”

老吳臉色也凝重起來,大霧中傳歌一般都不會突然終止,都是出了霧,到達安全水域才結束,可是現在,霧的對面歌聲停止,心中不好的預感生起,他本就是一個熱心腸的人。於是加快撐了過去。

近了,可以看清那艘船的影子,比老吳這條船要小上一號,乃是單軌小船。越靠越近,不足兩丈,可以看清楚,可是船上一個人影也沒有。

“在水下!要逃走!”小不點的精神力終於鎖定了那個水鬼。

“果然有妖孽作祟,休走!”木子奇暴喝一聲,一個提身,腳踩江水如同一隻雄鷹一般撲了過去。此時他也顧不得驚世駭俗了,身法一使,頓時讓老吳與女孩水丫大聲驚呼。

小不點還留在船上,緊張的注視着。不時的向木子奇傳音。

幾個縱越,木子奇已經來到了那艘空無一人的小舟之上,失去掌控下,小舟在江中心來回的打轉着。

“想走!沒那麼容易!”木子奇伸手向江水中一抓,用力一扯,竟然被他扯出長長的黑糊糊的東西。

“啊……”水丫尖叫一聲,摔倒在甲板上,只見木子奇手中抓着的乃是人的頭髮,頭髮很長,很長,木子奇也嚇了一跳,急忙後退幾步,輕喝道:“起!”

用力向上一甩,只見一個面容慘白,頭髮丈長的女子被甩了上來。那女鬼喈叫道:“何方高人?”

“蜀山木子奇!”木子奇自認爲對付這個水鬼還是綽綽有餘的,當下一個大棒砸了過去,那女鬼驚叫一聲。十指抓向木子奇,長長的頭髮也甩了出去,圍向木子奇。轉眼間就將木子奇的打狗棒牢牢纏住。

木子奇雖驚不亂,輕喝一聲:“破!”

法力一吐,打狗棒子金光一閃,纏繞上來的頭髮被擊的粉碎。

“破空拳!”木子奇催動體內天心決,右拳悍然擊出,一道白拳影衝向女鬼,女鬼慘叫一聲,被木子奇一拳轟進了水中,瞬間消失不見。

這破空拳威力不小,蜀山雖然乃是劍修,不過也有一些輔助的功法,這破空拳就是其中一種。這一段時間來,木子奇降妖滅魔,都是依靠着擎天十八棍,法力消耗的厲害,而且對擎天十八棍依賴實在太大。小不點深知木子奇如此發展下去,對他的將來極爲不利,於是就讓他遇到不是很厲害的敵人時,就用一些普通的法術,擎天十八棍不要輕易使用,木子奇覺得有道理,就想起了這道家的破空拳與釋家的太乙神掌。

剛纔那一拳威力可不小,心中料定那女鬼肯定受傷不輕,正要下水擒拿,只見一道水柱沖天而起:“小子,在水中,我的靈力不會因爲白日而下降的一分的,你受死吧!”

水柱被她的靈力所控制,竟然化爲一道黑色的水光,射向木子奇,木子奇臉色一變,腳尖一踩,整個身影頓時沖天而起。手中的大棒子狠狠的砸了下去。在法力的作用下,這一棍雖然比不得棍滅蒼天,可是威力也不容小看,這一棒直接砸在水中,頓時翻起巨浪。水下女鬼慘叫一聲,:“好小子,果然有些真功夫,奴家不陪你玩了!你有本事,就下水抓奴家吧!”

木子奇知道她要逃走,心中大悔,怎麼不問漢兵要幾張厲害的符咒,在水下,還真不好弄。

正在此時,剛剛平靜的水面突然翻滾起來,夾雜着女鬼撕心裂肺的慘叫,木子奇驚奇不已,自己還沒有出手啊?

“小子……愣什麼。快下去將其擊殺,我剛纔用精神力對她攻擊的,她現在受了重創!她身上一個非常難得的寶貝哦”小不點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一聽到寶貝的木子奇雙眼放光,哇哇大叫道:“咱要替天行道啦,交出寶貝!”

一下子就鑽到水中,他就發現了那個女鬼。那女鬼也發現了他,想要逃跑已經來不及,方纔自己的靈力就象被烈火焚燒一般,差點灰飛煙滅了。幸虧在緊要關頭,法寶救了她一命,她這個小小鬼靈如何能抵禦的了小不點的強大精神力的攻擊,要是沒有法寶護體,別說小不點,就算一個合體初期的修道弟子都能輕鬆將她降服。

小不點不愧叫着尋寶靈鼠,他的精神力鎖定那女鬼之時,就感覺到那女鬼身上有異寶,剛纔那女鬼要逃走,他不得已出手了,卻也證實了他的感覺。

水下對修道者來說影響不大。木子奇一個大棒子砸了過去,那女鬼慘叫一聲,:“公子饒命!”

對於爲惡的妖孽,木子奇從來就知道什麼叫饒命,這一棍結結實實打在女鬼身上。金剛樹枝本就是靈寶法器,如今被木子奇煉化,威力極大,法力透過,女鬼那可憐的靈力瞬間就被擊散,想要重新凝聚在一起,那是不可能的了。

剛纔聽到小不點說這女鬼身上有寶貝,他便非常注意着,果然當女鬼的魂魄被擊散後,身體內華出兩件東西,一個乃是冰魄,還有一個白色東西,他想都沒想,直接收到囊中。水很深,他想到那些失蹤的人到底在何處,一直先下潛去,越看頭皮越是發麻,這女鬼爲惡三年,水底的泥沙中竟然有無數骸骨,還有三具乃是新的,應該是剛纔失蹤的人,只是自己晚了些,已經救不活他們了。

官府派遣的水手根本就不能像木子奇這樣,利用修爲可以長時間不呼吸,也沒有可能下潛如此深,並沒有發現下面的骸骨,有的埋在泥沙下,卻露出一角來。層層疊疊的。木子奇估算一下,起碼有數百之多。心中大怒。

老吳與女兒此時驚恐無比,光天化日,郎朗乾坤突現女鬼,就算膽子再大恐怕也難以控制自己的那恐懼的心。

老吳控制着船,不靠近那片水域,算是還有點理智,水丫臉色早已經慘白如雪。霧氣漸漸消散,木子奇與女鬼鬥法到現在不過半盞茶的時間,時間非常快,當父女兩人還沒有恢復過來的時候,木子奇從江裡沖天而起,落在甲板上。抖了抖身上的水漬。

小不點一下跳在他的肩頭:“小子,控水珠歸你,冰魄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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