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停止膨脹的迴流波(膨波迴流)就彷彿海中巨浪在追趕着海面上的億萬船隻。
這些“船隻”有些大、有些小,不一而足,但無一例外的全都在拼命的躲避着膨波迴流的死亡侵襲。
不過,膨波迴流與普通海浪卻不太相同,海浪大小有盡頭,可以側移或潛入海中躲避,然而膨脹迴流卻是所經之處,無物可存,根本沒有躲避的空間,所謂躲避只是與膨波迴流生死賽跑,跑得過就能活下去,跑不過就會從宇宙中消失!
至於前面所提到的船隻大小,除了形容生物文明賴以生存的行星大小外,還用於規劃文明實力的強弱。大一些的自然就是科技實力比較強的文明,小一些的就都是科技生產力比較落後、能源利用率比較低的文明。這些文明不管實力高低,爲了規避膨波迴流的威脅,全都瘋狂的向前全速飛行。久而久之,數量積少成多,比銀河星雲和仙女星雲大碰撞時逃難的文明數量還要多得多。從宇宙層面看去,那一片片連綿無盡光年的微弱光點就彷彿是成億上兆的螢火蟲羣,靜謐、美麗而壯觀!
當然,這種靜謐是在浩大的宇宙尺度上的靜謐,實際在宏觀層面中這種緊急的逃命時刻,局面肯定不會是一帆平靜的。
畢竟就連人類在逃難時都發生了衆多的踩踏死傷事件。
不過呢,宇宙中逃難的文明又和人類的逃難不太一樣。
主要就是活動空間的問題,人類擁有的活動空間其實並不大,尤其是在人羣聚集時基本就沒有活動空間可言;
而宇宙中的文明卻有着非常廣闊的空間,那怕是數以億計的文明匯聚在一起,也只是佔了宇宙很小很小的一片體積,彼此的距離基本不會出現緊挨着的情況,除了宇宙本身的尺度就很浩瀚以外,還有就是每個文明在控制行星飛行時都是要規避彼此的洛希極限,以及規劃飛行航線的。
所以,有這些基礎就註定各個文明不會靠得太近。
當然,這說的只是正常情況,也會有一些特殊情況,比如說行星摩擦、碰撞等事件發生,但那終究只是少數,甚至一萬例中都沒有一例。
因此,宇宙文明在逃難時出現更多的是以戰爭的方式搶奪最佳航線。
一開始,在逃亡潮流中的戰事是非常頻繁,因爲膨波迴流離這些文明還比較遠,他們認爲自己有一定的富餘時間,於是一言不和就開戰,通過戰爭強行吞併對手。
但隨着時間推移,膨波迴流距離這些文明越來越近,甚至有的已經逼到了屁股後面,他們這才驚覺危機已然臨身,這時候,他們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再去開戰,只是一心加速逃亡。
在這些文明中,有一級文明、二級文明,也有三級文明,但四級文明的數量卻非常稀少,五級文明則是根本就沒有,因爲真正有實力的文明早就發現宇宙停止膨脹的危機,並採取了比低級文明更爲科學合理的避難方案。
而在這波瘋狂的、恐怖的逃亡狂潮中,出現了很有趣的一幕。
由於逃亡比拼的是速度,和後面逼命的膨波迴流比速度,所以等級高的文明速度更快,就會跑在前面,而等級低的文明速度則比較慢,註定要落在後面,因此在逃亡狂潮中,文明等級也體現爲速度梯隊。
第一梯隊的是三四文明,這些文明已控制空間能或統一能,能夠比較輕鬆的進行超光速飛行;第二梯隊是二級文明,這些文明已經掌握湮滅技術,通過動力加速,最高能達到半光速左右;第三梯隊是一級文明,這些文明只掌握了可控核聚變,通過動力加速,最高只有百分一到千分之五的光速。
然而,膨波迴流的速度卻是超光速。
在超光速的膨波迴流的逼迫下,肯定就會有大量文明會被膨波迴流吞噬,這是一種發展規律。
一開始,被吞噬消滅的是百分之一光速的一級文明梯隊,也就是逃亡隊伍中最落後的那一部分,緊接着,就輪到了只有半光速的二級文明梯隊。
而由於三四級文明已經能夠超光速飛行,所以基本能和膨波迴流保持一個拉鋸戰的水平,因此可以想像,隨宇宙停止膨脹的危機持續擴散,能在宇宙中生存的最少都是三級以上的文明。
此時此刻。
距離宇宙停止膨脹的危機已經過去了無盡光陰。
膨波迴流也從宇宙邊緣的初始地,波及到了天區宇宙的盡頭。
只見有大量的光亮行星以超光速從天區跨進了星區宇宙,而在他們後方數十萬光年之外,膨波迴流正在無情的湮滅着一切。
如果此時恆星陸塵在這裡的話,一定能認出,後方那個龐大的超級星雲正是自己的故鄉,也就是當初銀河星雲與仙女星雲碰撞融合而成的仙河星雲。
只見直徑幾十萬光年的仙河星雲在膨波迴流面前,根本不堪一擊,像灰塵一般被輕輕一碰就從眼前徹底消失了,整個幾十萬光年的輪廓就好像是一副沙畫,正在被一隻無形巨手迅速摧毀。
…………
同一時間。
距離星區邊緣不算很遠的金屬文明,觀測到了後方膨波迴流的湮滅景象,以及海量文明正在超光速逃逸而來。
於是,身爲金屬文明領袖的流浪號當即下令,讓金屬文明放棄固有根據地,全體戰星以矩陣的隊型全速向着宇宙中心飛去。
看着前方一個個隱約的光點正在迅速拉近,流浪號不知爲何,突然就想到了流浪聯盟、想到了恆星陸塵,他心中也不禁好奇起來,此時的流浪聯盟在哪裡?恆星陸塵又變成了什麼模樣?金屬文明與流浪聯盟相比的話又是誰高誰低?
抱着這些好奇心,流浪號也越來越期待與流浪聯盟的碰面。
只是,他卻不斷的在心中沉思,兩者再見面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方式?是故球相逢,亦或是敵球相見?
由於隨着流浪號發生一系列的變化,兩者間的關係也不再像起初那樣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