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太色厲內荏地怒瞪着李香香,張口欲要反駁,然而李香香快言快語,沒給她任何插話的機會,步步緊逼。
李香香對盛老太的怨恨累積了十多年,沒見到盛老太時她倒是不去想這些。
現如今見到了差點害死她們母女倆的仇人,鐫刻在靈魂上的仇恨,如同決堤的洪水狂涌而出。
李香香紅着眼,一聲聲質問着:“當初我懷着閨女,六個多月大,你還逼着我大着肚子下地幹活!大冬天的還逼我洗全家的衣服。
我不肯,你是怎麼詛咒我的?詛咒我的孩子?你幹這些惡毒事情,你當老天爺看不到聽不到是不是?我告訴你,人在做天在看着呢!像你這種歹毒的老太婆,老天爺遲早要降道雷劈死你!
再有三個月,我就要生了。你非逼着盛利去修水渠,他死活不同意去,你就威脅我們要把我們掃地出門。修水渠吃不飽穿不暖,幹得是全是重活。掙來的錢一分錢落不到我們手頭上,我們憑啥要去?再說了,要是盛利不在家,我和愛國怎麼被你們磋磨死都不曉得。
我攔着不讓盛利去,你見天地詛咒我早死,詛咒我肚裡的孩子。盛利受不了,跟你撕破臉。你這當媽的心狠啊,真的把我們掃地出門了!
你啥也不讓我們帶走,連那牀被子都是我冒着被你打落胎的危險,從屋裡抱出來的!
自從我嫁給盛利,我們夫妻倆給家裡置辦了多少東西?孝敬你們兩老的多少錢和物?
你如今口口聲聲說盛利是白眼狼!到底是誰白眼狼?誰不把我們夫妻倆當人看?你自己心裡清楚!
還有,我們家跟你現在沒有一毛錢關係!當初分明是你先翻臉不認人,說我們走就不要回來,要跟我們斷絕關係!怎麼?你忘了?忘了沒關係,我手頭上有當年的斷絕關係的文書!
那份文書,我保存得好好的!日後死了,我還會帶到棺材裡去!那文書上白紙黑字寫着呢,我們一家四口跟你這老太婆沒任何關係!你倒是臉大如盆,敢來我們家搶糧!”
盛老太的氣勢漸弱,時隔多年未見,李香香變得厲害太多了!
一想到當年那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老三媳婦,再對比如今咄咄逼人、口齒伶俐的李香香,盛老太心口鬱結,她真是錯看了李香香!
盛老太強撐着一股氣勢,實際上她的手腕疼得厲害,痛楚傳來使得她心生怯意,不願再與李香香對上。
她的視線定定地看着盛利,唾沫橫飛:“你,你胡說八道!我兒子當的家,輪不到你這小娘皮說話!老三,你倒是說句話呀?難不成你就任由這小娘皮這麼罵你媽?”
盛利左看盛老太右看李香香,一臉糾結,不知該如何幫哪一邊。
李香香聲音冷漠:“我的意思說得很清楚了,你再逼盛利也沒用!我們娘仨的口糧不可能會給你們!除非你這歹毒老太婆想逼我們娘仨活活餓死!”
盛老太臉沉下來,陰測測地瞪着李香香:“你這小表子怎麼說話的?什麼叫我逼你們餓死?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家分到了多少口糧!”
盛愛國忍無可忍地朝盛老太喊道:“我們家分到多少口糧幹你屁事兒?”
盛老太當下惱了,指着盛愛國破口大罵起來:“小兔崽子,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真是被你的表子娘給教壞了!”
盛愛國架起彈弓對着盛老太,罵道:“你再罵我媽一句試試?你這死老太婆嘴上說想我爸,我呸!你也不看看你身後這些人,他們拿這麼多麻袋不就是來我們家搶糧嗎?我們家沒有你們這種惡毒的親戚!你們這羣搶糧的傢伙全給我滾出去!”
盛老太本就是在演戲,這會兒被盛愛國挑釁成這樣,再也演不下去了。
她手指向盛愛國,朝盛富下令道:“你這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欠教訓!老大,你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把這小兔崽子給我抓起來,狠狠揍一頓!欠教訓的玩意兒,多揍幾頓就老實了!”
“誒!”
盛富爽快地應了,他仗着自己腿長,張牙舞爪地朝着盛愛國衝過去。
李香香當下急眼了,生怕盛愛國真被盛富給抓住了,想衝過去幫忙,卻被盛老太給攔住了。
盛利見狀顧不得別的,趕緊衝過去將盛老太拉到一邊,趁着空檔悄悄給李香香使了個眼色。
盛老太被盛利絆住了,她怎麼甘心放過李香香母子倆?
她一邊推搡着盛利,一邊大聲指使跟她同來的兒孫們,過來幫她教訓李香香等人。
盛老太的兒孫們移動,徐廣田等人跟着動了,一場大混戰開始。
李香香眼看着林滿倉幾個兄弟倆跟着動了,心中大定,小跑過去將盛夏護在身後。
她哄勸盛夏:“閨女,你乖乖躲着,很快就完事兒了。”
盛夏不情願地點了頭,手裡卻捏着幾顆小石子,情況不對她就砸!
盛愛國看都沒看盛富一眼,當他滿倉叔和廣田爺他們是空氣嗎?
盛富要真敢動他一下,保準討不了好!
混亂中,有人渾水摸魚。
盛愛國眼尖地發現了盛愛民正朝着廚房偷偷摸摸地溜過去,他手中的彈弓轉頭對上盛愛民,喊道:“盛愛民,你給我站住!休想進我家偷東西!”
盛愛民沒料到他被發現了,不但沒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他惦記着盛利揹簍裡的肉香味,原本是想着趁亂溜進去,把盛利廚房裡的東西全吃光!
哪料到他剛動身就被人發現了?
不過,被發現了也沒啥。他跑得快點,進了廚房再把門一關,先把肉吃進肚子裡,其他的待會兒再說!
可惜,盛愛民的如意算盤被幾顆小石子給砸爛了!
盛愛國的彈弓彈射出石子,準確無誤地砸在他的後背上,他又掏出一顆石子,準備再射盛愛民。
從別的角落裡接二連三地有小石子朝盛愛民砸過去,盛愛國定睛一看,原來是袁東來等小夥伴們幫忙,他感激地朝小夥伴們點點頭。
袁東來仗着他瘦小,擠入亂戰的大人之中,悄悄地來到盛愛民身後,敏捷地出手拽住他的胳膊,使了個巧勁兒將他放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