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愛國看着盛夏眼睛鼓鼓的,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再想到妹妹九頭牛都拽不回來的倔脾氣,他的心防瞬間坍塌。
“妹妹,對不起。”
盛夏雙手抱胸,生氣地瞪着盛愛國,不想跟他說話。
不敢跟盛夏對視,盛愛國低着頭看地上,慚愧地說道:“妹妹,我知道錯了,不該騙你的。你別生氣了了,我跟你說實話。”
“哼!”盛夏將頭扭過一邊,明擺着不想這麼輕易原諒他。
即便知道她哥撒謊沒存什麼壞心思,但他違背了當初跟她的約定,盛夏生氣,理直氣壯。
盛愛國內心掙扎良久,猶豫再三,決定跟盛夏說三分真話:“最近不是有軍區的人過來嘛?我就跟他們討教了一些招數。”
一聽這解釋就知道不走心,盛夏總算開了金口,“就這樣?沒別的了?”
盛愛國被眯着眼的妹妹看得心裡特別沒底,支吾道:“還,還有就是我跟他們打聽我啥時候能參軍入伍。”
果然是這個理由!
盛愛國很早之前就跟盛夏提過了,他想要去參軍入伍,當個光榮的人民解放軍。
出於私心,再加上知道後世的發展軌跡,盛夏真的不樂意她哥參軍,但她也知道,盛愛國有多想參軍,不忍心讓她哥留下終身的遺憾。
盛夏心情複雜地想着:她身邊的男孩子們都對軍營有着非同一般的熱愛,先是賀建軍,接着是沈駿,現如今又到她親哥了。
縱然有千言萬語,盛夏最終只對她哥說了一句:“哥,你沒滿十八歲呢。”
話說到這份上了,盛愛國也不再藏着掖着,“妹妹,我肯定會念完高中。”
根據他從軍區那邊打聽到的消息,現在的兵文化程度普遍都很低。
如果他能有高中學歷,那他會比一般的兵多出一條路——考軍校!
盛愛國是真的很想成爲一名光榮的軍人,再者如果考上軍校,那他以後的路會寬很多。
盛夏聽了這些話,笑道:“哥,與其勸你改變主意,不如多給你備幾個護身符。”
“妹妹,你改變主意了?同意我去當兵了?”
盛愛國驚喜地看向盛夏,他真沒想到妹妹會這麼快鬆口。
要知道剛剛他連實話都不敢說呢,就怕妹妹聽了又掉金豆豆。
盛夏點了點頭:“嗯。”
不同意又能怎麼辦呢?
攔得住盛愛國的人,攔不住他的心。
更何況,盛夏不認爲她有資格對她哥的人生指手畫腳,她擔負不起她哥的人生。
盛愛國高興地朝盛夏撲過去,用力地抱住她:“妹妹,你真是太好啦!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全家就屬盛夏最難說服。
感受到盛愛國的喜悅之情,盛夏胸口卻是酸澀不已,她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不然眼眶裡的溫熱液體就要掉下來了。
吃過早飯後,盛夏跟盛愛國一道去張國斌和樑元棟兩位叔叔家拜訪。
兄妹倆,尤其是盛夏從兩位現任小學老師那兒,聽到了不少很有意思同時還具有實用性的名人軼事。
待盛家兄妹離開,張國斌看完盛夏特地轉送過來的信件,嘆氣道:“老樑,我接到首都那邊的消息了,不太好。”
坐在對面的樑元棟手裡同樣捏着一封信,信上的內容讓他看得眼眶發紅。
聽到老友的嘆息,樑元棟控制不住地捂住臉,失聲痛哭。
哭了一陣,樑元棟抽噎着說道:“我,我爸被抓起來了,送去西北那邊的農場改造了。”
聽到這一消息,張國斌蹭地站起來,滿臉詫異:“什麼?”
他本以爲家中二老被擼了職位就算壞事了,沒料到樑家更嚴重。
樑元棟眼中滿是恨意和悲痛:“他們揪着我爸的一首詩,誣陷我爸跟海那邊的人有聯繫!”
張國斌錯愕萬分,“他們是那樑伯父前些年所做的那首詩來文章?”
樑元棟死死地捏着手中的信封,去年父親應該是聽到什麼風聲,爲了不牽累到他,不惜抹黑自己的名譽,逼着他跟他斷了父子關係。
因這件事,樑元棟對父母有了心結,心灰意冷之下才決定離開首都,來個眼不見爲淨。
來到向陽村後,樑元棟越發地思念首都的雙親,卻又忍不住想起父母的狠心絕情,終日內心苦悶不已。
向羣照顧醉酒的樑元棟,從他的口中得知當初離開首都的內幕,回頭去沈媛說了,夫妻倆各自找了在首都的人脈,總算摸清楚了樑家二老的用心良苦。
因着樑家二老被人污衊,背後牽扯甚大,首都那邊的人輾轉將給樑元棟和張國斌的信寄給了盛夏,由她將這兩封信送給他們。
來到向陽村快有一年了,樑元棟看了盛夏給他帶回來的信後,心中的種種疑惑全都解開了。
樑元棟用力地握着拳頭,憤懣不平地說道:“沒錯!那羣王八蛋曲解了那首詩的內容,非說我爸支持海那邊的政府,又摳字眼,從我爸的文章裡找出了三五篇,愣是給我爸扣了頂反/動分子的帽子!”
張國斌聽到這些話,同樣氣憤不已:“豈有此理!那些人怎麼能如此行事?難道就沒有天理了嗎?”
他萬萬沒想到首都那邊的形勢會是如此惡劣,與此同時,他也想明白了父母的苦心。
想到誤會了苦心爲他着想的雙親,樑元棟豁然站起來,目光堅定地說道:“老張,我想去西北找我的父母。”
張國斌聽到他這話,沒有立刻出聲,他是不贊同樑元棟跑去西北找父母的。
他想了想,勸道:“老樑,他們爲了保你,鬧出了那麼大陣仗,不惜讓你誤會他們。雖說我這話不中聽,但你若是前往西北,那樑伯父伯母的苦心就白費了。老樑,你不能爲了一時的義氣毀了二老的心意。”
“西北的條件艱苦,他們一大把年紀了,怎麼能受得住?我這當兒子的,怎麼能只顧着自己享福,讓年邁的父母受苦呢?”
這道理,樑元棟不是不知道,但他一想到年邁的父母在寒冬臘月的天裡乾重活,吃不飽穿不暖的,他哪裡能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