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勢太險,幾秒鐘就把她衝出去十來米遠,她聽到戰士們在遠處叫她和蕭和平的名字……
她承認自己衝動的,但是在這樣生死攸關的時候她沒辦法冷靜。
就像剛纔她想告訴那名不肯打麻藥的小戰士的話一樣,宋恩禮深知,掉入洪水中哪怕再多人去救,得救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想要救蕭和平,她只能靠自己。
她有空間,空間裡有最好的潛水設備,而且任何危急時刻她都能躲到空間去,但她不放心阿嗚,所以在落水的瞬間,她把阿嗚丟進空間,叫它在裡面指揮方向,阿嗚的感官敏銳到超乎尋常。
很快,阿嗚就嗅到屬於蕭和平的血腥味,蕭和平並沒有被衝遠。
然而水流太急,猛浪一個接一個,宋恩禮在水底被衝得完全沒有方向感,好幾次腦袋磕在巨石上,如果不是戴着安全帽,她只怕早變成了傻子,而且水溫太低,冰得刺骨頭!
她才知道高估了自己,哪怕擁有空間,在洪水中她也沒法擁有主導權。
宋恩禮只能先回空間。
好在雖然空間不能動,但是水會推動她前行,所以也相當於她在前行,她確定好差不多的位置,再次跳出空間。
宋恩禮甚至已經想好,要是實在不行,她就把洪水往空間裡收,大不了被人當妖怪!
誰知阿嗚抱着她小腿也被一併帶了出來。
說來也是神奇,這麼大的洪水哪怕沖走卡車都不誇張,偏偏阿嗚這小東西能在水裡非常自如的划着小短腿,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宋恩禮在它身上栓了根繩,讓它拉着自己,阿嗚很快就找到扒在一塊巨石上的蕭和平,他差不多處於昏迷狀態,額上還有血液不斷滲出,僅僅只是憑着求生本能抓着石頭,指頭深深摳入石縫中。
“讓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要是沒有阿嗚,看你今天不得找閻王爺報道去!”宋恩禮看他這副慘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吩咐阿嗚把他先弄上岸,然後返回來幫她。
等她好不容易上岸,附近搜救的警犬已經發現這邊的動靜,大批腳步聲涌來,宋恩禮索性把頭一歪,趴在蕭和平身邊裝死。
“蕭副團!”
“快,先送醫療帳篷,我去通知副師長!”
……
她聽到戰士們的對話聲,緊接着人就被擡了起來。
很快,倆人就被擡進醫療帳篷。
“李大夫!快來人!蕭副團還活着,還有宋同志,您快來給檢查一下!”
“啥!”李德全不久前纔剛聽說宋恩禮追隨蕭和平跳水的事,只當她跟着殉情了,正在傷感,突然聽說兩人活着上岸,急忙丟下手頭的工作跑過來,差點沒被放醫用托盤的凳子給絆倒。
還有衛生員的隊員和那些受傷的戰士,每個人都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這也難怪他們不相信,這場洪水之大,落水者幾乎無一生還,更何況是蕭和平這種被洪水沖走的,剛纔有個班的班長被沖走就已經打撈不到任何音訊,甚至屍體都得等幾天後從下游去找。
戰士們把兩人放上擔架牀,衛生員們馬上拉簾給檢查。
一直在附近做搜救的盛利等人聽到通知先趕過來,身上的繩索都還沒來得及解乾淨,後面串了好幾個小戰士。
“人呢?”他胡亂扯掉繩索問小周。
小孫也是神色緊張的看着她,雙手緊緊的抓着自己衣服。
小周才指指已經拉上的畫着紅十字的白色布簾子,“正在裡邊檢查,蕭副團送來的時候就已經傷得很嚴重,我看你們還是提前準備去醫院的車,待會兒等李大夫給處理好後直接送醫院。”
“唉。”盛利回頭吩咐自己的勤務兵,“你去通知汽車連。”
“我已經通知過了,卡車已經準備好,隨時都能出發,師長那邊也已經知道這件事。”擔任這次抗洪總指揮的副師長帶着一幫人趕到。
“蕭同志現在咋樣?”
盛利給他敬禮,“報告副師長,還不知道。”
“剛跟着跳水那姑娘呢?”
“也在檢查,情況不明。”
“你跟我過來。”副師長雙手背在身後面色凝重的出了帳篷。
盛利皺了皺眉,硬着頭皮跟上去。
不用猜他都知道副師長到底想問啥。
剛纔面對着宋恩禮站的戰士可能沒看見,但站在邊上的同志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一隻類似狼的東西從後邊騰空而起,她是抱着那玩意一塊兒跳水裡去的!
這件事在部分戰士之間已經傳開,眼下她和蕭和平又活生生的回來,而且僅僅只過去一刻鐘,這事已經往詭異方向發展了。
“盛利同志,當時你也在現場,有個情況你必須如實跟我彙報,有戰士說看到那姑娘跳水的時候出現異相。”
“報告副師長,沒有異相,那是咱們師部的英雄犬,很多同志都看到了,而且,後來也是它發現的蕭和平和宋紅旗同志。”盛利斬釘截鐵道。
副師長顯然是不相信他這番說辭的,低頭沉思良久。
“算了算了,這事還是等師長來了再說,我已經暫時下命令壓住,不過有些事情除非給出一個說法,否則肯定會亂。待會兒你跟小孫一起跟去醫院,我留下來繼續指揮。”
“是!”盛利再次站得筆直。
眼瞧着副師長走遠,他才揮手在額上抹了一把,也不知是雨水還是冷汗。
咋辦。
怪力亂神啥的,得破啊!
宋恩禮其實就是早料到這事會被盯上,畢竟這是個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年代,所以才故意裝暈暫時迴避這個問題。
只是當時情況緊急,根本容不得她細想。
所以在盛利出去後沒多久,她便假裝剛剛醒過來的樣子動了動手指,睜開眼。
“宋同志!宋同志你醒了!”小錢欣喜的扯開簾子對隔壁的李德全喊,“李大夫,宋同志醒了!”
因爲避諱,李德全從頭到尾沒進過這邊。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情況咋樣?”
“有些輕微外傷,不算嚴重,上點藥就好。”小錢用鑷子夾着浸泡過酒精的棉花給宋恩禮處理傷口,“忍着點,可能會有點痛。”
宋恩禮卻是緊張的問她,“蕭和平同志呢?他咋樣?”
“蕭副團在隔壁,你不要擔心,有李大夫幫他治傷,他一定會沒事的。”
“你剛纔那話說的不對!”小周掀了布簾子進來,義正言辭的反駁小錢。
小錢納悶,“咋不對?”
“宋同志可是我們的女英雄,隻身一人跳入洪水救人,英雄是不會痛的!”小周對宋恩禮佩服得那叫一個五體投地,站得筆直的朝她行了個標準的軍禮,紅撲撲的臉蛋同兩條大辮子上的紅頭繩交相呼應,“宋紅旗同志,是你用實際行動向我們證明婦女也能撐起半邊天,你是我們學習的榜樣!”
“……”啥邏輯,英雄就不會痛?
宋恩禮撐着身子坐起來,小錢趕緊放下鑷子去扶她,“別動別動,有事等會兒再說。”
“不是這樣的,這個事情我必須要說清楚,是蕭和平同志救了我,如果不是他用盡力氣把我推上岸,我早淹死了。”
“啥?蕭副團受了那麼重的傷還救了你?”小周臉上的驚愕隨即又轉變成崇拜,“果然是我們師最年輕最英勇無畏的副團長!這是真正的大英雄!是值得我們學習的榜樣!”
“是,對。”宋恩禮無語應和着。
這姑娘的英雄崇拜主義已經達到巔峰,不過也正是她需要的。
只要到時候小周幫着到處宣傳一下,這次的事情善後起來就會方便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