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朝宗既然已經把蕭和平和宋恩禮身邊的事瞭解了個徹底,自然也知道蕭和平救過伍先生的事,不過伍先生在他眼裡也不過就是個長輩,更別提蕭和平。
所以這種底氣與自信,他只能認爲來自於宋恩禮,來自於他們的情比金堅……
蕭和平輕而易舉就讓他明白到自己的現狀,他不是沒本事去搶走,而是根本沒有勇氣去追求,否則早在火車上與宋恩禮第二次見面那回,他便會跟她表明心意,而不是採用眼下這種迂迴的方式。
他不敢,沒有人能夠明白那小小一姑娘在他心目中的美好,他是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把人給越推越遠。
醞釀了那麼久,特地把蕭和平支去首都,他做這一切的一切就是爲了能在生日宴上給自己一個機會,可這最不該出現的人卻回來了。
一記悶拳狠狠砸向茶几……
從省食品公司出來,蕭和平回了趟部隊找師長,傳達一些伍先生的意思,然後叫小孫送他回青山大隊。
其實早在匿名信這事開始,他便已經覺察到了不對勁,只是那個時候他跟師長把注意力都盯在了副師長身上,如果不是這次滬市房子的事,他還不能轉移目標,然而所遇到的阻力太大,光靠他跟師長根本無濟於事。
幸虧這趟莫名其妙的同學會讓他有了調查的方向,也讓他下定決心要借勢伍先生,否則只怕還得蹉跎些時候。
不過一想到家裡那傻媳婦他便頭疼得慌。
倒不是擔心她真被嚴朝宗搶走,嚴朝宗也搶不走,否則一早他媳婦就站在省食品公司門口等嚴朝宗去了,還能有他啥事兒?
蕭和平只是覺得自己實在過於放縱宋恩禮,以至於她在外面到底跟誰接觸,做些什麼,他從來一無所知。
先是上黑市鼓搗,鼓搗成了黑市頭子,現在又跟個覬覦她的男人瞎鼓搗,鼓搗到差點把他頂替,就沒一刻消停的。
“欠收拾。”他抱着胳膊眯上眼靠着休息,想到媳婦,嘴角還是忍不住微微上揚。
就算嚴朝宗不會輕易放手,就算還會牽扯到很多事,只要能跟她結婚,一切都值當了。
蕭和平的突然回來叫宋恩禮欣喜又鬱悶。
剛洗過澡的她裹着跟他身上那件相差無幾的軍大衣看着他從車上下來,“你咋這麼快就回來了,吃飯了沒?”
她都還沒去參加嚴朝宗的生日宴嘞。
蕭和平上下打量她身上的軍大衣,不消開口,宋恩禮便主動道:“這是我從縣城買的,一百二一件。”
一百二一件的棉衣,一聽便知是從黑市上鼓搗來的。
不過上黑市總比那男人送的好。
他突然想起以前那一箱箱從省城寄來的東西,不由得又黑了臉。
“咋了這是。”宋恩禮好奇他莫名其妙的情緒,問小孫。
蕭和平他也不是小氣的人吶,總不至於爲了這一百二十塊錢就跟她置氣吧,早知道她就說一百一了。
小孫搖頭。
他哪兒知道。
他就是知道也不敢說啊,一路上副團長都板着個臉,車裡溫度比車外還低,幾次沒把他凍昏厥。
“沒吃,餓了。”蕭和平突然又恢復如常,兀自進院。
宋恩禮愈發莫名其妙,跟在他身後,“神神叨叨。”
夜路不好開,又是大雪的天兒,宋恩禮怕小孫一人開車回去不安全,便跟王秀英商量讓小孫先住下。
家裡沒有多餘的炕,好在蕭建軍眼下是單身,倒還能一塊兒擠擠。
小孫跟着蕭和平這麼久,還是第一次在他家住,小青年臉皮薄覺得不好意思,一直主動幫着忙前忙後。
宋恩禮親自下廚給兩人準備宵夜。
一人一大盆豬肉白菜餡的餃子,就着小鹹菜和紅燒肉。
餃子和紅燒肉都是王秀英晚飯時候做的,本來打算留一些明天熱着吃省得明天再做,宋恩禮見家裡實在沒啥現成的,便直接給端上桌了。
小孫家裡條件不好,除了偶爾在部隊裡吃幾頓肉和麪,還真沒機會見着這麼好的伙食,那餃子白淨的,比大姑娘的臉色還好看,紅燒肉也做得比食堂裡好吃,問題是嫂子還說了管夠!
他捧着碗差點沒熱淚盈眶。
他們蕭副團咋就這麼幸福捏。
王勝男聞見香味裹着舊棉衣從屋裡出來,眼皮子紅腫,“四表嫂我也餓了。”
吃晚飯的時候光忙着傷感去了,這會兒她是餓得夠嗆,都快前胸貼後背了。
蕭和平筷子一頓,瞥向她,“你咋在這兒?”
“你管我。”王勝男搶走他的筷子和碗,坐旁邊呼呼吃了起來,邊吃還邊不忘氣蕭和平,“你不是要去上十天半個月嘛,這麼早回來幹啥。”
“你管我。”
“還有沒有點做表哥的樣子。”宋恩禮瞪他,“你等會兒,我重新給你下碗麪去,還有沒有餓的,我多下點兒。”
歪在炕上嚼花生米的蕭鐵柱舉手,“這兒這兒。”
“好嘞,爹一碗蕭大哥一碗。”宋恩禮去糧倉拿了一大束掛麪上來,又拿了些豬肉蘑菇大白菜。
家裡雞蛋已經吃完,小雞仔還沒開始下蛋,她又不敢再從空間拿,怕蕭和平不高興,好在蕭小栓前兩天掏的仨鳥蛋還沒吃,她便拿了一隻走。
幫她燒竈的王秀英好奇,“紅旗啊,你拿一個鳥蛋幹啥,不是還有倆嗎?”
“一個夠了。”宋恩禮對王秀英沒那麼多忌諱,當着她的面把手掌一合一攤,拇指大小的鳥蛋瞬間變得跟人腦袋這麼大。
王秀英瞠目結舌,手指小心翼翼的在大鳥蛋殼上碰了碰。
神奇,何止是神奇啊!
要不得說她小兒媳是仙女兒,她們老蕭家這是祖墳冒青煙了!
“紅旗啊。”王秀英抱起柴火堆裡那倆縮成團的小雞仔送到她面前,“這個能變不?”
“能啊。”要不是怕家裡人又誤會她從孃家拿東西,她早把這兩隻雞給變大了,那樣的話家裡起碼能多個菜。
不過她想到空間裡的母雞經過技術培育後一天起碼能下倆蛋,而這個年代的雞一天最多一個,有時候還不下蛋,便沒給真的變,而是把小雞丟進空間偷摸換了倆母雞出來。
倆母雞在空間憋得太久,出來下地那麼一轉悠就坐在柴火堆裡咯咯噠下了個蛋。
“我的個娘嘞。”王秀英激動的撿起兩枚大雞蛋在臉上貼了貼,“還熱乎的嘞!”
“咱家又能吃上雞蛋了。”宋恩禮往鍋裡挖了勺豬油,直接把那隻把腦袋大的雞蛋打進去,油鍋滋滋的冒着香氣,光是煎雞蛋就有好大一盆。
盛起雞蛋,又把肉絲和香菇擱鍋裡用油爆了爆,然後放水煮麪,最後放入切得細細的白菜絲,再淋上香油大醬,兩碗熱氣騰騰的肉絲麪便出鍋了。
端上炕桌,半碗麪條半碗雞蛋,就連蕭和平也看得食指大動。
“虧大發了。”王勝男嚼着餃子直嘆氣,“老姑的手藝跟四表嫂的沒得比。”
蕭和平生怕她吃完後又回屋霸佔他的炕他的媳婦,三兩口扒拉完便先了屋,宋恩禮給他燒了熱水送進去,他正站在打開的衣櫃前盯着裡頭的衣裳發呆。
“咋了,要找啥衣裳我幫你。”
“沒。”蕭和平隨便拿了條褲衩出來。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想直截了當的告訴宋恩禮嚴朝宗乾的那些好事兒,好叫她離他遠點兒,可是忍了忍,到底還是沒能說出口。
一大男人在自己媳婦面前說情敵的壞話,未免太沒品。
更何況眼下那姓嚴的還算不上啥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