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四十來歲，扛着三級警督警銜的中年疑惑的拿過電話，聽到裡面的聲音臉色變了一下，然後一個立正，“是……明白……是……是……”
大概過了能有一分鐘，民警把電話還給楊洛，敬了個禮，然後伸出手，很客氣的說道：“我是高新派出所所長劉建武，實在對不起，是我們誤會了。”
楊洛把電話接過來放進兜裡，跟劉建武握了下手說道：“沒關係，大家都是爲了工作。”
劉建武又說了幾句客氣話，狠狠瞪了一眼三名保安，一揮手說道：“收隊！”然後帶着人快步離開，就好像楊洛是瘟神一樣，不願意在這裡多呆一刻。
那些民警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跟着走出醫院，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民警問道：“所長，發生了什麼？誰給你打的電話？”
劉建武吐了口氣，仰頭看着初升的太陽，微眯着眼睛說道：“是何局打來的電話，那一男一女來頭很大，我們差點惹了大禍。”
十幾個人聽得張大了嘴：“什麼來頭？”
劉建武搖搖頭：“何局沒說，只是讓我儘快道歉，然後回去，不要跟他們接觸。並且告訴我，這兩天南寧不太平，讓我們辦事的時候收斂點。”
另一名青年民警若有所思的說道：“何止是南寧不太平啊，整個廣西都不太平。你們看看這一段時間發生多少大事件，大化縣的一個書記和一個副縣長莫名其妙的死了。罐頭廠發生爆炸，誰能想到幕後的主謀居然是新上任的副縣長，還被不明武裝分子在看守所劫走，到現在還在逃呢。吉昌礦業的老總趙吉昌出了車禍，據說是他殺。省委秘書長陸鴻博，玉林市長成立民先後失蹤，到現在也沒有一點線索。省委安書記被劫持，裴省長被槍傷，前天沈副書記被打的視頻也曝光了。我還聽說，玉林一家夜總會被炸成廢墟，在裡面挖出幾十具屍體。凌晨我們這裡又發生了大規模槍戰，死了一百多，這哪個不是大案。我估計啊，現在不止何局壓力大，就是河池跟玉林市局，日子應該也不太好過。”
“叮鈴……”
管虎點點頭，招呼警員把屍體擡出去。
“我剛剛到家就接到王瀟打來的電話，萬世星被人吊在世星影視大廈樓頂。你在所長那個位置上快十年了，這可是你的機會，應該出去走動走動了。”
年輕民警快步跑到那輛摩托車前轉了好幾圈，然後見到車體黑了吧唧的好像是煙燻的一樣，伸出手指一抹，露出了裡面銀色的車漆。
“怎麼樣？抓走沒有？”
很快，聽筒裡傳來何重陽的聲音，“什麼事？”
那幾輛車停了下來，在車上下來幾個人，劉建武看着那些人眼角猛然跳了一下。那幾個人看着沒有什麼特別，跟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而且都穿着迷彩服，就像農民工。可就是這樣幾個人，相隔二三十米，卻給了他一種無法形容的強大壓力。
“是！”何重陽喊了一聲，見到萬福生走了，臉色一陣陰晴不定。
劉建武緊緊握着彈殼，站起身說道：“走！”說完快步走向停在停車場的警車，然後鑽上車。
青年民警問道：“所長，什麼事？”
第一附屬醫院，胖護士在二樓辦公室裡探頭探腦的往外看，見到三名保安臉色蒼白的跑過來，急忙迎出去。
劉建武聽到喊聲快步走了過來：“怎麼了？”
青年民警低聲說道：“看不明白啊，看不明白，可我怎麼感覺，要有一場狂風暴雨席捲南寧。”
何重陽說道：“能差得了嗎，幾十個拿着槍的人，被兩個拿着冷兵器的人給殺了，想想都感到害怕。”
“媽的，一個摩托車居然這麼先進。”年輕的民警嘀咕着罵了一聲。
劉建武輕聲說道：“萬世星也被殺了，被人吊在樓頂。”
“刑警隊的王瀟打電話告訴我的，何局正在世星影視大廈呢，萬副省長也到了。”
管虎嚥了口唾沫，看了眼那些屍體，“我懷疑這些人並不都是血天使一個人殺的，應該還有一個人，你看那些屍體，全部被利器割開咽喉，那個人的身手應該不比血天使差。”
年輕民警不經意的把手指放到鼻子下聞聞，一股濃重的火藥味刺激得他的心猛然一跳。
聽筒裡傳來有些興奮的聲音，“姐夫，我剛得到消息，萬世星被殺了。”
劉建武伸手抹了一下聞聞，然後蹲下身體開始查看摩托車，過了一會，身體一僵，眼睛死死盯着摩托車超大的盤剎上，只見制動鉗與懸掛橫樑之間卡着一枚金光閃閃的彈殼。
何重陽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輕輕吐出來：“行了，把這裡處理一下，收隊。”
劉建武默默的放下電話，眉頭擰成一團，低頭沉思。
“什麼事？”
“好了！”何重陽打斷他的話，“按照省廳的指示去做，凌晨的槍戰就是掃黑行動。”
“咦！”年輕的民警咦了一聲，劉建武擡頭看去，只見騎摩托的那兩個女孩下了車，一個女孩手裡還拿着遙控器一樣的東西，摩托車居然自動向前移動拐彎，然後停在了停車場。
青年民警說道：“何局已經下達了命令，凌晨的槍戰就是我們組織的一次掃黑行動，顯然不想在深入調查，你現在打電話，會不會……”
萬福生冷哼一聲：“希望吧！”說完一甩袖轉身向外走去，“把世星的遺體送到殯儀館吧，破案之後在火化。”
萬福生陰沉着臉站在那裡，看着自己侄子的屍體，眼裡流露着難言的傷痛。這麼多年他一直在痛苦跟悔恨中度過，現在唯一能給他安慰，能讓他減輕罪過的人也死了，心中的怒火已經無法言表。
“所長！”
“何局長，我給你半個月時間破案，要是破不了，這個局長你也不要當了，換人來做。”
劉建武心裡一驚，“你在哪得到的消息？”
何重陽聲音變得非常嚴肅，“馬上回來，不要跟那些人接觸。還有，把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裡，不要跟任何人說。”
年輕民警指着摩托車說道：“你看，這是火藥點燃後燒的。”
世星影視大廈已經被封鎖，封鎖線外圍滿了人，黑壓壓一片。而外面的屍體也都弄到了一樓大廳，何重陽站在屍體前，左手拿着十幾把薄如蠶翼的飛刀，右手拿着一朵血蓮花在仔細的看着。
劉建武愣了一下，等他回過神來，那幾個人已經走進醫院。
劉建武剛想說什麼，就看到幾輛車開了進來，後面還跟着一輛他們沒有見過的摩托車，騎在摩托車上的是兩個漂亮的小女孩。更讓他奇怪的是，摩托車上掛的居然是軍牌。
劉建武有些發傻，“何局……”
“是啊！”管虎指着一具屍體說道，“那個傢伙應該是最後被殺的，也只有他在時間上來得及開槍，你想對方的殺人速度得多快啊。”
青年民警說道：“我總感覺，這一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好像有某種聯繫。”
青年民警臉色一變：“12。7毫米槍彈彈殼，跟雙擁路留下來的機槍子彈一個型號。”
劉建武深深吸了口氣，把自己的發現說了一下，“我懷疑那幾個人跟雙擁路槍戰有關。”
青年民警問道：“現在怎麼辦？”
劉建武伸手用盡力氣才把彈殼拿下來，其他人見到都圍了過來。
劉建武問道：“你現在在哪？”
劉建武拿出電話說道：“盯着他們點，我向何局彙報。”
劉建武的電話鈴聲突然間響起，拿出電話看了看來電顯示，然後按下接聽鍵。
劉建武看了眼那輛摩托車，尤其是掛在車上的軍牌，“軍牌有可能是假的。”
那幾個人招呼兩個女孩一聲，然後邁步走了過來，當走到劉建武他們身邊的時候，一個青年歪頭看了他們一眼，嘴角突然露出耐人尋味的笑意。
何重陽不敢想象，要是半個月內，萬福生沒有像楊洛說的那樣下臺，他自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一旦自己被扒了這身皮，就算最後萬福生下臺，他再想坐上現在這個位置，也不可能了。命運不被自己掌握在手裡的感覺，讓他心裡一陣發悶。不過想想楊洛的背景，要是自己真的因爲楊洛被撤了職，估計那個傢伙也不會過河拆橋吧。
“嗯！我知道了。”說完掛斷電話。
想到這裡心裡好受了一點，“請省長放心，半個月之內我一定會抓到兇手。”不管如何，話說得漂亮一點沒有關係。
那名青年民警鑽進來說道：“所長，那些人肯定有問題。”
劉建武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他明白自己這個小舅子的意思。萬世星一死，有些問題肯定會暴露，萬福生想捂也捂不住，分局那些跟萬世星來往密切的傢伙一定會受到牽連，這確實是他機會。
這時刑警隊隊長管虎快步走了過來，趴在何重陽耳邊輕聲說道：“已經查到了，殺這些人的應該是血天使，世界最頂尖的殺手，每次殺完人後她都會留下血蓮花。”
劉建武搖頭：“不管局裡有什麼打算，但這個電話必須得打。”說完打給何重陽。
年輕的民警看着那輛摩托車說道：“那輛摩托車真漂亮，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
何重陽嘆了口氣：“沒想到楊洛身邊都是高手，一個比一個恐怖。”
劉建武看了他一眼，然後對着開車的民警說道：“開車，回所裡，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大家都老實的呆着，不要出去亂搞。”
那名被打的保安罵道：“媽的，抓個屁，高新派出所的民警早就走了。”
胖護士臉色一變：“怎麼回事？”
保安臉色猙獰的說道：“我知道怎麼回事啊，那個王八蛋只是打了個電話，然後派出所的人就走。”
另一名保安說道：“那個王八蛋可能也是警察。”
胖護士一聽，尖聲說道：“他是警察？警察了不起啊，警察看病可以不交錢啊，居然還拿槍對着我們老百姓，簡直是無法無天。我去找我姑父，這件事情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