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楊的威懾下,班裡的那羣八卦黨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用腳趾想都能猜出在背後他們說的話有多難聽。
在我們每天忙忙碌碌有無限循環的生活中,妙芩好像並沒有因爲這件事情對自己產生太大的影響,不哭,不鬧,十分鎮定的面對發生的一切,但正是這種淡漠讓我心裡有些擔心。
沒多久,是誰在黑板上寫的字這件事情不了了之,反倒是妙芩很久沒有再來過學校,老楊還重新挑了一個學生坐在我後面,這種情景,恐怕再傻的人也看得出來吧。
終於,那天中午,我在食堂吃晚飯後,去辦公室想告訴老媽今天晚上去同學家,晚點回來,推開辦公室的門,空空蕩蕩的,有一股只屬於老師辦公室的味道撲面而來。
我和老楊說明了緣由,他示意讓我去打,我匆匆和老媽說了一下之後就掛了,經過老楊辦公桌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了。
“楊老師,我有點事情想問您。”
老楊原本在閉目養神,我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倒有點兒嚇着她了“說吧,什麼事?”
“恩。”我猶豫了一下“我想問,虞妙芩爲什麼這麼多天都沒有來,是因爲上次的事情嗎?可爲什麼上次的事最後沒了消息,幕後兇手沒抓出來,妙芩反倒不來了,爲什麼?”我一口氣問出了積壓在心底這麼多天的疑問。
“白茗,這件事情是學校的決定,至於爲什麼後來追查的事情不了了之,是因爲學校覺得馬上就要面臨中考了,沒必要因爲這件事情影響那麼多學生,動搖軍心。”老楊依舊拿出了依舊官方的答話方式回答了我的那麼多爲什麼。
“可是就因爲這樣,就讓兇手逍遙自在,那好,退一萬步講,爲什麼妙芩離開了。”
“這個問題剛纔我已經回答過了,這是學校的安排,我不清楚,至於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難道是真的?”我不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但是學校的一系列奇怪的舉動讓我不得不懷疑。
“我說了,我不知道,你不需要知道,太愛管閒事,對你自己沒有好處。”
我還想再說什麼,“行了,沒事就走吧,中午老師們還要午休一會兒呢。”老楊不耐煩的回答完我的問題,就坐回去了。
我知道這樣問不出什麼,就先離開了教室,看樣子,下午放學真的得去一趟妙芩家,只有當面問清楚了。
一下午我都處於遊離狀態,思想早就不知道在哪朵雲層裡打滾兒了,至於學校,他不過只是得到了我的人卻得不到我的心。
終於熬完了晚自習,我卻一點兒都沒感到累,一放學就朝妙芩家裡快步走去。
“咚咚咚。”我敲了敲他們家的門,不知道有沒有人,半晌,有一箇中年婦女來開門,圍着圍裙,看樣子,應該是他們家的保姆了。
“阿梅,誰啊?”從屋內傳來了一聲低沉的男聲,看來是妙芩的父親了,據說妙芩的母親早逝,父親一直沒有再娶。
“先生,是一個學生。”保姆回答得很有分寸。
“叔叔,我是妙芩的朋友,叫白茗,她這幾天沒有來學校,有些她落在學校的東西,我幫她拿來了。”我沒有進門,只是在門外說明自己的身份,畢竟在人家沒有請你進去,你就自作主張的進門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進來吧。”男人聽了我的回答,大概纔出了我此行的目的。
我來到客廳,男人蹙着眉,一口一口抽着煙,香菸的分子做着無規則的運動,飄進我的鼻孔,於我而言無疑是一種煎熬。
“叔叔,這是妙芩的東西。”我覺得我應該先開口,我把東西放在了茶几上,男人沒有看我,只說“放那兒吧。”說完,男子繼續大口抽着煙。
“叔叔,妙芩有段時間沒有來學校了,我很擔心他,不知道可不可以見見她。”
我有些忐忑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她在二樓,你想問什麼,就自己上去問吧。”男人很爽快的答應了我的要求。
來到妙芩的房間門口,我突然感覺很沉重,明明準備了那麼多的話,現在卻不知道從哪兒說起,我還是鼓起勇氣敲開她的門。
我看見她憔悴了很多,原來女孩兒的堅強都是僞裝出來的,喜怒不形於色活的往往更辛苦。
“妙芩。”我叫出她的名字。
“你最近還好嗎?”
“白茗,你想問什麼?”一針見血的說出了我心中所想。
“妙芩,我想問,你最近爲什麼沒去上學?”
妙芩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無疑尷尬。
“額,是學校勸退嗎?”
“白茗,你心中所想的往往就是標準答案,不需要驗證。”
“我不相信。”
“白茗,不要去追求所謂的真相,這個世上本就沒有真相這麼一說,在所有人都告訴你你的追求是錯誤的,久而久之,就算你的一直是堅果牆,也終會被擊敗,是非的對錯,往往在與衆人怎麼看。”
“妙芩,你。”一向伶牙俐齒的我,今天就像舌頭打結了一樣,什麼都說不出來。
“白茗,中考一結束,我就會轉學,離開c市,所以那些所謂的真相,也都不重要了。”
“轉學,你要去哪裡?”
“不知道,不過我都無所謂,自從那年之後,隨時都會有的奔波我早已習慣了。”
我知道自己的話沒有用“什麼時候走?”
“中考結束後的第二天。”
“這麼快。”
“好了,你想知道的你現在都應該清楚了,你走吧。”
“我。”我本還想再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離開,回頭看向女孩兒的背影,心裡只有說不出的心酸。
一向期待假期的我,這次反倒更希望今年的假期慢一些,更願意多接受一些複習的煎熬,然而時間這玩意兒,總是喜歡和你對着幹,中考還是來了,考完之後,我一點兒都不願意去想這次考得怎麼樣,只是知道明天妙芩要離開。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感覺自己從沒有那麼無助過。
“白茗。”正當我陷入兩難的時候,何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何蹇。”
“怎麼了,一臉憂愁的樣子。”或許是正的需要傾訴,我把事情告訴了何蹇。
“何蹇,我要不要去。”
“白茗,去,爲什麼不去,你在害怕見她嗎?”
“沒有,我好糾結,我......”
“白茗,其實你就是害怕。”
“我沒有。”
“呵,沒有?其實,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你害怕自己一直以爲的公主背後竟如此不堪,你怕失望,但你更想知道真相,妙芩對於你而言一直都像是一個迷,你怕,這個謎底並不像你心底那樣美好。”
“別說了。”不知道爲什麼,何蹇每每關鍵時候說的話都十分犀利。
“我要去。”
“我陪你吧。”
“恩。”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今天天氣有些霧濛濛陰森森的,但周邊卻十分悶熱。
火車站人並不多,我讓何蹇在外面等我,自己獨自進去了,我看見了妙芩的身影,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裙,上面穿了一件灰色的外搭,圍着一條米色的圍巾。
“妙芩。”
“白茗,你怎麼來了。”
“你要走了,所以我來了。”這明顯像是兩個弱智的問題。
“謝謝你。”
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半晌“妙芩。”
“恩?”
“其實,我一直沒有相信過他們的話。”
“白茗,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你所不信的就是真相。”
“什麼?”
“我十四歲那年,喜歡過一個輟學男生,他一直很優秀,但是因爲外界因素他不得不退學,儘管如此,他依然每天一邊打工,一邊讀書,他的毅力,無疑吸引了我,他曾經告訴過我,他要靠自學以後去上大學,後來,他重新贏得了上學的機會,他依然和過去一樣刻苦學習,但是,天有不測風雲,他的母親突然因爲意外導致癱瘓,他不得不在一次退學擔起家庭重擔,他開始學會了混黑社會,身上開始次有紋身,開始學會了打架,學會了放高利貸,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我告訴他,可以讓我的父親資助他的,可他卻心灰意冷,那晚,他卸下了在所有人面前的僞裝,彷彿又是曾經那個在我面前的男孩兒,她說她很累,很想醉,我陪他喝了酒,後來,就出了那個意外,我來到雙贏中學前,已經換了不少學校,但是,那天,我不後悔,所以一直以來我都無所謂,白茗,其實我沒有看上去那麼堅強。”
妙芩說完了她的秘密,我大驚,難怪他將我心裡的感情看得入戲透徹,我有些不願意去相信。
“白茗,這就是真相,這纔是真實的我。”
火車已經從不遠處飛馳而來,妙芩摸了摸臉上的眼淚,拿起行李準備離開,在她準備踏上火車時。
“妙芩。”
她轉過頭看我。
“我不信,就如你所說,儘管它是真相,那也是世人所看到的,不是我心裡的真相。”
“爲什麼?”
我笑了一下“沒有爲什麼,只因爲你是我的朋友,永遠都是。”
“呵,白茗,你是個好女孩兒。”說完她就上了火車。
看着火車越走越遠,一滴鹹鹹的**滑落脣邊。
“妙芩,我的朋友,別忘了我。”
後來,我遇見過無數的秦樂樂,無數的祁晶晶,無數形形色色的人,但是妙芩,卻只有一個。
多年以後的同學聚會上,有人提起過他,說,他的父親被秘書下了*,死後,工廠倒閉,而她,或許是自古紅顏多薄命,據說,現在跟着一個黑社會老大,沒有自由,活得不好。
妙芩,我說過,不論什麼時候,你都是我的朋友,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一個公主,一顆璀璨的星辰,永遠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