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你母親她這是怎麼了?”
“如你所見,她把自己關在籠子裡了。”
麟跪坐在地上,隔着那石籠壁望着籠子裡的雨哭了起來。軒和靖見此情形便出去了,雨一直沒有擡頭來看他一眼。
見到父母相聚,軒顯得特別平靜。靖在一旁比他還要高興,差點手舞足蹈起來。“真是太好了,你父母終於聚在一起了。”
“我怎麼高興不起來呢?”
“慢慢來嘛,你跟你父親現在還很陌生,等到時間長了就好了。”
“你真看的開,我真希望自己能像你這樣。”
“最恐怖的事情都已經在我身上發生了,已經沒有比這更恐怖更叫人傷心的事情了,我還有什麼好傷心難過的呢?”
“抱歉。”
“沒關係,事實如此,不用刻意避諱。”
二人正聊的起勁,突然在屋內傳來一陣哀號聲,他們立即推門進去。麟痛苦的躺在地上,一大片殷虹的血跡在地上蔓延開來。
軒立馬走上前扶起父親,可他已經奄奄一息,籠中的母親不知所蹤。此刻懊悔沒用了,他連忙將父親移至石殿。
“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進去便看見父親躺在地上,母親不知所蹤了。”
“等麟活過來再說吧,他應該最清楚不過了。”
衆人聚在石殿,心急如焚。“看來晴的事,真的要拜託母親了。”族聖心事重重的呢喃着。那聲雖細碎,但還是被幽聽見了。
“不如我去請母親,如何?”
族聖看了看幽,又搖了搖頭。“不行,當初的事情,你也有份,她不會幫我們的,從她決心丟棄九羽靈族身份的時候,她便不再過問有關靈族的所有事了。”
“晴這孩子也只是一時想不通,等她明白了自然會回來認錯的。”
衆人一片譁然,當初下達命令追殺晴的是他,現如今反悔的也是他,真不知道他是老糊塗了,還是單單只是心疼女兒而已。
然而晴的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她想借助深海巨獸的力量讓這個世界重新來過,那些不該死的,該死的統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她再也不想看到靈族之外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存在,哪怕是一瞬都不可以。
與暗島主正面交鋒是萬萬不可的,她那天已經見識到他的厲害,不消一刻便會讓她化爲一堆靈灰。
她已經很久沒有跟他說過話,一直獨自盤算着什麼。突然有一天,他從黑鴨潭回到洞穴後,四處都沒尋到她的蹤影,就像憑空消失了似的。
可前幾天都好好的,爲什麼她選在這一天走呢?他想不通,隨之而來的擔心更是擊潰了他。他這次依稀記起那天她說過的話。
“別說笑了,哪有人故意去尋死的。”
“誰和你說笑了,我此行目的就是來尋死的。我心意已決,只爲來尋找徹底消失的辦法。”
“島主不是說了,冰的魂魄不在他那裡麼?既然這樣的話,也有可能你祖母尚在世間。”
“如果連暗島之主都幫不了我,那這世間就更沒有人可以殺了我了。”
他不解的看着她,沉默了許久。他從沒想過死,就算這千萬年的孤獨足以使一個人發狂,他都沒觸及過死這個話題,哪怕只是一個念想,都不曾在他腦子裡出現過。
“那你既然這麼想死的話,就再去一趟暗島吧,對一個尋死的九羽靈族人,島主一定非常樂意見你的。”
她居然有些生氣,不知道是氣他對此毫無反應,還是氣自己幹嘛要在乎此人的想法。他頭也不回的去到黑鴨潭邊,剩她獨自在那生悶氣。
她在洞穴裡黑着臉一直等到他從潭邊回來,他見到她還在,並沒有驚訝。“你不去尋死啦?”她瞪了他一眼,“我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又不趕時間,你是着急些什麼。”
“看來你們九羽靈族全是些喜歡尋死的人呢,既然你要尋死的話,那怎麼不回去接受懲罰?那樣應該更容易接近死亡吧,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夠了,說完了沒?”
她覺得自己剛纔話說的太絕,而後又補充了一句。“我要是真來尋死,怎麼會讓自己活着從暗島回來呢?”
“我想將妖獸收服,讓它們爲我所用。”
他回過頭來,看了看她。“這不可能,他的厲害你又不是沒見識過,你何必去冒這個險。再說要那些妖獸何用,你回你們幽石大陸安安靜靜的過活,不是很好麼?爲何非得攪得天下都不得安寧呢?”
“我要讓靈族之外的人統統消失,不再出現。”
不見她的第三天,他終於按捺不住了,但爲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只去附近晃一下,看她在不在那裡,要是不在就謝天謝地了。
要是在的話,他也救不了她了。頃刻間他便化爲一條巨大的赤龍,一頭扎向深不見底的海里,悄無聲息的靠近暗島地下的海底宮殿。
此時的海面上無風,卻還是暗潮洶涌,深藏危險。他警惕的看着四處竄動的海水,哪怕一個不小心都有可能招來暗島的看守,必須小心爲上。
可他遊了這麼久,始終沒見她的蹤影。難道她真沒來這裡?顧不了那麼多,他轉眼間便來到了那些妖獸的棲息地,想不被發現很容易,因爲此刻它們正酣睡呢。
依然未發現她的蹤跡,他不能在這裡久待了,會被他發現的。於是他轉身離去,心想她也肯定只是出去玩了一圈,在洞穴等等看,也許她想通了回去了也說不定。
就在他正往回遊的時候,突然眼前聚集了很多移動的海草,將他團團包圍。他知道自己死期將至了,這些海草不是普通海草,而是爲暗島巡邏的看守。
他奮力掙扎,希望衝出一條生路來,但那些海草纏繞在他身上,讓他漸漸麻木,到最後終不得動彈。
暈厥的那瞬間,他彷彿看見她就在他身邊,不停的追問他,“你這千萬年難道從來沒有想過死麼?哪怕就那麼一瞬?”
他確實想過,但現在他只想活着,因爲無時不刻想要見到她,就這樣一個簡單的理由,足以讓他相信這千萬年的孤獨彷彿都是值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