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援朝回到了宿舍裡,卻沒有看到穆幸芝,便先去洗澡了。只是他去的時候隔壁房是關着的,只聽到水聲,洗完了隔壁房還沒有動靜,不由敲門。
裡面傳來了高稼興的聲音,“什麼事?”
“洗個澡這麼久,我都洗完了,趕緊洗洗睡吧。”說着劉援朝就走了。
劉援朝回到了宿舍裡,穆幸芝已經回來了,他道:“你去哪家竄門了。”
“賀學剛愛人那裡,不過坐了一會,賀學剛同志回來了,我就回來了。”穆幸芝道。
劉援朝擦擦頭,“去那做什麼?”
“這不是夏曉和董美華的事嗎。”說着穆幸芝就和劉援朝說着夏曉和董美華的矛盾。
劉援朝道:“這事你得好好處理了,賀學剛纔來,也不可能把人弄走,更不可能因爲軍嫂之間的矛盾影響了軍人。小曉我還是瞭解一些的,也是個省事的人,至於賀學剛的愛人,我就不瞭解的,不過既然她錯就改,也給她一個機會,要是有什麼不妥,你再跟我說,我找賀學剛談談。”
穆幸芝點了點頭,朝着劉援朝問道:“你那邊怎麼樣?”
“都挺好的,爸希望我能訓練出一支王牌,我可不就把他們往死裡訓練。”劉援朝道。
穆幸芝走了過來,伸手在劉援朝的肩上按了按道:“你也是爲大家好,能死裡訓練還能活着的,以後在戰場上活着的機會也大一些。”
劉援朝點了點頭,拍拍穆幸芝的手道:“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夫妻倆熄燈睡下,這邊夏曉等到了高稼興回來道:“洗個澡洗這麼久。”
高稼興道:“你先睡吧。”
夏曉搖頭,“不要,你不把事情告訴我,我睡不着。”
高稼興嘆了口氣,拿着幹帕子擦了擦頭,才道:“我可能大概猜到什麼事,不過說不準,也不一定是對的,怎麼告訴你,我們也不能亂猜着,以後回家就能搞清楚了。”
“可我睡不着了。”夏曉如今滿腦子都是猜測。
高稼興坐到了牀上道:“我有個舅舅以前也是軍人。”
夏曉嗯了聲,這個她也知道。
高稼興又道:“後來我舅舅戰死了,我爸也受傷,沒多久我爸跟我媽就回來了。”
夏曉又嗯了聲,高稼興道:“從我記憶起,我奶就對我媽不好,但我媽一直忍着,我媽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但卻任我奶打罵。”
夏曉點了點頭,“所以可能是因爲大哥不是高家的血脈,所以媽心裡愧疚,就算你出生後,媽心裡還是這樣的心理。”
“從小我爸就對我很好,雖然他也對大哥好,但我大哥做錯了事,我媽就會教訓我大哥,但我爸只會說兩句。我就不一樣了,我爸雖然疼我,別人要是說我不是,我爸都不高興,但我要做錯事了,我爸會教訓我,當然我爸也不是不管我哥,只是不會下手揍我哥。”
高稼興說到這裡,夏曉笑了起來,“倒是沒有看出來你有捱揍的時候。”
高稼興道:“我爸本來就是很嚴厲的人,我調皮搗蛋的,闖禍了我爸肯定揍我的。所以我家都是我爸管我,我媽管我哥這樣。現在想來,我哥可能是我大舅的兒子了,薛寶珠當年可能嫁給了我大舅,我大舅戰死了,她把我大哥給我媽,然後自己跟了鬱團長了。
夏曉也猜到這一點了,當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高稼植不是高國強的兒子,高國強肯定不好管教的,這個也可以理解。
“那怎麼辦,薛寶珠這是要認兒子嗎,要是大哥知道了,心裡也難接受吧。”夏曉幽幽一嘆。
高稼興道:“她不敢認的,她都改了名,肯定不願意要過往的一切,也不想別人知道她嫁過人生過孩子的事情。那個鬱世傑就是鬱團長的兒子,鬱團長有自己的親兒子,薛寶珠要是認了大哥,鬱團長那邊樂不樂意還是一回事。而且大哥也不會肯認她,二十多年了,又不是二十多天,這樣的親媽,是我也不要。”
“你說她不會認,那現在這是什麼意思?偷偷認,私下裡認?”夏曉說着道,“我覺得她是想認的,不然也不會有這些動作,薛爺爺是個好外公的,這麼多年都還惦記着。”
高稼興摸摸夏曉的頭,“這事情我們不能管,就當不知道吧。”
“高二哥,你說薛寶珠要是哪天去了生產隊,家裡會怎麼樣?”
夏曉的話一落,高稼興皺眉,“不會,如今特殊時期,她要長腦袋就不會去認兒子。就算不會被鬥,但名聲也受影響,鬱團長也不會讓她這麼做的。”
夏曉一想也是,當即放下了心,想來薛寶珠是覺得他們在部隊裡,所以放心吧。
要是在生產隊,薛寶珠肯定不敢這樣,只是對於薛寶珠認錯兒子,夏曉還是無語的。
“她怎麼就認定是你呢,也不打聽你年紀,沒想過你會有兄弟?”夏曉覺得薛寶珠也不太靠譜的,鬱珍和賀學兵都知道高家的事情,不跟賀學兵瞭解,跟自己的女兒總能瞭解吧。
還是薛寶珠知道高稼植是她兒子了,想着高稼興是高稼植的兄弟,所以給他們一家送禮物。
不過現在在島上,夏曉也沒法知道薛寶珠有沒有給孫玉華那邊送東西了,也不知道薛寶珠會不會去光明生產隊,希望不去吧。
夏曉對薛寶珠也不瞭解,雖然那個戰爭年代女人生存難,可這樣把自己的兒子棄了,夏曉對薛寶珠的印象好不來。
高稼興想到那天被鬱珍叫回鬱家,然後看到兩眼淚汪汪的薛寶珠,那個時候他不理解,現在哪還有什麼不理解的。
“管她呢,這些東西你也可以用,不用就留着送人,別想她了,睡覺。”高稼興摟過夏曉,不讓夏曉再想了。
解開了心裡的迷團,夏曉窩在高稼興的懷裡很快就能睡着了。
高稼興聽着夏曉和兩個兒子平穩的呼吸聲,無奈一笑,可他睡不着了。
夜裡,傳來了高稼興幽幽一嘆,想着家人,回憶着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又想着薛寶珠這一事。
今晚他能睡着,能睡好纔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