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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過來的時候,齊達第一個想法是,自己昨天上山了砍了一天的柴了嗎?
當然,這個想法只是一瞬,幾乎是立刻,齊達感覺到了下身某個部位傳來的一陣一陣的不自然的收縮而引發的刺痛,昨晚的記憶也在這個動作的刺激了迅速回籠,齊達臉上一燒,脊背一個激靈,臉色隨即變得蒼白。
庾隱!自己居然和庾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雖然疲累,可是並不妨礙齊達清晰地回憶頭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齊達明白,如果沒有他那個“夢”,還有在夢裡若有若無的迴應的話,這件事根本就不會發生。
至於後來的事,他不知道庾隱是怎麼想的,可是後來他那些迎合的表現,也足夠齊達去撞牆的了。
還好,被子似乎換過了,房間裡昨晚上那種**的氣息也淡了許多,身上也沒有了昨晚完事後那種黏糊的感覺。看來是自己睡後有人清理過了,至於這個人,除了庾隱之外不作他想無論如何,齊達不敢想象要是庾隱以外的人看了自己這副醜態怎麼想。光是動一個這樣的念頭,齊達原本蒼白的臉色就立刻變得雪白。
只是,被庾隱看到也沒好到哪裡去。
庾隱對於齊達來說,是一個亦師亦友的存在。在第一次見到庾隱的時候,齊達纔剛剛接收了這個身體原有的記憶,可是從本質上來說依然還是一個大字不識的農民,認識了庾隱之後纔跟着他練字看書而後走進學堂,真正開始讀書識字。可以說,是庾隱帶領着齊達走進了讀書人的世界。在齊達心中,庾隱的地位,僅次於皇帝與張先生——至於李度,不算,那廝太善於自毀形象了。
庾隱還這麼年輕,而且又剛剛離婚,想來是還不習慣孤枕難眠的生活吧。所以,他或許是把自己當做他的妻子了,也許是一時糊塗。畢竟,就算再怎麼天性聰穎,庾隱到底還是年輕人,食色方面,到底還沒能看透。
所以,自己還是忍忍吧。
至於庾隱,以後再跟他好生分說好了。現在,齊達還不想見他。畢竟,就算是見識了兩世風雨,齊達臉皮還沒有厚道把跟好朋友上牀當做沒事的地步——尤其是這個好朋友還跟他是同性。
所以,容許他休息一會兒吧,老年人也是有自尊心的。
門外傳來略微急躁但是聲音又控制得很是輕巧的腳步聲,在這個院子裡,有這樣腳步的除了庾隱外再沒有別人。
齊達想也沒想,拉上被子閉上眼睛開始裝睡。他現在,真的還不想跟庾隱打照面。
房門被輕輕推開,庾隱似乎是捧着什麼東西走了進來,所以竟然沒有聽到關門的聲音。
齊達儘量放鬆眼睛保持着呼吸不那麼急促,但是面對着這麼個剛剛纔發生了那種事情的人,耳根仍然無可控制的熱了起來。而呼吸,在他儘量控制下,也只是比剛剛乾完重活後好上一點點而已。
牀頭的方几上輕輕一響,看來是擺下什麼東西了。然後聽得庾隱輕輕離開了牀前,房門被關上。
看樣子是出去了。
齊達長舒一口氣,正待睜開眼,突然又聽得腳步往自己牀前走了過來了,不由心頭大恨,同時身體也不受控制的緊繃起來。
一雙修長的手輕輕落在了他的緊閉的眼睛上面,溫熱的感覺,卻燙得齊達差點跳起來。
“達子。”庾隱的聲音輕輕響起,刻意拖慢壓低的語音中帶着極力壓抑的激動,“昨天晚上,我,真的,很高興。”
齊達心一跳,被子底下手緊緊握成拳,這,是什麼意思?
“我真的很高興。你不知道,我盼着這一日有多久了。”庾隱的聲音裡帶了幾分顫抖,“當日茉陽分別的時候,若不是我父母家人都身陷囹圄,又有仇家窺伺在暗,前途未定,我是定不會就那樣一字不留的就離去的。
“京城再見,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可是,留了地址信物與你,你卻看都不來看一眼。”庾隱聲音裡帶了委屈,“那些日子,我既要對付族裡的那些老狐狸,又還要看着你擔心你被人騙了。那段時間,你定不會知道,我有多擔心。知道他們引着你出入那種地方,我——”庾隱頓了一下,輕輕的撫摸着齊達有些散亂了的頭髮平復了下情緒,“我很生氣。還好沒出什麼大事。”
到了這個地步,齊達縱是再遲鈍也知道庾隱已經看破他的僞裝了,可是,面對着這樣的庾隱,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他不明白,明明只是比較好的朋友而已,之前還參加過他的婚宴,怎麼突然間就變得這麼深情款款起來了?
既然已經這樣,齊達也懶得再裝了,只是介於昨晚的事情,齊達無論如何不願意這個時候見到庾隱,他閉着眼撥開庾隱的手,忍着不適翻了個身,留了個背影給庾隱。
庾隱也不惱,反倒是低低的輕笑起來,直笑得齊達露在後面的兩隻耳朵都紅通通的了,才勉強抑下了喉間笑意,低聲道:“几上放着白粥,待會兒記得吃了。我先出去了,晚上回來。”
齊達聽着後面似乎沒有動靜,想着總要給人一個迴應,便胡亂的點了下頭,“嗯”了一聲,權作知道了的意思。
庾隱看着被子裡隱隱露出的兩隻通紅的耳朵,極力按捺住上前捏一下咬一口的**,滿意的勾脣,擡腳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庾隱轉身,略微提了點音量道:“對了,衙署那邊——”就見着原本翻個身都折騰了許久的齊達一下子跳起來,然後齜牙咧嘴的又倒下去,絲絲地抽着冷氣。
庾隱有些好笑的看着齊達,柔聲道:“我已經讓老何過去請過假了,請了兩天,你就放心在家裡好好休養吧。”
對上齊達隱含指控的目光,庾隱正了面色,“達——”頓了一下,換了個更正式的稱呼,“衡文,昨夜之事,便是重來,我也不會後悔。我敬你愛你,只因感你行事古腸熱道、求學心無旁騖、待弟慈、待友誠、對人寬、於行敏,舉凡種種,絕不會,也不敢因爲昨夜之事便對你有所輕慢。他人亦是不可以。”目光灼灼盯上齊達想要逃走的雙眼,“我愛重衡文,因此願與衡文結連理之約,衡文——”庾隱看着齊達眼中隱隱的哀求,終是不忍心繼續逼迫下去,輕嘆了口氣,庾隱垂下眼簾,“如果願意,我這一生,於願足矣。”
說完這話,庾隱便拉上房門走了出去,留下齊達一個人擁被呆呆坐在牀上。
坐了一會兒,齊達覺得腰臀實在是不堪重負,手撐着慢慢倒下,然後繼續回想庾隱剛纔說的那一番話。
庾隱話裡透漏出來的情意,讓他心驚不已。
這一切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無論如何,齊達不覺得自己有庾隱說的那樣好。所以,他是在負擔不起庾隱這一番情意。
不說庾氏家裡會不會接受他和一個男人成親那些遙遠的事情,但說庾隱本人。庾隱畢竟年輕,性子未定。別的不論,就從他結婚沒多久就離婚可見,性子未定的人結婚都不會長久,何況所謂“愛重”?齊達實在懷疑庾隱這份深情款款的愛重會不會明天起來就不見了。到那時候,只怕大家連朋友就做不成了。
所以,還是做朋友吧。昨夜的事,就當是,就當是——齊達實在說不出“被狗咬了一口”這樣的比喻——買了個教訓吧。
以後,就算是與男子在一起,也萬萬不可像以前那樣百無禁忌了。
現在,齊達慢騰騰從牀上挪下來,套上布鞋,揚聲呼喚:“何叔——咳!咳咳!”嗓子沙啞了,聲音大了些就不舒服。
還好老何就在院子裡,也不用齊達操勞他的嗓門第二遍,“公子,什麼事?”
“庾公子出去了嗎?”齊達隔着門問。
“出去了。”
“好!你去給我備車吧,順便讓何大嬸幫我收拾兩件換洗衣服,要快!”齊達還是隔着門吩咐。
“是。”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