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梓的眉眼皆染上了笑意,在裴靜依晶亮的眸子下,脣角的笑意更是逐漸擴散,“方纔我說了,寡人的王后……”
而她毫無猶豫的就接下了他的話。
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某人答應了他麼。
裴靜依的腦子轉了一圈纔回想起他方纔說的話,寡人的王后?
臉轟的一下紅了個徹底,方纔她只是被他的後半句驚到了,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前面說了什麼。
“那…。那也不能說明什麼?我……我沒聽清。”
裴靜依從來不覺得眼前的人有多腹黑,可是眼下卻不得不懷疑。
懷疑他之前一副好欺負的樣子是不是裝出來的。
北堂梓不怒反笑,大手稍稍用力,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而她的身後就是他寬大的牀榻。
三步並作兩步便將她抱着放到牀上。
他緊跟着覆身而上。
“你……你要作什麼?”
裴靜依感覺到呼吸有些不暢,周圍的溫度也有些燥熱。
這樣的姿勢對她來說似乎有些曖昧。
北堂梓修長的手撫上她白皙的臉頰,滑膩柔嫩的觸感,讓他忍不住一陣心動。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難道你不覺得子琰很可愛嗎?”
她那天看到子琰的樣子至今停留在他的腦海中。
裴靜依擡眸撞進他深邃不見底的眸子中,這樣的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覺得陌生又覺得新奇。
“那…。那又怎麼樣?”
子琰很可愛,跟他現在要做的事情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
想了一下,並沒有想通。
顯然,一向大大咧咧的女子絲毫不認爲她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北堂梓的手放在她的腰間。
她不懂不要緊,他可以慢慢教她。
“難道你不想擁有一個一樣可愛的……孩子?”北堂梓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極近,溫熱的氣息讓她的心跳莫名的加快。
裴靜依嚥了咽口水。
某人如此露骨的話說出來,她若是還不明白他的意圖便真的是傻子了。
哪怕她對男女情事並不瞭解,也知道此刻不是她亂說話的時候。
那麼問題來了。
她現在是要回答想還是不想。
然而,北堂梓並沒有給她過多的時間考慮,手指已經挑開了她的衣帶。輕車熟路地褪了她的衣衫。
這樣的事他雖未經歷過,奈何在腦中幻想了數遍,早已熟練的很。
哪怕是這樣,他的手仍舊帶着些許的顫抖。
從小受着良好的禮教,他心裡該是無比的清楚的知道,這樣的事情大抵要留在新婚之時洞房之夜來做似乎更爲妥當。
眼下,他也實在不想壓抑自己。
想要將她立刻佔爲己有。
裴靜依的眸子閃過慌亂,手指微微蜷曲,思索着手應該往哪兒放。
或者此刻她應該一腳將他踹開,還是雙手將他推開,還是就這麼任由他……爲所欲爲?這樣的問題在她此刻亂成一團的腦子裡並沒有得出答案。
晃神的間隙,身上便是一陣涼氣。
眸子低斂,她才發現她何時只剩下了一件肚兜。
北堂梓的喉嚨情不自禁的滾動了一下,手掌更是真真切切的撫上了她滑如凝脂的肌膚。
光滑的肌膚上起了小小的雞皮疙瘩,帶着輕微的顫慄,裴靜依心思才明瞭幾分,然而,好像也來不及阻止了。
“王,冬兒姑娘不肯喝藥,要見你!”
外面很不合時宜的想起了侍衛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
北堂梓凝眉,正在隱忍着怒氣,還有……慾望。
“滾!”
朝外面吼了一聲,彷彿雷霆。
侍衛頓時僵住了,不明白自己是哪兒招惹了王。
裴靜依捏着他的胳膊,小心的挪動了一下身子,“你還是去看看吧?”
那荷花池的水又深又寒涼,一個女子落下去若是不及時救治難免會落下病根。
北堂梓似是惱怒得看着她。
“我可以理解爲你在拒絕我嗎?”
裴靜依的臉現在像是火再燒,拒絕他,若真是想要拒絕,只怕剛剛就動手了。
在他灼熱的視線之下,裴靜依用了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沒有。”
光是兩個字,就足以讓他的心情好了大半。
“冬兒姑娘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總不能讓她在宮裡出了事,傳出去倒成了北昌的王忘恩負義……”
她繼續淺淺的說道。
溫香軟玉在懷,他如何能不心動,更何況是他好不容易“騙”到牀上來的。
“唉……”悠長的聲音響起。
北堂梓起身整理好衣服,又拿過一旁散亂的衣服,一件件的給她牀上。當然了,過程中少不了明目張膽的吃豆腐,嘴裡還一本正經的說道,“不小心碰到的。”
裴靜依羞赧的不敢擡頭看他。
鬼才會相信他的話,難道每次都能不小心的碰到她的…。胸?
穿好了衣服,裴靜依就坐在牀邊。
“你去吧,我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她可不想跟去看熱鬧。
他說了會處理好的。
北堂梓點頭,“那就乖乖等我回來。”
語氣有些曖昧。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就是聽出了一絲別樣的意思。
北堂梓轉身步出了寢宮。
侍衛終於見王出來了,心裡鬆了一口氣,不過王的臉色似乎很難看。
北堂梓直接去了太醫院。
冬兒躺在一張小牀上,身上的衣服還未換下來,依舊是那件溼漉漉的,小臉兒凍得發白,渾身更是不住的顫抖。
旁邊的太醫束手無策,只因這個姑娘不肯讓任何人碰她。
北堂梓走過來的時候,並沒有半分疼惜。
在他眼裡,當初那個在村莊裡善良的冬兒早就已經不見了。
“參見王,這個姑娘她……”
“寡人已經知道了。”
冬兒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睜開眼睛,看着北堂梓,眼中閃過欣喜。
她就知道北宿不會丟下她不管的。
“北宿,我……”
“寡人已經說過了,寡人不叫北宿,這樣的話寡人只說最後一遍,若是再有下次,便依法處置。”
依法處置?
冬兒的身子抖了一下。
渾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刺骨的寒涼從腳底傳遍全身,每一處都是冷的。
她小心翼翼地撐起身子,顫了一下,差點栽倒,北堂梓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沒有伸手扶她一把。
冬兒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坐起身子。
她最關心的事情還是他將裴姑娘怎麼樣了?是不是已經生氣得趕她走了。
“裴姑娘呢?”
北堂梓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冬兒想到此,就一陣開心,身上的痛也就沒有那麼明顯了。
北宿他還是還是生氣了。
“裴姑娘她不是故意的,可能只是討厭我才一時情急將我推進水中,我不怪他,北…。王也不要怪他。”
冬兒說得十分小心翼翼,那柔弱的嗓音,加上此刻病弱的樣子,很難讓人不心疼。
北堂梓的眸子一閃,劃過一絲冷意。
他原本以爲她會適可而止,卻沒想到她竟然還敢說。
冬兒故意不換下溼衣服,故意不讓太醫診治,就是留着這副樣子讓他心疼的。
可是,她的如意算盤打得似乎太響了一些。
一道冷冽的男聲響起,將她的幻想徹底打碎了。
“冬兒,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冬兒眼中閃過慌亂,最後擡起頭的時候十分無辜,“王,你在說什麼,我沒有聽明白?”
她是真的沒有聽明白。
北堂梓的神情是冬兒從未見過的,清冷中透着一股說不出來的凜然,讓她渾身一陣。“爲什麼故意跳進荷花池,陷害她。”
他直接挑明瞭。
且不說他打心底相信依依,當時他也在場,當他瞎了看不清事實嗎。
冬兒這才慌亂了,眼神閃躲,不敢再去他的眼睛。
牙齒緊緊的咬着下脣。
“我沒有!”她猛地提高音量,“是不是,裴姑娘跟王說的,就是她推我下水的,我難道會自己跳下去嗎?王,你相信我?”
北堂梓的眼神越發的幽冷。
他當時沒有戳破,只是想讓她有所悔改。
她竟然再一次提起是依依推她下水的。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這世上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他的依依那樣善良,捨不得傷害別人的。
“冬兒,你當真讓我失望!”
冬兒聽到他的話,渾身僵硬。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王,你聽我說,一定是裴姑娘,是她陷害我的……”冬兒蒼白的小臉兒掛着淚珠,十分可憐。
北堂梓厭惡的別過視線。
誰說看到女人流眼淚便會心軟的,這話倒真是半分道理也沒有。
北堂梓想着,以前若是看到了依依稍微皺一下眉便心疼的不行,何況是看她流眼淚。可現在,眼前之人的眼淚他看着卻甚是厭煩。
冬兒與依依真是一點也不同。
那個傻丫頭,即使被人陷害了也一句話不肯說,更別提解釋了,就那麼傻傻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若不是他回過頭找她,她只怕能在那兒站上一天。
反觀冬兒,一口一個被人陷害她……
“冬兒,寡人念在你曾救寡人一命的份兒上,此事就不追究了,給你兩日的時間,病養好了就離開這裡。”
說完不帶半分留戀的走了。
冬兒坐在牀上,已經昏了過去。
北堂梓回到寢宮的時候,裴靜依果然在等他,不過,已經睡着了。
她本來一個人坐着挺無聊的,索性就躺了下來。
寢宮裡放了火盆,十分暖和,倒在牀上就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北堂梓搖搖頭,真是不對照顧自己。
她竟然就躺在被褥上,身上什麼也沒蓋,就算屋子裡暖和,可就這麼沉睡着,不着涼纔怪。
將一旁的被褥扯開,卻只能蓋住她半個身子。
裴靜依已經醒了,睜開惺忪睡眼,纔看清是他。
她坐起身,揉了揉腦袋,“我怎麼睡着了?”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怎麼直接就睡在了被褥上,也不怕着涼了。”北堂梓坐在她身邊,捏着她的手,還好不是涼的。
裴靜依看着他,“你說好了?”
“嗯。”
“這麼快?”
她也才眯了一下小會兒而已。
北堂梓兩指挑起她下巴,“你是想我一直待在那兒?”
他在想他是不是不該跟她解釋清楚,她現在的樣子,倒像是一點也不吃醋,這樣的感覺他可是不喜歡。
裴靜依笑了笑。
她又不是不明事理,既然他都說了跟冬兒沒關係,她爲何還要介意。
“我可沒說,你也不許!”
北堂梓這才滿意的鬆開了手指。
連着兩日。
冬兒就待在太醫院的小牀上,一日三餐都有宮女過去送飯,期間北堂梓一次也沒有去過那裡。
她的病不是很嚴重,只是感染了風寒。
休息了兩日,就能下牀了。
而北堂梓給她的時間正好是兩日,時間到了,她也該走了。
不過,心裡依然不甘心。
冬兒出了太醫院,一路往宮門走。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離開這裡,可是,那天她也看到了,北宿發怒時的樣子很恐怖,是她從未見過的恐怖。
北堂梓此刻在處理事物,裴靜依過去找他,正好碰到了冬兒。
她像是沒有看到她的存在一般從她走過。
裴靜依第一次見冬兒的時候,還以爲她是一個正直善良的小姑娘。
真是印證了一句話。
人心隔肚皮。
冬兒抿着脣,停下腳步。
“裴姑娘!”她叫住了裴靜依。
裴靜依卻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往前走。
誰知道她會不會忽然倒在地上,說是她推的。
“裴姑娘難道不想知道王和我之間發生的事情嗎?”冬兒在賭她一定很有興趣。“難道姑娘也不想知道我爲何稱呼王爲北宿嗎?”
裴靜依頓下腳步。
在冬兒滿意的目光下,轉過身來。
裴靜依看向冬兒的眼神無疑是可憐的,還有……同情。
那些事情,早在上次北堂梓就跟她說過了,發生的每一件事他都跟她說過了。當時她還很吃醋來着,可是今日聽這個女人提起,反倒覺得可笑。
這樣想着,便也真的笑了出來。
冬兒有些惱怒,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你笑什麼?”她就不信她真的不在乎。
“我笑,自然是因爲你可笑。”裴靜依拂了一下衣袖,淡淡的開口,“怎麼,沒有辦法讓北堂梓接受你,你就跑過來跟我說這些,好讓我乖乖離開他?”
她裴靜依從來也不是好欺負的。
只是享受慣了北堂梓爲她出頭,也就懶得去找這個女人的麻煩了。
沒想到她真的好討厭,竟然故意跑來說這些。
那就別怪她出口傷人了,若是她再不識趣,也別怪她一會兒出手打人了。
冬兒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彷彿心事被人看穿了。
心中同時疑惑的還有,原來北宿叫北堂梓……這些她都不知道。
裴靜依注意觀察她的神色,“原來你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唉……真是可笑。”
“你…。”
冬兒怒瞪着裴靜依。“那你知道,在他受傷的期間我跟他睡在一起嗎?”
哦,這個啊,她知道啊。
裴靜依看着冬兒,面帶鄙夷,一個女人將這樣的話拿出來說也真是夠……勇敢的,她算是佩服了。
“如果冬兒姑娘認爲,中間隔了這麼寬的距離,叫睡在一起的話,那我真的無話可說,還是你覺得我會介意,然後很生氣的離開?”
裴靜依說完,雙手比了一個很寬的距離。
當初北堂梓無奈之下,跟冬兒合睡一張牀的時候,確實每晚都隔得很遠,而且兩人都是和衣而眠。
這些,北堂梓也毫無保留的跟她說過。
所以,她不會傻乎乎的中了這個女人奸計。
被她這麼一說,冬兒更加的無地自容,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伸出手就要打她,裴靜依眸子一冷,好歹她也是練過幾招的人,怎麼能讓一個小姑娘給打了呢。
啪!
一聲響亮的耳刮子聲。
不過不是打在裴靜依臉上,而是打在冬兒的臉上。
裴靜依一手抓住冬兒伸過來的手,一手甩過去,一巴掌就落在冬兒的臉上。老虎不發威,真當她好欺負嗎?
她當初不知在無雲谷橫行霸道了多少年。
冬兒捂着臉,顯然被打懵了。
白皙的小臉兒上赫然印着一個巴掌印。
“你……王…。”
王?
裴靜依轉身的時候正好看到北堂梓就站在身後不遠處。
額…。她怎麼才動手打人他就出現了。
冬兒捂着臉,只看着北堂梓,這下,他應該親眼看到了,這次,也不是她陷害裴姑娘。“王…。裴姑娘她…。”
話未說完,裴靜依就搶先說道。“是我打的她!”
誰讓她先動手來着,她又不傻,等着讓她打麼?
北堂梓緩步走過來。
裴靜依就這麼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副人就是我打的,愛咋地咋地的樣子。
“手不疼?”
他執起她的手,手掌都紅了,可見方纔那一巴掌力氣夠大。
否則,冬兒的半邊臉也不會立馬就腫了。
冬兒呆呆地看着北堂梓,他難道不是該問清楚裴姑娘爲何要打她嗎?爲何他還擔心裴姑娘的手疼不疼。
裴靜依也被他的態度弄得一頭霧水。
“不疼。”
老實的回答。
北堂梓擡起頭看着冬兒的時候,已經化爲冰冷,凜然的聲線響起,“別忘了寡人警告你的話!”
冬兒低着頭,滿是委屈也不敢再出聲了。
她現在終於知道了,就算裴姑娘此刻就是把她一刀殺了,他也只是關心裴姑娘的手疼傷了沒。
“來人,送出去!”
侍衛立刻出現在冬兒的左右兩側。
事到如今,她還有何臉面在這裡繼續待下去。
裴靜依看着北堂梓,“真的是我動手打人的?”
“我看到了。”他微微挑起劍眉,毫不在意,“所以呢?”
裴靜依:“……”
算了,當她什麼也沒說過。
…。
鳳輕語一行人早在昨日已經啓程離開了北昌。
一路上加行程,抵達帝都也是在七日之後,眼見着明天就是子琰的滿歲晏,鳳輕語還以爲會來不及準備。
回到宮裡的時候,才發現宮裡早就熱鬧非凡,準備妥當。
想來明日就能順利的舉行滿歲宴。
一路舟車勞頓,端陽公主早就臥病在牀。
鳳輕語也不想耽擱配置解藥的時間,回到念語宮後就立刻着手準備,反正眼下所有的藥材已經集齊了。
軒轅清冽隨他們也回到帝都了。
既然他找到了靜依,知道她過得幸福,便也沒有在北昌待下去的必要了。
回到帝都正好能夠幫着皇兄一些。
轉眼就到了子琰滿歲的日子。
一大早,鳳輕語就特地爲他選了一件大紅的小袍子,上面用金絲線繡着各式的福字。怕他一直待在外面會着涼,鳳輕語給子琰戴了一頂毛絨邊兒的小帽子。
看着倒像是一個小閨女兒。
整個人越發的粉嫩,琥珀色的眼睛十分有神,不住的四處觀看,小嘴兒也不是一刻也不停的嘰裡咕嚕。
鳳輕語抱着子琰就到了摘星樓。
是軒轅璃夜將宴席的位置定在了摘星樓。
摘星樓是軒轅璃夜之前建造的,從未讓人進過,今日能在這裡舉行宴會,文武百官可是期待已久。
今日可是他們鳳璃天朝太子爺的滿歲宴,朝中的大臣早就在一個月之前就在想送什麼賀禮爲好。
畢竟,他們都是知道的。
太子爺是皇上的心頭寶,小小年紀就封了太子,可想而知,皇上對他的寵愛程度。
他們今日就是拿出壓箱底也要送出最好的賀禮。
軒轅璃夜一襲明黃的繡金龍袍,墨玉冠發,高坐在主位上。
下面兩邊,一邊坐着文武百官,一邊坐着他們的家眷。
鳳輕語今日也穿了一身大紅的鳳袍,精心打扮了一番,美得不可方物。
抱着子琰走進大殿的時候,衆大臣紛紛起身行禮。
“參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免禮!”
“謝皇后娘娘。”
軒轅璃夜也站起身,從主位上下來,接過鳳輕語手中的子琰。
子琰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倒也不怯場,一會兒看看左邊一會兒看看右邊,整個人別提有多精神。
軒轅璃夜一手抱着子琰,一手牽着鳳輕語繞過桌案坐在龍椅上。
當真是羨煞了下面的一衆夫人小姐。
皇上竟如此寵愛皇后娘娘,歷代舉行宮中宴會,都是在主位旁放着一張椅子,供皇后娘娘坐。
可皇上竟然牽着皇后娘娘直接坐在龍椅上!
這樣的事情他們可是第一次見。
即使有人覺得不妥,也不敢多言,畢竟誰也不敢說皇上的不是。
端陽公主也來了。
就坐在女眷的首位上。
鳳輕語已經配置瞭解藥,今早派人給她送去了,服下了解藥,端陽公主整個人的氣色好了許多。
本來需要在牀上將養幾日,用藥再慢慢調離。
可她一聽說子琰的滿歲宴,卻是怎麼也坐不住,非要來宮裡湊熱鬧。
而文武百官的首位則空着。
第二位坐得纔是軒轅清冽。
鳳璃天朝至今可就他這麼一位王爺,其他的王爺都有了封地遠離帝都了。
今日的軒轅清冽沒有穿平日裡那張揚的赤紅衣袍,反而穿了一件墨色的錦緞袍子。
狹長的丹鳳眼,挺直的鼻樑,性感的薄脣,這樣的精緻的五官無疑是令人瘋狂的。
如玉的手指捏着酒杯,淺淺得喝着。
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陰鬱而又帶着淡淡憂傷的樣子,不知吸引了多少閨中小姐的目光,她們可都是一年多沒有看見過冽王爺的,今日一見,只覺得一顆芳心全部落在他身上。
如今這鳳璃天朝最搶手的男人,可就是他們眼前這位冽王爺了。
以前,閨中女子癡迷的自然是端坐在龍椅上皇上。
可自從知道皇上對他們女子無意,一雙雙眼睛就落在了冽王爺身上了。
要知道,嫁給了冽王爺就成了這鳳璃天朝唯一的王妃。
那樣的殊榮那個女子不想要。
所以,今日來參加宴會的女子,都紛紛看着軒轅清冽,希望得到他的青睞,目前的冽王府可是連一個侍妾都沒有。
只要嫁入冽王府就能成爲唯一的女主人。
所以,不少女子的心中已經開始打起了小算盤。
鳳輕語坐在軒轅璃夜的身邊,朝着端陽公主笑了一下,她是沒想到姑母今日也來了。
端陽公主也朝着她笑了一下。
“今日是朕的太子,軒轅子琰的滿歲宴,諸位大臣今日可不守君臣之禮,盡情享受!”渾厚有力的聲音響徹大殿。
衆位大臣再次起身。
“臣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軒轅璃夜坐下之後,他們纔敢落了座。
大殿的氣氛瞬間活躍了許多。
軒轅璃夜朝着大殿的門口看了看,沒有在意,低頭尋了些清淡的飯食夾起來餵給子琰。
他可是看到這小子一直盯着桌子看,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
“太上皇駕到!”
門口的太監扯着尖細的嗓子喊道。
鳳輕語的第一反應就是看向身邊的男人,是他請軒轅雄過來的?
注意到她探尋的視線,軒轅璃夜以手掩脣,輕咳了兩聲,掩飾了不自在。
她心中瞭然。
這個彆扭的男人,請了軒轅雄就請了唄,現在還一副不關他事的樣子。
衆位大臣面面相覷,他們幾乎都忘了鳳璃天朝還有一位太上皇。
軒轅雄在王公公的攙扶下來到了大殿。
衆人才看清了這個蒼蒼白髮的老人,實在不敢想象他就是意氣風發的先皇。
軒轅雄也看到了這人熱鬧的場面,呵呵笑着,“人老嘍,起得晚,諸位大臣不要介意。”
王公公扶着軒轅雄往軒轅清冽身邊的空位置走去。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
紛紛站起身,“參見太上皇。”
鳳輕語看了一眼。
嘴角微微勾起,原來那個空位置是給軒轅雄準備的。
看來她上次說的話,軒轅璃夜都聽進去了。
軒轅雄擺擺手,示意他們都坐下。
他擡眼往龍椅上看去,軒轅璃夜的視線也正好在看他,瞬間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們父子倆真的是很久沒有見面了。
“父皇,兒子扶您。”
軒轅清冽起身扶着軒轅雄的另一邊。
“好好好…。”
軒轅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衆人才開始用膳。
酒過三巡,也該今日的主角亮相了。
大殿的中央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毛毯,在毛毯的上面另外放了一個紅色的圓形的毛毯,上面已經擺滿了不少好玩的物件兒。
小太監們將事先準備的東西一一放上。
抓週是滿歲宴上必然要進行的。
軒轅璃夜抱着子琰,走下臺階,將他放在圓形中央,周圍都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寶貝。
下面的諸位大臣早就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他們鳳璃天朝的太子在滿歲宴上要抓什麼?畢竟這可是關係到鳳璃天朝的未來啊。
鳳輕語倒是覺得沒什麼。
小孩子哪裡懂什麼,不過是瞧着哪個好玩便拿哪個罷了。
“等一下!”
軒轅清冽忽然站起身,朝着跟隨在身邊的小太監吩咐道。
“去將本王準備的東西一併拿來。”
這麼好的日子,不讓子琰好好玩玩兒豈不是太可惜了。
目測到軒轅清冽嘴角的微笑,鳳輕語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只能起身走到子琰身邊。
端陽公主也瞧着好玩兒,身邊的丫鬟扶着她,也來到大殿的中央,以便能更好的看到子琰到底要拿什麼。
諸位大臣雖然也想走近,不過幾位重要人物在場,他們也就不敢亂動。
子琰小朋友此刻完全處於蒙圈的狀態。
這都是幹什麼啊,爲什麼這一羣人都圍着他,討厭!
軒轅清冽一臉興味十足的看着子琰。
他倒要看看這小侄子要抓什麼。
小太監將軒轅清冽準備的東西都拿了上來。
軒轅璃夜的臉瞬間黑了。
他拿的都是什麼?鐵楸、鍋鏟子,竟然還有針線包、木人偶……全是民間的小玩意兒。難道他軒轅璃夜的兒子要做莊稼漢,還是廚子不成?
在軒轅璃夜要殺人的視線下,軒轅清冽硬着頭皮解釋,“這熟話說的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理應將這些東西都擺上,光是擺上那些書、寶劍、玉石有什麼意思。皇嫂,我說的可對?”
軒轅清冽祈求的看着鳳輕語。
他還是覺得找一個後盾比較好,不然一會兒皇兄有可能要剁了他。
在場的大臣也覺得冽王也太胡鬧了。
萬一他們的太子選了針線包之類的,還要繡花不成?
真是荒唐!
鳳輕語無奈道,“老五說的也在理。”
原本上面擺的東西都是些寓意好的,比如寶劍,寓意將來定是馳騁沙場的英雄,再比如書籍,寓意將來必然是學識淵博之人,而作爲一國之主,文武自是不能少的。
“皇兄,你也聽到了,連皇嫂都說我說的有理。”
所以,就不用用他那殺人的眼神看着他了。
“小殼子。”
軒轅璃夜冷冷的聲線響起。
“奴才在。”小殼子一直在旁邊候着。
“去御書房,將朕的傳國玉璽拿來。”
嘶!
下面一陣倒抽涼氣的聲音。
他們沒有聽錯吧,傳國玉璽?
他們的皇上要將傳國玉璽拿來給小太子抓週?這也…。他們今日似乎受到的驚嚇有些多。
小殼子還愣在原地,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皇室的子孫歷來抓週也沒有放上傳國玉璽的先例。
這……
“小殼子,朕的話你沒有聽到,還是不想要腦袋了?”軒轅璃夜冷冽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奴才這就去。”
小客子立刻低頭,轉身離開了大殿。
軒轅清冽也覺得驚了,皇兄這是要將皇位讓給子琰選?他吞了一下口水,皇兄不愧是皇兄,厲害!他佩服!
軒轅雄坐在一旁,看着軒轅璃夜,沒有說什麼。
他素來知道這個兒子有治國之才,奈何卻無心皇位,當初若不是鳳輕語那丫頭失蹤了,他也不會想要從他手裡拿這個位置。
也罷!
他現在已經是大半截身子埋進土裡的人了,這江山就由着他們後輩年輕人去爭吧。
小殼子手裡捧着一個方形的盒子,頭上不停的滴汗。
終於碰到了大殿。
明明不顧是一塊玉,他卻覺得有千斤重,稍有不慎便是掉腦袋。
當小殼子將傳國玉璽放到子琰面前的時候,一顆心才落回了原處。
子琰看着一羣人圍着他轉了半天,早就瞌睡的不行,哪裡還有心情去抓什麼東西。
鳳輕語頓下身子。
“子琰,看看喜歡什麼,就去拿!”
鳳輕語素來了解子琰,一般他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準是要睡覺了。
眼下,這麼多人看着,可不能讓他直接睡了。
子琰睜着小眼睛看着鳳輕語。
喜歡什麼就拿什麼?
他看了一眼四周的東西。
軒轅清冽故意將他帶來的那些東西放在子琰的面前,將事先準備的都拿得離子琰遠一些。
“軒轅清冽,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軒轅璃夜的聲線飽含威脅。
不過,軒轅清冽也不怕。
鳳輕語的眼中劃過一絲深意,對於子琰會拿什麼她心中早就猜到了。
相信軒轅璃夜心裡更是清楚無比。
這個腹黑的男人,竟然將傳國玉璽拿了來,當真是腹黑到極致。
子琰向來喜歡玉石之類的東西,他的眼睛堪比珍寶鑑別器,哪個值錢他只消看上一眼便知道。
這所有的東西中傳國玉璽就是最大的一塊玉石。
子琰一定會選它。
所以她纔會說軒轅璃夜腹黑的無人能敵。
子琰的選擇果然不辜負他親爹的期望。
撅着小屁股,掛過無數的東西,朝着傳國玉璽爬去。
是他最喜歡的玉石啊,這麼大的一塊,準值不少錢。子琰看到傳國玉璽的時候,簡直兩眼冒光了。
最後,爬了一路,將所有的東西都越過了,最後將傳國玉璽抱在了懷裡。
一副要定了的樣子。
嘶!
又是一陣倒抽涼氣的聲音。
他們的太子……真是…。
一般在位的皇上正直壯年的時候,是不會希望皇子或是太子覬覦皇位的,更是不會將傳國玉璽輕易拿出來。
眼下,這個場面,豈不是說明太子心繫皇位?
他們的目光同時落在軒轅璃夜的臉上。
不過,他們皇上的反應倒是更加的奇怪。
竟然…。笑得這麼開心。
彷彿就希望小太子選擇傳國玉璽一樣。
子琰抱着玉璽的時候,又看到腳邊的小木偶,覺得挺有意思的,他沒有見過,於是一手抱着玉璽,另一隻手伸過去將小木偶拿起來。
這…。
這說明什麼?
軒轅璃夜哈哈大笑。
衆人一頭霧水,他們從未見皇上笑得這麼開心過。
“不愧是朕的兒子,這是既要江山也要美人啊…。”他當然開心了。
文武百官這纔看向子琰手中的小木偶,果然是個女娃娃。原來是這個意思。
軒轅清冽的嘴巴咧了咧,他帶着小木偶來是寓意做木雕的好不好,竟然能讓皇兄理解成美人,他也是服了。
抓週既然已經抓了,鳳輕語就將子琰抱了起來。
幾人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鳳輕語想要將子琰懷裡的玉璽拿下來,畢竟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萬一摔碎了可怎麼辦。
誰知道,子琰兩隻小胳膊竟然抱得死死的,不肯鬆開。
鳳輕語一陣無奈。
這麼大一塊玉石,她都嫌重,子琰竟然一直抱着。
“這可怎麼辦?拿不下來。”鳳輕語靠近軒轅璃夜,輕聲說道。
若是用力,她怕弄傷子琰。
而且下面那麼多眼睛都看着。
軒轅璃夜看了一眼小財迷似的子琰,脣邊還掛着笑。
“他喜歡就讓他抱着。”他巴不得。
鳳輕語瞪過去,到時候摔碎了他可別心疼。
她真的頭疼了,將子琰仍在龍椅後面坐着,還好這椅子足夠寬大,能坐四五個人。
軒轅璃夜這才舉起筷子爲鳳輕語佈菜。
放才他都沒見她吃幾口。
鳳輕語見子琰興奮得沒了睡意,正在自個兒玩兒,也就放心的低頭用膳。
軒轅雄也一直面帶笑容,時不時吃上幾口。
站在他身後的王公公心裡也樂開了花兒,他好久都沒見太上皇如此開心了。這次可是皇上親自派人太上皇過來的。
太上皇高興了一個晚上沒睡,所以早晨才起晚了。
雖然皇上也沒有對太上皇表現過多的熱情,但這也是一個好的開始。
軒轅雄看着坐在他身旁的軒轅清冽獨自飲酒,一杯接着一杯。
“老五啊,你看看你皇兄的孩子都這麼大了,你什麼時候考慮婚姻大事,也好爲皇室多添子嗣。”
軒轅清冽正在喝酒,差點嗆到了。
怎麼好端端的說到他的頭上來了。
“父皇,皇兄他比兒子大,所以比兒子早成婚,早生孩子也是應當的。”
他現在無心於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