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輕語轉身下了二樓,一路往雅軒外走去。
西門灃一聲不吭的跟在鳳輕語的身後。
阮三娘從二樓開着的窗戶處,正好能夠看到兩人一前一後,脣角掛着淺淡的笑。
出了雅軒,鳳輕語頭也不回的往皇宮的方向走去。
“非嫣,皇宮離此地還有一段路程,難道你要走着回去嗎?”西門灃走上前去追上了鳳輕語,想要將她拉回來,伸出手,想了想又放下。
鳳輕語的腳下的步子不疾不徐。
“這就不勞太子殿下費心了。”
她現在身上有銀票,要想僱一輛馬車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她不想跟西門灃有任何的關聯。
“你是因爲本太子方纔的話在生氣嗎?若是如此,本太子道歉。”即便如此,他依舊覺得非嫣他的太子妃是遲早的事。
鳳輕語頓住,看着西門灃,好不留情的說道,“西門灃,別再說什麼我是你的太子妃,本公主已經清楚明白的告訴過你,本公主已經有愛的人了,還請你不要糾纏。”
這個人,非要逼鍀她一遍一遍的強調事實嗎?
“那麼,非嫣,請你告訴我,那個男人在哪兒?”若非親眼看到,他是不會死心的。就算是親眼看到,他也不會死心。
哪怕是搶,他也要將這個女人搶到夏蜀國。
鳳輕語眸光暗淡。
其實她也想知道璃夜在哪裡。
她很想他。
“我也在找他,若是你有他的下落,請告訴我一聲。”
“非嫣,你是在跟本太子說笑嗎?”
她口中一再提起的男人,她竟然不知道下落。
“本公主沒有跟你說笑。”
說完,鳳輕語轉身離開。
到最後,鳳輕語也不肯上西門灃的馬車,自己僱了一輛馬車往皇宮的方向駛去。
西門灃沒有辦法只能騎着馬跟在馬車的後面,保護她的安全。
“太子爺,你怎麼惹的非嫣公主生氣了?方纔不還是好好的嗎?”殘廩騎着馬問一旁一臉憂鬱的西門灃。
“閉嘴!”
殘廩立刻閉了嘴。
“本太子讓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麼樣了?”
殘廩:“……。”
“本太子在問你話!”西門灃有些不耐煩。
“太子爺,是您方纔叫屬下閉嘴的,沒有殿下的命令,屬下自然不敢開口。”殘廩說的十分委屈。
“本太子沒讓一直閉嘴。”
“是,屬下已經派人去查了,不過到現在也沒有消息。”殘廩想了演一下才說道,“想來那個叫軒轅璃夜的也不是什麼大人物,要不然這麼久怎麼還沒有消息。”當然了,這些都是他的猜測。
不是什麼大人物嗎?
能入了非嫣公主的眼,怎麼可能會是一般人。
“太子殿下請恕屬下多嘴,不過是一個不足輕重的人,何必勞太子殿下如此費心,太子爺若真的想將非嫣公主娶到手,多的是法子。”
前面鳳輕語的馬車,停在了皇宮的門口。
鳳輕語下了車,往宮內走。
西門灃翻身下馬擋在鳳輕語的面前,“本太子送你回去。”
“不必了,皇宮的路本公主還是認識的,就不勞太子殿下了。天色不早了,宮裡還有門禁,太子殿下請回吧。”
西門灃卻堅持擋在她的面前,“既然是本太子將非嫣你帶出席雨殿的,自然要將你安然送回去。”
鳳輕語知道跟他說再多也沒用,他根本不會聽。
西門灃將鳳輕語送回了席雨殿就回去了。
扶桑吩咐宮女們將晚膳端進來。
“公主今兒都去哪兒玩兒了,這都快天黑了纔回來,皇上可是擔心着呢。”扶桑笑着說道,語氣中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鳳輕語拿起筷子笑了笑。
鳳霆蒼會擔心她?他恐怕擔心西門灃會將他的女兒拐跑吧。
“讓父皇擔心了是非嫣的不對,西門太子帶着本公主去了雅軒,本公主第一次出宮,看到新鮮事物不免多看了兩眼,所以纔回來的晚了。”
一聽到雅軒兩個字,扶桑的臉色微變,站在鳳輕語的身邊耐心說道,“公主,您別怪奴婢多嘴,雅軒那地兒亂的很,公主以後不要去了。”
“姑姑說的是,本公主記住了。”
鳳輕語點頭,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
吃完飯之後,鳳輕語又被叫去了御書房。
對去御書房的路,鳳輕語已經再熟悉不過了。
不用扶桑的帶領,她一個人來了御書房。
鳳霆蒼已經在地面等候。
鳳輕語走進去,“參見父皇。”
“非嫣免禮,過來,坐到父皇的身邊來。”
“是。”
鳳輕語十分不情願的走了過去,坐在鳳霆蒼對面的椅子上。
其實可以選擇的話,她寧願站在那兒。
“非嫣,摘下你的面紗,讓父皇好好瞧瞧你。”
鳳輕語伸手將面上淡青色的面紗摘下來。
“非嫣,你知道吧,你長得很像你的母妃,簡直一模一樣,不過,你應該沒有見過你的母妃吧,她是一個很溫柔的女子。”
這是打算打親情牌了嗎?鳳輕語不由得腹誹。
不提“非嫣”的母妃還好,一提起來,只會讓她想起記憶中非嫣親耳聽到是他殺了她的母妃。
“非嫣的確沒有見過母妃,不過小的時候,非嫣好像夢見過母妃幾次,每次母妃都說着讓非嫣給她報仇,但非嫣也不知母妃口中的報仇是什麼意思,父皇,你知道嗎?”鳳輕語眨着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用着十分無辜的語氣問鳳霆蒼。
“咳咳……”鳳霆蒼彷彿被茶水嗆着了,捂着嘴巴咳嗽。
黝黑的皮膚在燈光下顯得有些嚇人。
他看着鳳輕語,故作輕鬆的開口,“非嫣也說了是做夢,夢中的事情怎麼能當真。”
“非嫣想的也是這樣。”
鳳輕語在心裡想着,這男人也是演藝界的一把好手。
她都這麼說了,他還能面不改色。
鳳輕語不禁在想,若是她找一個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的殺人夜,扮作非嫣母妃的樣子來找鳳霆蒼,會不會將他嚇死。
當然了,她只是隨便想想罷了。
“這麼晚,父皇找女兒來所爲何事?”該不會跟她閒話家常吧。
“父皇沒有別的事,以前是父皇對大師的語言理解有誤,才導致你我父女倆生分多年,如今,父皇只想要盡力補償你。”
原來真的是找她閒話家常啊,鳳輕語有些無語。
如果是這樣,她寧願回到席雨殿睡大覺。
“非嫣,這幾天你跟西門太子相處,他有沒有說什麼?”
鳳輕語眨了眨眼,“西門太子說了很多,不知父皇指的是什麼?”
鳳霆蒼的眸子亮了幾分。
“比如他來蒼莽國的真實目的,再比如,他們夏蜀國如今有什麼動作?”鳳霆蒼說的隱晦,鳳輕語豈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鳳霆蒼是想從她的口中刺探情報。
“這個……”鳳輕語故作爲難,“女兒覺得西門灃此人心思深沉,他即便是有什麼目的也不會在女兒面前提起的,在他面前,女兒畢竟是蒼莽國的公主,他如此會在女兒面前說這些?”
鳳霆蒼皺着眉頭。
非嫣的話說的沒錯,西門灃的確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他此次前來蒼莽國也不知道會待多久,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鳳霆蒼看着鳳輕語,笑道,“如今雖不知西門灃的意圖,不過朕看得出來,他還是有幾分喜歡非嫣的,若是非嫣能利用這一點,想必能夠知道其中一二。”
鳳輕語算是明白了。
鳳霆蒼是想讓她這個“女兒”去當誘餌,利用美人計誘惑西門灃,然後從他的口中探聽關於夏蜀國的事情。
不得不說,鳳霆蒼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夠想的。
之前,他巴不得西門灃永遠見不到非嫣,如今倒成了將非嫣送出去。
“非嫣放心,朕不會讓非嫣有任何損失的。”
呵呵,我謝謝您啊,父皇。
鳳輕語在心中將鳳霆蒼詛咒了百遍都覺得不解氣。
儘管如此,鳳輕語也不得不揚起一個燦爛的微笑,柔聲說,“父皇,非嫣明白。”
鳳輕語出了御書房,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後的大門。
她現在無比的想要離開這個皇宮。
再待下去,她覺得自己會忍不住殺人的衝動。
回到席雨殿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鳳輕語沐浴完躺在牀上。
不行,她要想一個完全之策,離開這裡。
當初答應了非嫣幫她瞞住晁羿,如今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嘶!
鳳輕語捂着自己的心口。
不過是想了一下晁羿的名字,怎麼感覺這麼強烈?
鳳輕語心中有些慌亂,不由地皺起眉頭?
非嫣當初的執念已經到了這麼深的地步麼?深得足以左右她的思想?
不願再多想,她逼着自己閉上眼睛睡覺。
天方亮,鳳輕語就醒了。
準確的說,她整晚都沒有休息好,半夜醒了好幾次,且心緒不寧。
起身,扶桑伺候鳳輕語穿好衣服。
用完膳。
“姑姑,我想出去走走,西門太子若再找來,就說本公主身子不適,不見。”
“奴婢知道了。”
鳳輕語起身出了席雨殿,漫無目的的走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周圍看上去很是荒涼。
宮裡竟還有這樣的地方?
看到不遠處有一座涼亭,鳳輕語擡步走過去,隔着浮動的珠簾,能夠看到裡面有一個人。
鳳輕語轉身欲離開。
珠簾被一隻手掌挑開,“非嫣,你爲何見了我要躲開。”
熟悉的聲音讓鳳輕語的心顫動了一下,強壓下心中怪異的感覺,鳳輕語轉過身,看到眼前的人,正是她最不想見到的,晁羿。
“沒有,我只是沒看清裡面的人是你。”
“怎麼會?”晁羿的聲音有些受傷,“這裡地處偏僻,除了你我,還有誰會來這裡?”
晁羿的話讓鳳輕語的腦中不由得閃現一個熟悉的畫面。
記憶中,這裡確實是非嫣和晁羿見面的地方。
眉頭蹙起,她怎麼不自覺的走到了這裡?
“還是因爲,非嫣不想見到我。”
晁羿步出涼亭,走到鳳輕語的面前。
“我聽說,非嫣昨天一整天都跟西門太子在一起,你們一起出了宮,直到很晚纔回來。”晁羿竟然哽咽了一下,“非嫣,輕語,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他問的很是小心翼翼。
鳳輕語看着他受傷的眸子。
深吸了一口氣,“晁羿……。”
“從前,你不會叫我晁羿的。”晁羿突然出聲打段了鳳輕語的話。
以前的非嫣,喜歡叫他阿羿。
“晁羿,你聽着,現在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若是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但是這就是事實。我不是你的非嫣,我是鳳輕語。”
“我一直就知道你是鳳輕語,我從來沒有當你是非嫣公主。”
鳳輕語蹙眉,晁羿分明理解錯了她的意思。
“晁羿,我……”
晁羿捏着鳳輕語的胳膊,“不用說了,非嫣,這一刻我早該想到的,在以前,或許我還能自信的告訴自己,這個世上,沒有人比我對你好。現在想來,似乎成了奢望,你之前一直待在席雨殿,除了我便不會再接觸其他的男人,如今,你可以自由的出入宮闈,自然會發現這世上除了我還有許多優秀的男子。”
晁羿的這番話讓鳳輕語無言以對。
卻也覺得生氣。
她在替非嫣不值,在他的眼中,非嫣就是這樣一個見異思遷的人麼?
“非嫣公主不是身子不適,在席雨殿裡休息嗎,怎麼會在這裡?”
一抹冰藍色闖入鳳輕語的眼簾。
她有些頭疼,這邊,她剛準備跟晁羿解釋清楚,西門灃就來了。
西門灃走到鳳輕語面前,上下打量着晁羿。
從方纔的話中,不難想出,這位晁將軍跟非嫣的關係匪淺。
好像還不只是認識那麼簡單。
晁羿眼中的愛意太過明顯,西門灃不是傻子,自然能夠看得出來,晁羿是喜歡非嫣公主的。
可非嫣公主呢?
西門灃不死心的問鳳輕語。
“非嫣跟本太子說你有喜歡的人了,難道指的是晁將軍?不對啊,你分明那個男人的名字叫軒轅璃夜,難道是本太子記錯了?”
晁羿聽西門灃的前半句的時候還忍不住欣喜,可聽到後半句就變了臉色。
“非嫣……”晁羿看着鳳輕語,想要問一個救究竟。
鳳輕語瞪着西門灃。
拽起他的袖子,將他往一旁拉,轉頭對晁羿說,“這件事我以後會跟你解釋。”
西門灃看着袖子上白皙的手指,心情破好的揚起了脣角。
這還是非嫣第一次主動碰他。
鳳輕語一直將西門灃拉到遠離那個涼亭,才鬆開手。
看着他,“西門灃,你到底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本太子就是想弄清楚心中的疑惑而已,非嫣公主要不要告訴本太子,你和晁將軍的關係?”
晁羿在西門灃的心中根本構不成一絲的威脅。
他方纔仔細觀察了鳳輕語看晁羿的眼神,分明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比看他時的眼神好不到哪裡去。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鳳輕語轉身欲走,卻被西門灃的話阻止了,他說,“非嫣難道不想知道那個叫軒轅璃夜的人的消息嗎?”
“你知道璃夜在哪裡?”
鳳輕語猛地轉身,死盯着西門灃。
她想從他的眼中看出他話中的真假。
“非嫣,說起來,這還是你第一次這般認真的看着本太子呢?”西門灃脣角微勾,袖中的手卻不自主的握緊。
非嫣方纔叫那個男人璃夜?
好親密的叫法。
他心中涌起一種叫做嫉妒的情緒。
他已經很久沒有嘗試過嫉妒是什麼滋味了。
自從他當上夏蜀國的太子,想要什麼便會有人雙手奉上,甚至還陪着笑臉。
偏偏這個女人,對他不屑一顧,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
“你若不說就算了。”
鳳輕語轉身就往前走。
“他在夏蜀國。”
鳳輕語的腳步再次停住,她不確定西門灃的話是真是假,還是他想借此騙她跟他回夏蜀國。
“你不相信?”
“一個月之前,碧柳山莊救回來一個人,名字就叫做軒轅璃夜。”西門灃一字一字的說道。
鳳輕語注意到了西門灃用的一個字。
救!
難道璃夜受傷了嗎?
鳳輕語忍不住擔心。
一個月前的話,時間應該是吻合的,她來到這裡也不過才一個月。
“他現在還在碧柳山莊嗎?”
“應該是。”西門灃說道,“怎麼樣?要不要跟本太子回夏蜀國?”
鳳輕語擰眉,“太子殿下不是說要將軒轅璃夜抓起來嗎,爲何本公主沒有見到他?本公主怎麼能夠確定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非嫣公主好聰明!
“非嫣公主或許不瞭解夏蜀國的情況,這碧柳山莊在江湖上可是神秘的很,本太子的人能從碧柳山莊打探到消息已經很是不易,想從碧柳山莊抓人,只怕還需要費一番功夫。”西門灃並沒有半句隱瞞,對鳳輕語實話實說。
若璃夜真的在碧柳山莊,爲何沒有來找她。
還是說璃夜發生了什麼事?
鳳輕語的手僅僅捏着。
不行!
她要去夏蜀國!
“有什麼辦法能讓本公主離開這裡,我要去夏蜀國。”鳳輕語對西門灃說道。
西門灃微怔了一下。
之前,無論他說什麼非嫣都不會跟他離開,他一提到軒轅璃夜在夏蜀國,她就迫不及待的要去。
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西門灃故作不在意的笑了笑,“很簡單,答應做本太子的太子妃,當然就能名正言順的回夏蜀國。”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好像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鳳輕語看着西門灃。
“我可以答應,但這只是一個藉口,我不會成爲你的太子妃。”即便是藉口,鳳輕語依舊是不願意的,可眼下除了這個藉口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現在頂着非嫣公主的頭銜,鳳霆蒼那邊還需要好好解釋一番。
西門灃怔怔的看着鳳輕語。
語氣是從未有過的鄭重,“非嫣,你若答應了,本太子就不會將他當做藉口,本太子……會當真的。”
他真的會當真。
“那就算了,我自己想辦法去夏蜀國。”
可能會更麻煩一些,不過她不在意。
西門灃悽然一笑,她拒絕的如此乾脆,真叫人傷心呢。
“藉口便藉口。”大不了先將人騙到夏蜀國,他就不信這個女人不會對他心動。“可是,鳳霆蒼那邊……他恐怕不會輕易放你離開吧。”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本公主自有辦法。”
鳳霆蒼是個貪心的人,只要誘惑足夠大,他自然會放她離開的。
這一點,她不需要操心。
“事情準備好之後,我會給你消息。”鳳輕語對西門灃說道。
鳳輕語回到席雨殿後,扶桑就過來了,“公主,方纔西門太子來過了,不過奴婢說公主在休息,之後西門太子就離開了。”
她還從未見過一國太子這般執着的。
鳳輕語微微點頭,“本公主知道了。”
她方纔還見過西門灃,一猜便能猜到他必然是先來了席雨殿一趟。
鳳輕語輕靠在軟榻上,想着,以什麼藉口讓鳳霆蒼答應她去夏蜀國最好呢。
還有晁羿,她一定要在走之前跟他說清楚。
她並非有意不遵守與非嫣的諾言,實則情勢所迫。
……
鳳輕語尋了個機會去見了鳳霆蒼。
卻沒想到鎮南王鳳霆漠也在御書房中。
“非嫣參見父皇,見過皇叔。”
鳳霆漠漆黑的眼眸盯着鳳輕語露出來的眼睛,他總覺得這雙眸子在哪裡見過。
“免禮,不知非嫣來找父皇有何事要說。”鳳霆蒼看着鳳輕語說道。
鳳輕語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品茶的鳳霆漠。
“女兒有些體己話要跟父皇說。”
“哈哈…。”鳳霆蒼的心情似乎很好,看着鳳輕語,“非嫣,你皇叔不是外人,有何事但說無妨。”
他猜到非嫣前來御書房可能是因爲昨晚他問到的問題。
正好,鎮南王在這裡,也能出些對策。
鳳輕語低眸深思了一下。
她可不認爲眼前的鎮南王有鳳霆蒼好糊弄。
鎮南王一看就知他是一個心思深沉的人,萬一他看出了破綻,只怕會引起懷疑。
可是,她沒有時間了,她必須儘快去夏蜀國。
深吸了一口氣,鳳輕語才說道,“關於父皇昨晚問非嫣的問題,非嫣今日小心的試探了西門太子一番,父皇猜的沒錯,西門太子來蒼莽國果然是有預謀的,他是知道了當年的預言才非要求娶女兒,他以爲女兒會幫着他覆滅蒼莽國。還有,夏蜀國好像在秘密進行着什麼,不過具體是什麼西門太子並不肯透露。”
對不起了西門灃,爲了達到目的,她不得不將鳳霆蒼的注意力引到夏蜀國。
這樣她纔有藉口離開這裡。
鳳霆蒼的臉色大變。
他就知道西門灃的目的不單純。
還有夏蜀國,竟然在背地裡做小動作,真是翅膀長硬了!
鳳霆漠的情緒並沒有太大的波動。
他優雅的端起杯子,喝着茶,彷彿沒有聽到鳳輕語的話。
鳳輕語斂下眸子,不再言語,鳳霆漠的心思難猜,說的也多反倒會一起懷疑。
“皇弟以爲此事該如何解決?”
“近年來,周邊的小國蜂擁羣起,蒼莽國早就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平靜,那些小國中,以夏蜀國爲最,勢力不斷上漲,確實有謀反的資本。”
“皇弟,朕是在問你解決的辦法,不是在與你商討那些小國如何崛起。”皇弟說的事他當然知道,光是看近年來夏蜀國的戰爭次數就能猜到那些小國的實力在逐漸強大,這着實令他頭疼不已。
“爲今之計,是要先搞清楚夏蜀國到底在秘密進行什麼,然後才能根據其想出對策。”鳳霆漠說道。
鳳霆蒼深鎖着眉頭。
“既然是秘密進行的,必然不會輕易讓人知道,若是派奸細潛入夏蜀國只怕也沒什麼作用。”鳳霆蒼一時倒想不出好的辦法了。
他看着依舊站在下面的鳳輕語,腦中閃過一絲光亮。
“若是非嫣能夠嫁給西門灃,便是西門灃的太子妃,關於夏蜀國的事,西門灃必然是知道的最清楚的人,他若寵愛非嫣,非嫣想從中探聽出什麼應該也不是難事。”
面紗下面的紅脣微微勾起。
果然不出她所料,鳳霆蒼終於上鉤了。
“皇兄不要忘記了當年大師的預言。”鳳霆漠提醒道。
雖然一個女人能夠顛覆一個國家,聽上去有些像無稽之談,但卻不得不防。
鳳輕語低眸,淚水在眼眶中流轉,“皇叔,父皇,蒼莽國是非嫣的母國,非嫣從小就在這裡長大,這麼會做出傷害蒼莽國的事情來。”
鳳輕語爲表忠心,跪在地上。
“非嫣對天起誓,若真有一天,對蒼莽國做出不利的事情來,非嫣必定不得好死。”
非嫣是不可能做出對蒼莽國不利的事,她鳳輕語可就不一定了!
反正她是無神論者,什麼誓言,什麼天打五雷轟,她完全不放在眼裡。
然而,這個時代的人不同。
這裡的人們覺得誓言是一種比詛咒更嚇人的東西。
“非嫣請起,父皇和你皇叔不是不相信你,只不過……”既然是預言,總歸不能放任不管。
鳳霆漠放下茶杯,看着皇上。
“其實,將非嫣公主嫁給西門灃也不是不可以的,臣弟這裡有一枚蝕骨丹,吃下去之後,每逢一個月便會發作一次,若是在發作之前不及時服用解藥便會全身骨頭碎軟而死,不如讓非嫣公主服下,這樣一來,她必然不敢有二心。”
鳳霆漠,好狠的心思!
若是平常也就罷了,以她的醫術,蝕骨丹她解起來完全不費力氣。
如今她懷着身孕,將蝕骨丹吃下去勢必會對孩子有影響。
她不能冒這個險。
鳳霆蒼看着鳳輕語,裝作不忍的樣子,“非嫣,你不要怪父皇心狠,父皇也是爲了蒼莽國上下的百姓着想。”
“父皇,女兒都知道。”
她起身接過鳳霆漠手中的丹丸。
掀開面紗,塞進嘴裡,吞了下去,最後還張着嘴讓鳳霆蒼看清楚,她是真的吞了下去。
“父皇,若是無事女兒就先告退了。”
“去吧,明日,朕會給你和西門灃賜婚,去了夏蜀國,別忘了你的任務,將夏蜀國的動靜傳回母國來。”
“是,非嫣謹遵父皇命令。”
說完鳳輕語立刻轉身走出御書房。
出了御書房的門,腳步越發的快,直到遠離了御書房,鳳輕語纔拿出銀針刺入身體的一個穴位。
“嘔!”
一粒黑色的藥丸吐了出來,只融化了一層。
鳳輕語一腳踩在蝕骨丹上,消滅痕跡。
從懷裡拿出最後的一粒雪靈丹吃下,又替自己把了脈,確定孩子沒事才放心。
回到席雨殿之後,鳳輕語就將消息傳給了西門灃。
今晚,她還要去見一次晁羿,將事情跟他說清楚。
要不然,以晁羿的執着指不定會跟到夏蜀國去。
吃罷晚膳之後,扶桑就離開了。
鳳輕語夜晚睡覺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守在一旁扶桑是知道的。
她一直等到子時,才起身,換上了一身貼身的舒適衣袍。
打開窗戶,運起輕功飛出了皇宮。
大將軍府她是沒去過,不過非嫣的記憶中有。
果然是懷了孩子,運不得內力,不過一會兒,鳳輕語就歇了好幾下。
終於翻進了將軍府。
晁羿的院子應該在西面。
鳳輕語避過府中的層層守衛,潛進了西面的一處院子。
找到晁羿的屋子,鳳輕語直接推開。
“誰?”
習武之人的警惕性自然比一般人要高一些,在鳳輕語踏進屋子的時候,晁羿就已經醒了,他的手中拿着劍。
在黑夜中坐了起來。
鳳輕語指尖掃了一下,屋內的燈亮了起來。
晁羿看到眼前之人竟然是他日思夜想的人,手中的劍立刻仍在了一旁,翻身下牀,絲毫不顧自己只着了一件中衣。
“非嫣,你怎麼來了?”語氣之中難掩欣喜。
白天的時候,非嫣拉着西門灃走的時候,他確實很心痛。
不過她現在來找他了,心中的痛便立刻煙消雲散了。
晁羿走過來,想要擁住鳳輕語,鳳輕語後退一步,神色清冷。
“我來是想跟你說上午未說完的話。”
她看着晁羿,“晁羿,你仔細看清楚,你覺得我是你認識的那個非嫣公主嗎?”她和非嫣容貌一樣,但性子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她平日裡故意裝作柔弱的樣子也就罷了,可現在,她是自己。
晁羿看着鳳輕語的眼睛。
黑色的瞳仁泛着冷色,眸中冰冷一片,沒有一絲的柔情,更加沒有往日的情意。
她……她不是他的非嫣。
“你到底是誰?”
晁羿忍不住後褪了一步。
鳳輕語勾脣笑了一下,很好,晁羿還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愚笨。
她摘下臉上的面紗。
“我是誰你就不用管了,我要告訴你的是,真正的非嫣已經死了,我不是她,但是她爲了不讓你傷心,便央求我代替她演一場戲。”其餘的她不想跟晁羿解釋太多。
晁羿的耳朵彷彿在嗡嗡作響。
腦中不但迴盪着鳳輕語的話,“真正的非嫣已經死了。”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就是非嫣,你不愛我了,故意裝出這樣想要讓我放手對不對…。”他祈求的看着鳳輕語,“對不對,你就是非嫣,我的非嫣……”
鳳輕語知道這對晁羿很殘忍,她卻不得不說。
“我不是。”鳳輕語不給他一絲喘氣的機會,繼續說道,“就算你再怎麼自欺欺人,我也只能告訴你,我不是非嫣公主。”
晁羿怔怔的看着鳳輕語的臉。
怎麼可能不是,這分明就是非嫣的臉。
怎麼可能不是……
“非嫣在哪兒,你把她藏到哪裡了?”晁羿忽然兇狠地看着鳳輕語。
“晁羿,你難道從來沒有仔細瞭解過非嫣嗎?她是否從來不在白天出門,見你的時候永遠是在夜晚,還有,她的體溫冰冷,脈搏微弱,這些你都沒有發現嗎?”
晁羿後退一步,身子抵在了桌子上。
怎麼會?他怎麼可能沒有發現這些?
“非嫣,你爲何總是夜晚出來見我,白天不好麼,我還能帶你到處去玩。”
“不行,白天出來會被人發現了,萬一被父皇知道了,我肯定是要受罰的……”
“非嫣,你的手怎麼這樣涼?”
“那,那是因爲我身子弱,從小就這樣……”
“非嫣,你的脈搏爲何這樣微弱,真的沒事嗎?”
“我沒事,太醫已經看過了……”
現在想來,那個時候,非嫣回答這些問題時的神情都是悽然地的。
“非嫣,她到底……怎麼了?”
這一刻,即使他不想相信鳳輕語的話,也不得不相信。
“非嫣從出生開始就得了一種罕見的怪病,她不能見陽光,體溫比一般人要低,且,活不過十六歲。”她只能這麼跟晁羿說,靈魂一說實在太過令人匪夷所思。“這些都是他親口告訴我的,除了她自己沒有人知道。”
鳳輕語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
這是非嫣消失之時掉落在牀榻之上的,應該對她很重要。
“這是非嫣的玉佩。”
晁羿顫抖着伸出手,將鳳輕語手中的玉佩窩在手中。
那力道,彷彿要將玉佩生生捏碎了,卻又不捨得。
“你,是誰,爲何會跟非嫣長得一模一樣。”晁羿擡起頭,看着鳳輕語,分明就是一模一樣的樣貌,一模一樣的聲音,怎麼就不是他的非嫣。
“我是誰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知道我不是非嫣就夠了。”多的,她也不想再解釋。
他看着鳳輕語,“你冒充非嫣到底有什麼目的?”
“目的?我若真的有什麼目的,你以爲我會傻到跑來告訴你這些嗎?我大可以一直頂替非嫣的身份欺騙你,是非嫣臨死的時候求着我,她不想讓你傷心,而我正好欠她一個人情便答應了,現在我要去做自己的事情,沒有功夫在這裡演戲。”
鳳輕語的話半真半假。
至於晁羿信不信就不是她該操心的。
明日,鳳霆蒼賜婚的聖旨就會下來。
最多後日她就會離開這裡,在此之前,她想跟晁羿說清楚。
“那天在鎮南王府,還有客棧之中的人是你?”
晁羿想起自己之前在鎮南王府和客棧裡見到非嫣的時候就覺得十分奇怪。
“不錯。”鳳輕語大方承認,“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你是何目的纔將計就計。”
鳳輕語轉身,“該說的我都說了,非嫣她希望你能快樂。”
說完,鳳輕語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燭光搖曳。
晁羿盯着手中瑩潤的玉佩,終是落下了一滴淚。
啪!
滴落在玉佩上,濺出一朵花。
翌日。
賜婚的聖旨已經送到了驛館。
西門灃終於可以堂而皇之的出入席雨殿了。
坐在鳳輕語的對面,西門灃拿出手中明黃色的聖旨放在她的面前。
“本太子很是好奇非嫣是如何說服鳳霆蒼的?”
非嫣公主身上揹負着天大的預言,鳳霆蒼怎麼可能放人。
“這你就不用管了,明天就出發,我要儘快到夏蜀國。”
鳳輕語掃了一眼桌子上的聖旨,在她看來,不過是一張普通的紙罷了。
西門灃看着她絲毫不在意的樣子,心中泛酸,“不知道的還以爲非嫣公主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本太子呢。”
鳳輕語橫了他一眼,西門灃立刻閉嘴。
“你放心,本太子這就回去派人將聘禮擡到皇宮,明日一早,保證讓非嫣風風光光的出嫁。”
好在他來的時候本就打算迎娶非嫣公主。
所以聘禮也一併帶來了,只不過一直放在客棧。
沒想到……
倒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扶桑進來了,手裡端着大紅的嫁衣。
看到西門灃在此,扶桑忙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
扶桑走到鳳輕語的面前,將嫁衣放在桌子上。
“公主,時間匆忙,這是皇上吩咐了上百位繡娘連夜趕製出來的,公主是否試一下尺寸合不合身?”
“不用了。”反正她也不會穿在身上,“姑姑應該知道本公主的身量,本公主相信姑姑。”
扶桑點了點頭,將嫁衣收起來放進櫃子裡。
西門灃的視線從頭到尾都在鳳輕語的身上。
不知聽誰說過,女子見到嫁衣的那一刻,臉上總會帶着喜色。
可非嫣的神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扶桑姑姑,這些放在哪裡?”
隨後,一羣宮女整齊的走了進來,手上都端着精美的首飾,還有胭脂水粉,都是明日要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