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恕瑞瑪
至少這樣等下去，什麼也等不來。
如果她真的想要離開，只要說一聲，路奇絕不會有一點的意見。
像是這樣的不告而別，又算什麼圓滿的分別。
她就這樣揮揮翅膀走了，搞得他心中留下了許多疑問，卻不知道該找誰解答。
若是就這樣結束，路奇自然是不願意的。
今天的太陽格外的溫和，不過路奇卻沒有繼續曬下去的興趣了。
他從搖椅上起身，隨後伸了個懶腰，心中做出了決定。
既然如此，那就去找她問個明白。
就這樣一聲不響的打破他們之間的約定，總要有個理由的，路奇也不會簡單的買賬。
只是，雖然這樣想，可路奇卻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畢竟，符文之地太大了，想要精準的找到一個人，而且極有可能躲起來的人，簡直難如登天。
就當路奇這樣想的時候，於下午時分，他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件。
看着手裡微沉的信封，路奇感覺到裡面放着東西，微微思索過後，他緩緩將信封拆開。
裡面沒有信件，而是一枚拇指大小的棱形晶石，光線灑在它的身上，折射出了五顏六色的光彩。
同時，路奇也感知到了其中蘊含的魔法能量。
似乎，這玩意就是信本身。
他再度思索了一下，控制意識與水晶接觸，頓時間，一幕幕定格的畫面在腦中閃過。
高聳入雲的巨峰，展開雙翅的黑翼天使。
看到這兩個畫面，路奇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毫無疑問，那畫面中，閃過的黑翼天使正是莫甘娜。
而那巨峰，路奇也很是眼熟，在整個符文之地，有如此誇張的一座巨峰，只有恕瑞瑪擁有了。
那就是遠近聞名的巨神峰，存在着神靈的山峰！
“看來是去了巨神峰嗎。”
路奇的意識離開水晶，看着光澤迅速黯淡的水晶，露出了思忖的目光。
水晶的主人，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而莫甘娜的去向，巨神峰也是他的猜測之一。
因爲在那裡，有着她的姐姐和母親，也就是她口中鬧彆扭的‘家人’。
現在基本已經可以肯定了。
“終究還是要去一趟的。”
路奇看着手中的水晶緩緩消散，目光決定了下來。
對於巨神峰，他並沒有什麼太壞的感官，畢竟那裡不是什麼壞人的聚集地。
相反，巨神峰的星靈們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保護着符文之地的和平。
但要說好感，其實也不太多。
因爲星靈與人類，註定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羣體。
在那些從天界而來，認爲自己是神的星靈眼中，人類只不過是他們圈養的可愛寵物。
他們保護符文之地，但也漠視人類。
個人的生命對他們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許多想要攀登巨神峰甚至登頂的人類，僅僅只是被天界衆神不喜，便被推下萬米山峰，被視爲考驗的‘失敗者’。
然後他們繼續傳播信仰，吸引那些慕神者前來，在萬千的登山者中，尋找自己滿意的軀體。
被選中者，將會接受他們降下的力量，帶着他們的意志行走於世間。
不可否認，他們的確對符文之地，對人類做出過巨大貢獻。
但對於這樣一個地方，路奇一直想的都是避而遠之，如果能不接觸，那就儘可能避免。
然而現在看來，終究還是要去上一趟。
畢竟自家女僕跑去那裡，怎麼着也得問上一聲，她到底是不是自願的。
眼下的路奇正好也無事可做，將此事與拉克絲等妹子簡單的說了說，便準備出發。
很快，他便來到了王都附近的海克斯飛門傳送站點。
如今德瑪西亞與皮城合作，已經在國境內各處都建立了一座海克斯飛門站點，其中有一處，便設立在了隔壁的恕瑞瑪大陸。
當初路奇發兵攻打諾克薩斯，而緹婭娜則是率領軍隊，進軍恕瑞瑪，斷掉了諾克薩斯的側翼。
恕瑞瑪邊境被諾克薩斯佔領的地盤就這樣到了德瑪西亞的地圖上。
而恕瑞瑪如今的格局，比瓦羅蘭大陸還要混亂，那上面羣雄割據，有着多個國家與勢力，大大小小，常年爭鬥不斷。
同時還是一個僱傭兵橫行的地方。
當然了，這些目前和路奇都沒關係。
他使用飛門，直接傳送到了恕瑞瑪邊境，名爲烏澤里斯的城鎮。如此一來，直接省去了很遠的路程。
烏澤里斯是靠海的港口城市，歸屬德瑪西亞之後，與周圍各地的聯絡就增多了起來。
城市裡可以說有着來自各地的旅行者和商人。
人並不說，可以說是相當熱鬧的一座城市了。
同時，也不是誰都能夠輕易的乘坐海克斯飛門的，必須是有着聯邦認證的專屬身份纔可以使用。
而聯邦，指的是願意與德瑪西亞結盟的各個勢力。
在路奇的建議下，聯邦採用了‘身份證’與‘通行證’制度，不同境內的人去往另一境內，都需要簽證。
此舉雖然限制了許多人，但也避免了許多麻煩出現的可能。
可以說，如今德瑪西亞在符文之地的地位與影響，已經越來越重了。
烏澤里斯的建築風格與德瑪西亞不同，當初其實已經遭到過諾克薩斯的改造，不過德瑪西亞佔領這裡後，又將那些諾克薩斯的標誌性建築拆毀。
但保留了恕瑞瑪本地的風格建築。
路奇一路觀賞着城市裡和諧的氣氛，走在街道上能嗅到獨屬於沙漠大陸的風沙味，空氣十分的乾燥。
很快，他離開了城市。
這裡因爲靠海，所以還是能夠見到綠植的，沿着海岸邊一路的延伸，圍繞着整個恕瑞瑪大陸，就像是剝開了一個外表鮮亮的水果給外人看。
實則內裡，早已腐爛破敗。
在很久之前，就有所謂的傳言，恕瑞瑪大陸已經死了。
但並沒有，這座大陸始終強撐着一口氣，好似等着什麼一樣。
這也是許多恕瑞瑪人無法割捨這裡的原因，曾經的恕瑞瑪大陸，比任何地方都要富饒，一樣有着鬱鬱蔥蔥的樹林，漫山遍野的綠植。
只是隨着那偉大帝國的隕落，一切都隨之消散了。
路奇一路向着巨神峰的方向出發，沒走多久，就正式的進入了恕瑞瑪的荒漠地帶。
這裡黃沙遍地，塵沙的顏色成爲了這裡的主色調，到處都像是生機走到了盡頭的樣子。
一眼望去，除了遍佈視野的沙漠大地，便再也看不到盡頭。
走在這片大陸上，心中總會有一種難言的孤寂涌現，那種舉世的孤獨感，整個世界好似只剩自己一人，時間久了真的能讓人憋得發瘋。
難怪有人說，想在恕瑞瑪的大陸行走，最好找個伴。
以免你被埋在了沙子裡，最後都無人知曉。
在凸起的沙路之上，有着商隊走過留下的腳印，用不了多久就會被風捲起的沙土掩蓋。
路奇沿着腳步一路前行，他學着許多人的樣子，找來了圍巾遮住了口鼻，這是爲了防止風沙吹進嘴和鼻子裡。
荒漠上的風就像是喜怒無常的小金毛，一會兒大發雷霆，一會兒嬌憨可愛。他的步伐並不着急，因爲在去往巨神峰之前，他還有一些準備要做。
趁夜，路奇找到了一處被人遺棄的荒廢土屋，裡面已經很久無人居住。
他並不嫌棄，進去簡單的清理了下，便點燃篝火。
吃了點東西后，他便盤腿坐下，將意識沉入精神空間，緩緩流淌向那三枚安靜沉睡的符文。
這段時間，他並沒有中斷過對符文力量的參悟，隨着理解與感悟加深，他對於符文能量也有了更好的掌控。
隨着時間流逝，路奇緩緩的引導符文能量，匯入了自己的體內，以能量一點點的淬鍊着自己的肉體。
這樣引導符文能量自然是危險的行爲，稍不留神，就可能引起能量的躁動，一旦對符文的掌控失效，狂暴的能量將會在體內橫行，造成無法預計的破壞。
但是路奇沒有這樣的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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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他的精神力足夠強大，已經可以承載符文的力量。
再有就是精神壁障，也可以很好的抑制符文失控的情況發生。
第三點，就是三枚符文碎片，一直都在他的精神識海中安分的待着，哪怕他主動的去接觸，也從未有過失控的跡象。
所以路奇才逐漸大膽的開始引用符文能量淬鍊身體。
如今，他的肉身幾乎可以說已經達到了上限，除非等來新的境界提升卡再做突破。
否則就很難再有提升了。
但是世界符文，讓他有了繼續提升的空間。
通過符文的淬鍊，可以讓路奇的肉體也帶有符文的特性，同時也變得更加強大，就像是每一個細胞、每一塊兒肌肉裡，都融入了微量的符文能量。
在這之前，路奇其實已經進行過兩輪不同程度的淬鍊，變化是能夠清楚感覺到的。
而這一次，路奇將對肉體進行一次完整的淬鍊，還需要一點時間。
七天後。
巨神峰頂。
莫甘娜看到一個虔誠的登山者從懸崖上墜落，他絕望的吼叫在谷中迴盪，直至再無聲息。
就像是一陣吹過的風，沒有在這座山峰留下任何痕跡。
她對此只能沉默。
那個登山者心地善良，性格老實淳樸，但卻遠遠沒有達到天界衆神的標準。
如果不登上這座山峰，他本該有一個美好的人生，但現在前路盡毀。
莫甘娜發現自己不適合這個地方，這些天裡她看到許多次相同的情況發生，她曾想要出手相救，但卻遭到了嚴厲的阻攔。
因爲一旦這樣，那就破壞了巨神峰幾千年傳承的‘規矩’。
莫甘娜不喜歡這些規矩，她曾經就是一個討厭規矩束縛的人，她也不喜歡這樣沒有人情味的地方。
雖然她和他們一樣，體內有着來自非凡世界的力量，但任何時候，莫甘娜都將自己當做是一個‘人’。
所以她不適合這裡。
然而她卻又不得不留在這裡。
因爲母親和姐姐需要她，因爲她不想將這裡的規矩，帶去德瑪西亞。
這些天母親和姐姐偶爾談起過德瑪西亞，言語間對那個地方透露出了一些興趣，但也僅僅是興趣。
畢竟，無論王國怎麼發展，終究只是一個凡人的國度，又怎會引起神靈的過多注視。
她們有着更重要的使命要做。
而這一切的前提，那就是她不在那裡。
德瑪西亞繼續發展下去，加上她的存在，早晚會引起她們的注意，屆時.莫甘娜可能再次看到，飛翼神靈以強權形勢降臨國土。
這是她的擔憂，即便概率不高，她也不希望發生。
山頂的溫度有些涼，也不是個曬太陽的好地方，明明這裡離太陽很近，甚至太陽的傳承就在這座山峰。
莫甘娜身處於空蕩蕩的大殿，這是她的神殿，修建的金碧輝煌，裡面的傢俱都十分金貴，然而卻只有她一人。
她靜靜的來到神殿的側院，這裡有着一個池塘，裡面是山頂峰的清泉水，喝一口就能讓人身強力壯。
池塘中許多條外觀鮮亮，身形靈活的小魚遊動。
隨着水面的一陣盪漾，莫甘娜看到了上面浮現出了一個男子模樣，他悠哉的躺在搖椅上面，彷彿有夏日的風吹過。
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有時也會像現在這樣安靜，但感覺卻大不相同。
在這裡，她能感覺到的，只有無盡的孤獨。
但和他一起，哪怕只是看着他打盹，就算過去一整個下午，也只會覺得安詳舒適。
莫甘娜的眸子微微閃爍，不記得自己這是第幾次想起他了。
明明相處的時間也不多，在她的人生裡，更像是短暫的一撇。可卻爲何，在她的心裡，留下了如此難忘的記憶。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傳來。
莫甘娜站起身，湖面上的倒影也隨之消散。
她轉過頭，便看到一身凱爾邁步而來，她的氣質才更像是這座神殿的主人一樣。
走到近前後，凱爾道：“都這麼多天過去了，你的神殿怎麼還是空蕩蕩的？”
莫甘娜聞言，回道：“這樣不好嗎？”
“說不上不好，只要你不嫌清冷，一直這樣空着也行。”凱爾看着莫甘娜。
二人都是面無表情，但一個更爲高冷，那雙不怒自威的眸子總是透出幾分凌厲。
“那就先空着吧。”
莫甘娜並不在意此事。
自從當年那件事，她就不再想召集使徒了。
給予他們希望，卻沒能力將這份希望實現，最後的結果只會令人悲傷。
“我覺得還是找幾個可以傳達口令的使徒好。”
凱爾給出了自己的建議，“至少一些事不用親力親爲，如果任何微小的事都要自己處理，那就太浪費時間了。”
“不必了。”莫甘娜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她其實更習慣任何事都親力親爲。
“那就隨伱。”凱爾也不執着的要求她，轉過頭，目光像是看向山峰，“那些登山者，你不必爲他們多愁善感，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登山從來都是一件危險至極的事，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
“嗯，我知道。”
莫甘娜點了點頭，眼中並無多大的波動。
“你還沒適應這裡，時間久了就會習慣了。”
凱爾淡淡的笑了笑，隨後道：“如果那些登山者中，有你選中的人，你可以留下她。但千萬別想着將所有人都留下，他們不會允許這麼做的，你也無法給予所有人期望。”
“嗯。”
莫甘娜再度點頭。
“那好，我先走了。”
凱爾並未久留，很快就離去了。
神殿內又只剩下莫甘娜一人，似是響起她一聲輕輕的嘆息，她背過身，決定不再去看。
她真的不適合這裡，可卻不知道要在這裡待多久，如果每一日都如此，那她最好不再去看那座山峰。
她可以忍受孤獨，這樣就夠了。
凱爾說的沒錯，她無法給那些登山者全部的期望。
所以，她的選擇其實很少。
要麼一個不救，要麼全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