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陳天祥趁着高人氣,一直播從下午兩點播到夜裡12點才下播。
如果不是明天,要收拾東西去koo的基地,他還得再播一會兒。
縮在狹小的半地下室裡。
屋子裡只有靠近天花板的高處,纔有一個小小的窗子。
窗子外面的不是天空,而是擺滿了喧鬧小攤的馬路。
這是房間唯一的採光口,卻不是通風口。
窗戶是打不開的。
一旦打開,外面的塵土便會弄得房間滿地都是。
與其說是住處,倒不如說是地牢。
陳天祥並沒有發出,唉,資本,的感嘆。
而是想着,首爾的房價,五年漲了百分之八十,那麼要買多少房子才能夠還清家裡的債務呢?
也拿不出買一套的錢。
前世的陳天祥家裡不算是大富大貴,但父母也算努力,家裡做些生意,也還算成功,算是殷實。
所以少年時期的陳天祥花錢總是大手大腳,讀書,也總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早早脫離了讀書學習這個高級趣味。
在花高價請來的家教一番嘔心瀝血下,最終也只有個上不去下不來的成績。
於是,陳天祥的父母決定另闢蹊徑,送陳天祥到國外,讀個國外大學的本科,隨後再以國外本科的身份申報國內名校的研究生。
雖然多花不少錢,但難度會小很多。
可陳天祥在韓國留學留着,突然覺得沒趣,叛逆的他,自認爲很酷的從大學退了學。
和父母大吵一架後,自信滿滿的回國,到了LDL去追逐夢想。
他雖然年紀不小了,但天賦確實還算不錯,並且順利進入了一家正在進行重組的豪強俱樂部。
RNG俱樂部,只不過試訓的是一隊,但進的卻是二隊。
他在二隊RYL輪換蹉跎了快大半個賽季後,也還是無法撼動小虎的地位。
而經理這時候找上他。
他勾着陳天祥的肩膀說,“我送你去其他的隊伍打首發,你覺得怎麼樣?”
陳天祥當然點頭。
於是,俱樂部又把他低價租借給了次級聯賽一個近乎墊底的戰隊,美其名曰,先讓他證明自己。
陳天祥當時還尋思,這個人還怪好的嘞。
結果進了那個隊後,發現那裡的隊員,每天干些什麼呢?
整天喝酒,泡吧,打德州,隨後到下午訓練賽的時候,便開始懊悔,自己怎麼總在虛度光陰?
然後七點訓練賽結束,又開始喝酒,泡吧,打德州。
如此擺爛的環境,年少清高的陳天祥在心裡痛斥一番後,發現自己在RNG合同到期前,都必須接受他們的租借安排……
最終,只好選擇了加入,想着,等合同到期後再進行跳槽。
可直到數年後,RNG的合同到期時,他才發現自己反應力嚴重退步,已經沒辦法打上LPL。
青梅竹馬這時打來了的電話,當聽到妹妹憤怒的質問後,才讓他知道了家裡的消息。
原來,家裡的生意,在他去韓國留學前,就已經出了嚴重問題。
可儘管如此,他去韓國留學時的費用,家裡仍然一分也沒少給。
那個死倔的中年男人,瞞着兒子,一直硬逼着自己,想要力挽狂瀾。
結果,在陳天祥抽着煙,打着德州,考慮要不要接受別人打假賽的邀請時,父親的身體卻在幾年的焦慮和勞累下,徹底垮了。
陳天祥現在也忘不了自己站在躺在病牀的老爹前,面對醫院的治療單用紋着花臂的手摸了半天口袋,也掏不出一分錢的那種窘迫。
面對被迫放棄了藝術道路的妹妹,爲什麼從來不回家看一眼的質問,說不出了一個字的回答。
雪上加霜的是,他又接到了新的噩耗。
前幾天打的那場比賽裡,十個選手裡,居然有九個假賽選手。
而比被打假賽被發現更可悲是。
他,是十個人中,唯一不知情的那個。
觀衆們嬉笑着說,一度懷疑這個逼打假賽,結果沒想到他是真的菜。
陳天祥也覺得有些過於灰色幽默了,但卻笑不出來。
戰隊將要解散,出售名額,而給他畫下過大餅的經理卻不打算把他召回隊伍繼續續約。
因爲在他眼裡,那時的陳天祥連讓他花功夫畫餅的閒心都沒有了。
“你也沒證明自己啊,還是算了吧。”RYL的經理很直接的回答着,他連被壓榨的資格都沒有。
追夢幾年,將自己追成了一無所有的失業青年。
在那種不知所措的麻木中,陳天祥重生了。
重生的那天,正好是他從韓國返回RNG試訓的那一天。
“試訓的結果還行,要不去二隊磨鍊一下吧,等伱積累一些經驗後,再來打LPL。”
RNG和RYL的經理坐在辦公室裡,翹着二郎腿,這樣說着。
現在陳天祥才發現,自己試訓一隊,爲什麼二隊經理卻在這?
或許已經預定好了小虎爲新賽季中單的RNG,一開始的打算便是送他去二隊吧。
他只是萬一小虎表現實在不行的一道保險。
當然,更是RNG一筆相當於廉價買入的資產。
而面對這次他們所畫的餅和那前世把他坑慘了的奴隸合同。
“我不去二隊。”陳天祥如此回答着。
“年輕人,不要總想着一口吃成胖子。”經理指了指遠處隔壁房間的一個背影,“你覺得,你比李元浩強嗎?你比LPL選手強嗎?”
“還行吧。”
“小夥子,比賽和排位不一樣,你到我們對面,真打起來,沒經過專業訓練的你連手都不一定能還的了。”
一邊的二隊經理也笑着說,“年輕人,心氣高一點是好事,不過他說的也是實話,現在LPL肯定沒有隊伍會要你的雖然試訓結果還行,但你連正式比賽都沒打過,我們是覺得你有些天賦,想給你一條路,這是對你好。”
“沒LPL要,那就不在LPL打吧。”陳天祥說着準備起身,“不好意思,麻煩了,我準備走了。”
他沒有太多時間給他們耗着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需要賺錢,兩年內,不,一年後,必須要賺到能足夠還債,足夠給那個怪胎老頭治病,足夠給妹妹繼續上學的錢。
RYL的奴隸合同,可做不到這些。
於是,陳天祥起身轉頭往外走去。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像這樣的二貨,還真是罕見。”
陳天祥能隱約聽見背後傳來的聲音。
……
時間回到現在。
2015年末的寒冬,首爾。
收拾完行李的陳天祥,嘆一口氣,頂着昂貴的跨國電話費的電話給備註老媽的人。
“喂,媽。”
陳天祥撥通了電話。
“嗯。”那邊輕聲應着,聲音中透露出一些疲倦。
“我休學了。”
“啊,你行吧。”電話那邊的聲音欲言又止。
“我不是退學,是暫時休學,以後還有機會回學校讀書的。”
“嗯。”那邊頓了頓,又問道,“要回來嗎?”
“不了,我要在韓國留一年。”
“那生活費夠用嗎?”
“不用給我打生活費了,我自己能賺錢。”陳天祥說着,“你不用爲我擔心。”
“嗯,長大了,不用媽媽給生活費了。”
陳天祥愣了愣,那邊居然傳來了淡淡的笑聲,明明自己並沒遵循她的意願,原本已經做好了捱罵的打算。
“爸呢?”陳天祥問着。
“他說他不想和你說話,他啊,老頑固一個,見不得你不上學去打遊戲。”
“料到了。”陳天祥知道他的性格。“你多讓他休息休息,去醫院檢查,然後聽醫生的,不要不把醫生的話當回事。”
“知道了,你小子,居然還會關心起人了?真不是找我要錢的?”
“真不是啊,我是等着你們未來以後找我要錢呢。”
“好,好,我要是缺錢了,就來找你要,你可別說你沒有啊。”老媽笑着。
其實,按照陳天祥前世的記憶而言,家裡這時候已經空了。
可後面好幾年,一直到山窮水盡的境地,他們老兩口,也從來沒開口找他要過一分錢。
而他,甚至連家裡什麼情況都不知道。
有時候還想着,要是職業打不出來,也還有父母託底,回去繼承家業就好了,於是繼續惶惶度日。
“今年,應該是拿不出來了。”陳天祥笑着,“不過,明年,應該會有的。”
“但願。”
“是一定。”陳天祥回答到,“對了,告訴寧寧,讓她想學什麼就學,好好學就是了,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你也有空關心妹妹啦?你兩不是水火不容嘛?”
“做哥哥的嘛,得做個榜樣的。”
“要是你妹妹和你一樣,家裡那個老頭非得被你氣死。”母親開着玩笑。
“哈哈哈,那倒也是。”陳天祥也笑了起來。“行了,跨國電話費挺貴的,就先掛了吧,過段時間我再打回來。”
“行,你多注意身體,別感冒了,有什麼事情,要說。”
“嗯,知道了,你和老爸都早點睡,時間已經不晚了。”
陳天祥掛斷了電話。
仰在牀上,調整着呼吸。
灰暗的天花板上,白熾燈的燈絲孤零零的亮着,顯得那麼孤獨。
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支起了身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不知道是不是重生的緣故,他現在的狀態,比以前好太多了。
加上超越這個時代的理解。
能做到的,賭一把。
如果回LPL,他依然只能呆在次級聯賽或者墊底的隊伍,就算能打出來,但要奪冠,得花多少時間?
而他沒有那麼多時間。
而在KOO tigers,雖然這一年的收入能幾乎爲零。
但,倘若,明年他能像是Marin一樣,拿着冠軍回到lpl呢?
破局之路,就在此處!
這是一場豪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