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轟隆隆!!”
霍地坐起身子,我擦拭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扭頭看向窗外,只見窗外已經是雷聲大作,天昏地暗的一片,錯愕地揉了揉眼睛,我確認這不是在夢中,乃是真真切切的發生了,真的變了天啊!
師父可真是料事如神,但我剛纔做的夢,又該如何解釋?難道夢中的一切,便是預示着即將發生的事情?!
“不!這萬萬不行,我不能讓這樣的血腥一幕出現,太可怕了啊……”
我慌忙下了牀穿上鞋子,帶上百寶袋,大步走出了房間,而堂屋正室內,老煙鍋子、柳老頭兒以及柳旺等人,皆是焦急地等待在那裡,見到我起來,衆人紛紛站起身。
“小酒先生,你可真是個神人,我們一致認爲今晚的天氣不會差到哪去,居然你剛提到變天,這天兒就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啊!”
老煙鍋子激動地看着我,神色堅定地說道。
“不!這並非我能預料到的,乃是師父留下的第二道錦囊,讓我有此想法,但我沒想到會……會是如此的精準,越是這樣,我心裡反而沒有太大的底氣啊……”莫名地想起夢中所看到的一切,我渾身打了個寒顫,繼而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剛到戌時,小酒先生餓了吧?我去弄點吃來!”
柳老頭兒關切地說道,並轉身拄着柺杖搖搖擺擺地走向竈屋。
我走出房門,擡頭看了一眼天色,正值此刻,一道手臂粗細的閃電陡然劃過天際,我微微皺眉,伸手在陰冷的空氣裡擺了擺,繼而喃喃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小酒先生,你爲何有此一嘆?”
老煙鍋子莫名地走到我身邊,問道。
我回頭看了一眼整裝待發的大鐮幾人,他們皆是揣着順手的傢伙什,似乎經過了昨夜一次折騰,這會兒的精神頭兒更是鬥志高昂,神采奕奕,但我微微嘆了一聲,說道:“老村長,你帶領着他們六人,回家去吧……”
“啊?小酒先生,你,你這是何意?怎麼這個節骨眼上,卻是要趕我們走啊?!”
大鐮錯愕地咂了咂嘴巴,一臉的不可思議。
“是啊!小酒先生莫不是嫌我們哥幾個不中用了?所以纔要趕我們走的?!”
莊生一招呼,其餘幾個人皆是面帶不滿地搖了搖頭,且沒有半個人願意離開,就是一旁的老煙鍋子,卻也是沒有接我的話茬子,慢吞吞地裝了一鍋煙絲,點燃,吧嗒吧嗒地抽了起來。
“我說小酒先生,你這東一頭西一棒槌的可是繞得我們暈頭轉向了,如果你真的嫌我們礙手礙腳直說無妨,就算是用不到我們,也應該讓大家夥兒知道知道這裡面的緣由不是?”
老煙鍋子沒好氣地放下旱菸袋,淡淡地說道。
“呵呵!大家夥兒不要着急,倒不是因爲你們幫不上忙,而是……而是今晚之事,非比尋常啊……”
我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隨即仰頭看了一眼天色,聲音無比沉重地說道:“這場電閃雷鳴,說起來並非是正常的天氣變化,乃是有妖邪出世,而引動天譴降臨,悶雷滾滾,看來對方要孤注一擲了,再者說,此爲玄門斗法,稍有不慎,恐有生命之危,我並非貪生怕死之輩,然而,村民們何其無辜?若是你們出了什麼事情,不但我會內疚,就算是柳旺一家人,更會一輩子不安心的!”
“煙鍋叔,既然小酒先生怎麼說,那便證明了今晚之事絕非我們普通人可以想象,大家夥兒就聽小酒先生的,各自回家去吧,還請大家夥兒放心,我柳旺縱然粉身碎骨,也會盡全力幫助小酒先生降妖伏魔,更重要的,是幫助我們自己家,我的媳婦小憐……”
柳旺說得情真意切,在場之人隨還有微詞,但也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別人是一定要回家的,但我身爲村長,保護這個村子責無旁貸,再說我也是知天命的歲數了,早死晚死都是死,如果能在柳家溝留個好名聲,那死了也是值得的。”
老煙鍋子堅定地笑了笑,未等柳旺反駁,便搖了搖手,說道:“你們不必再說了,我一定要留下來,哪怕是打不動對方,站在門口吆喝兩聲也算是我這個村長沒有白當,小酒先生,你就成全我這個心願吧……”
看到老煙鍋子如此堅定,我想了想,點了點頭。
而大鐮六人,則被老煙鍋子勸退,紛紛提着傢伙什垂頭喪氣地走出了柳旺家,而這個時候,柳老頭兒爲我準備了一大碗熱湯,兩個白麪饅頭,我感激之餘,也不含糊,拿起饅頭就着熱湯吃喝起來,同時,向柳旺吩咐道:“小旺哥,你要幫我做一件事情!”
“小酒先生只管吩咐,我一定照辦!”
柳旺恭敬地迴應一聲。
“你去砍九節桃木釘回來,對了,這桃木至少是九年以上,越老越好用,還有,無論什麼方法,找一盆黑狗血順便帶回來,這些東西,務必在半個時辰之內弄回來,如果出了半個時辰,有沒有完成都要及時回來,切記!”
我仔細琢磨了一下,端起湯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且擺了擺手,示意柳旺趕快前去。
柳旺恭敬地向我點了點頭,並找到一把砍柴刀,以及一個小木桶,快步衝出了院子,而柳老頭兒更是驚慌失措地問道:“小酒先生,我能幫上什麼忙麼?”
“柳老爺子要做一件非常特別的事情,你首先把小旺哥的母親藏好,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牽扯到她,以免有所閃失,還有,你和老村長兩個,看守住那個柳大春,切記,守到亥時,無論守住守不住,都要撤回來,然後再也不要出去,其他的事情就和你們無關了!”
我定了定神,仔細向柳老頭兒和老煙鍋子說明此事的嚴重性。
“小酒先生,爲什麼只守到亥時呢?這又有什麼說頭麼?!”
老煙鍋子詫異地問道。
“因爲亥時以後……柳大春即便逃出來,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了,其實關着他,並非是怕他去通風報信,乃是……哼!到時你們就知道了!”
我冷笑一聲,大口將剩餘的半碗熱湯灌進肚子裡。
放下碗筷,不多時,只見柳旺風風火火地跑了回來,除了抱着九個桃木樁,還提着一桶腥氣撲鼻的黑狗血,一起放在我的面前,柳旺喘着大氣說道:“桃木樁是弄回來了,至於如何削成桃木釘,還要小酒先生指點,至於黑狗血,嘿嘿,這是糞坑叔的寶貝老黑狗,我答應他趕明兒有了孩子,認他做個幹爺爺,他爽快的答應了……當然,沒有殺狗,只是從後腳筋割了個血口,但那隻老黑狗還是要休養幾個月了……”
“每一節桃木樁,皆削成九寸九分長的桃木釘,另外這桃木釘削好,各自用黑狗血浸泡一下釘尖,剩餘的黑狗血,待會兒還有大用處!”
我說着,轉身來到柳旺家的中堂前,取出三支清香點燃,置於香爐,繼而誠心叩拜,以三跪九叩大禮佈告天地神祗,龍虎山天師道列位天師,今日斬妖伏魔,務必要得到列位祖師爺的法力加持,雖然我還未前往龍虎山正一祖庭受籙,但想必列位祖師爺還是會施以援手的。
只因我拜過師父之後,便離開了家,並未直接前往龍虎山正一祖庭正式的行皈依大禮,以及傳度、受籙等等儀軌,故而,師父的很多道術,我還是無法施展出最大的威靈,但師父一向不計較形式,也從未按照正經的方式行事,所以我若是執念此點,便是離大道甚遠了。
師父常說,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只要行正道,順應自然規則,便是道門高士,然而,又有道門子弟,身受福德加持,卻行坑蒙拐騙之術,此種人,縱然形式過得去,天道也過不去,賈天貴,正是此類!
佈告完天地神祗,我迅速擺開筆、墨、紙、硯,毛筆,硃砂墨,黃符紙,硯碟,現如今的道行雖然起不了什麼大作用,但有備無患,我還是畫了幾道鎮邪符,交由柳老頭兒貼在門窗上面。
而此刻,柳旺已經按照我的吩咐,削好了九枚桃木釘,且各自浸泡了黑狗血,看着這些,以及剩餘的黑狗血,我低聲在柳旺的耳邊嘀咕了兩句,柳旺錯愕地張了張嘴,沒有說話,急急地點頭,提着黑狗血轉身離開。
九曜誅邪陣,既是主守、又是主攻的奇門大陣,此陣放在柳旺的家裡,自然要擺在玄關位置,所謂玄關,乃是進入大門後幾步的位置,也就是大門與堂屋正室不偏不倚之間,此爲兇邪之物必經之地,此陣當佈置在此!
算了算時間,現在應該是戌時三刻了,距離子時,還有一個半時辰,希望我能成功的熬過去,見到師父,否則,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拿起第一枚桃木釘,我存神片刻,瞬間揮掌拍下地面,口中急急念道:“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養育羣生。受持萬遍,身有光明。三界侍衛,五帝司迎。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忘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洞慧交徹,五炁騰騰。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