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印的心已經憤怒,憤怒到所有人類都要死在我腳下!”
楊逍搖搖頭,嘆道:“在封印裡成長其實是你最好的選擇啊!你已經沒有肉身了,必須要練到血煞境界才能奪舍重生。可是單獨以血靈的形態存在,你的壽命又只有多久?”
楊逍一語道破玄機,那面孔綻放出慌張的神情,顯然是被楊逍說中了,但馬上又變得憤怒,朝楊逍怒喝道:“無論怎樣,先殺了你再說!”
“你第一招沒殺死我,我已經瞭解了你的血術,再要殺我就難了!”楊逍厲聲道,突然一喝,雙手結印,頓時一圈圈光暈從他背後綻放出去,房間內瀰漫了巨大的妖氣。
“既然你打算去害人,那我就提前結束你吧!”楊逍不想延長戰鬥時間,爆發出強大的血力。似乎打算一擊必殺。
“萬妖噬魂!”
“巨妖!魅妖!鬼妖!天妖!天干地支,捕狩伺位!噬魂!噬魂!噬魂!”
楊逍雙眼猛地一擴,食指中指併攏朝那面孔一指。頓時一道道由血力匯成的妖怪從楊逍的身體裡蹦出來,齜牙裂嘴的朝那面孔撲去。
見狀,面孔血靈已驚訝的不再出招,而是大喊:“好重的妖氣!你是什麼妖精?你已經修煉成人了麼?你的道行如此強大!?”
容不得面孔血靈多說,從楊逍身體裡蹦出來的四大妖邪將面孔緊緊抱住,狂啃起來,不一會,那面孔的血靈就被吃的乾乾淨淨,房間裡完全失去了它的氣息。
怕妖氣越來越重,戰鬥一結束,楊逍馬上收斂血力,體內熄血。
那面孔使出的都是精神類的血術,楊逍使出的也全是針對血靈的血術,故此房間裡還是一如既往的整潔,誰也看不出來剛纔其實發生了一場戰鬥。這倒是給楊逍省了不少事。
楊逍急忙來到桌前,從破碎的水晶中拿起那黃色小卷軸。
居然和妖魔封印在一起,究竟是什麼秘典?
楊逍把小卷軸一打開,就發現自己想錯了。
這哪是什麼秘典,就是一張符。
黃色的底,黑色的字,符籙中央畫着一隻黑色的烏鴉。將這烏鴉符捧在手中,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法力波動,這倒是和普通的符籙的不同之處。
“這是什麼東西?”楊逍翻來覆去的看,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不過他想既然這張符和普通的符差別巨大,肯定是個比較特殊的法器。也不多說,先放進了衣兜裡。他不知道的東西還有太多太多,所以並不在意自己的見識淺薄。
找到了導致做噩夢的根源,並破壞了它,楊逍心情大好,倒頭就睡。
這一覺果然和以前有所不同,睡的很香。
只是天還未大亮,天海之間才升起太陽那一抹扇形的頂端時,楊逍就被門外的呼喚聲叫醒。
“楊少俠!楊少俠!開門啊楊少俠!”
楊逍起牀,穿好衣服,將門打開,是錢豐。
“錢叔,什麼事這麼急?”
“急!非常急!”錢豐額頭上全是汗珠,“楊少俠,你難道沒發現嗎?我們的船速度變慢了,慢了很多!就和我們之前的船一樣了!”
“喔?有這事?大家都知道這事了?”
“我已經詢問過了,很多人都感覺到了!”
“怪事。”看着錢豐額頭上的汗珠,楊逍疑問道:“不過這事,你也用不着如此着急吧?”
錢豐嚥下一口口水,急忙道:“哎呀!光是這事我當然不着急了,可問題是,我們的船除了變慢了,還出現了更大的問題。”
“什麼問題?”
“船在下沉!”
“什麼!?”楊逍連忙走出房間,頓時明白了問題的嚴重性。“快,去船頭看看!”
黎明,船上十幾個人都來到了船頭,結果和錢豐說的一樣。船不但速度變慢了,而且還在緩緩的下沉。以這個下沉速度來算,不到正午,整艘船就完全沉下去了。
問題很嚴重。
船上這十幾個人又不是海里的妖精,就算水性好,在海里也泡不了多久。到那時候,就是慢性死亡。
天際的第一縷陽光照耀過來,一個個臉色都十分難看,如同蠟像。
尉遲霸站在船沿,探出頭往下看,道:“難道是這船的陣法被破壞掉了?”
笑笑道:“陣法被破壞掉了,也應該只是船的速度減慢,可爲什麼船會慢慢下沉呢?”
錢豐似乎經驗豐富,皺眉道:“不排除這種可能。若是在加速的陣法上做了手腳,和船的結構相關聯,那麼破壞掉陣法,就等於是破壞了船。”
“可這好端端的,陣法怎麼會被破壞掉呢?”楊逍疑問道。
下一刻,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眉頭一挑,“難道……”
“難道什麼?”衆人望向他,疑問道。
“沒,沒什麼……”這種情況下,楊逍可不敢把實情說出來,不然這羣人非吃了他不可。“我是說,難道是陣法的法力用盡了,自己壞掉了。”
“也不排除這種可能啊!”錢豐嘆息道:“呼……天要亡我們啊!這一路,真是多災多難……”
“楊少俠,只是連累你了……”
楊逍尷尬萬分,擺擺手,“別這麼說,人各有命。大家也不要灰心,沒有到最後一刻,千萬不要放棄。”
尉遲霸點點頭,道:“楊少俠說的對!我們自己得鼓足勇氣!就算真的要死,也睜着眼睛勇敢的面對!”
楊逍朝笑笑望去,在這種情況下,他還綻放出一個微笑,道:“笑笑小姐,爲我們吹一首歡快的曲子吧!”
笑笑點頭應允,將玉笛放在嘴邊,專注的吹奏起來。
這一刻,每個人都望着遠方冉冉升起的太陽,對自己未知的命運產生無限的遐想。
西海之上,果然困難重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陽已升上天空,在陽光下,魚兒歡快的蹦躂着。只是魚羣中那偶爾出現的鯊魚蹤影,倒是讓船上的人一陣膽寒。
要是落進水裡,豈不成了鯊魚的食物……
船身已經完全沉了下去,海水淹沒了衆人的腳掌。水灌上來,增加了重量,使船下沉的速度更快了。
人們已經絕望。
這時,一艘比海盜船要小的船以極快的速度駛了過來。錢豐第一個看見,連忙站在最高處,脫下衣服在頭頂上擺動,大聲求救。
轉眼間,那艘船就開了過來,船頭站着兩個年輕的儒服男子。
船停穩後,船頭一男子大聲道:“楊逍可在船上?”
聞言,錢豐連忙轉過頭喊道:“楊少俠,叫你!叫你啊!是你的熟人吶!太好了,哈哈!”
楊逍已聽出是唐浩然的聲音,對衆人道:“諸位,有救了。”然後連忙迎了上去,向唐浩然和紅魚抱拳,道:“兩位兄臺,幾天不見。”
唐浩然微笑道:“你這海盜船速度太快,我還以爲趕不上了,沒想到你居然慢了下來。”
楊逍疑問道:“你們一直都沒走?”
“當然,我們沒完成師父的任務,怎麼能走?楊逍,上船吧,我們渡你過去。”
“好。”楊逍向身後一望,道:“還有他們,勞煩也載他們一截。”
唐浩然朝尉遲霸望了一眼,冷冷的說道:“他們不行,道德宗的船,只載你一人。”
“這是爲何?”楊逍朝腳下指去,道:“你看,這艘船已快沉了,若是不載他們上去,他們都會被淹死的。”
唐浩然閉上眼睛,也不應答。
紅魚見狀,湊到唐浩然身旁,低聲道:“浩然師兄,就讓他們上船吧!你若是不救他們,楊逍也不會上船的。”
“哼!”唐浩然不悅道:“楊逍,若不是師父有令,我還真不想管你!”
楊逍向東方抱拳,也沒謝過唐浩然,而是對着天空鄭重的說道:“感謝生靈大師。”
“好了!我救他們!但是他們不能上我的船!”唐浩然冷漠的說道。
楊逍疑問道:“不上船,那如何救?”
“我大船上有一葉小舟,載他們十幾人足以。我將小舟連接到大船後面,助他們渡洋。”
“浩然兄,這樣未免太失禮了。”楊逍道。
唐浩然不再和楊逍多說,轉身就走,道:“上與不上,他們可以選擇。”
氣氛有些尷尬,紅魚忙過來打圓場,勸道:“楊逍,救人要緊,就別在乎那麼多了,快上船吧!”
錢豐也催促道:“對啊楊少俠,那位少俠肯相助我已經很感激了,我們不在乎,小舟就小舟!”
楊逍飽含歉意的說道:“既然如此,那……那就辛苦錢叔了。”
“辛苦什麼!又是少俠救了我們啊!若不是碰上少俠的熟人,我們就全完了!”錢豐哪裡知道此時楊逍的尷尬。他們遭遇如此險境,正是因爲楊逍砸了那紫色水晶的原因。
那紫色水晶,就是加速的法器。
剛纔三人交談時,楊逍就想通了這點。
“快快!把箱子搬出來!”見唐浩然答應了他們,錢豐連忙安排轉移。
“孃的,我還不願上道德宗的船呢!但爲了保護小姐,忍一忍了。”尉遲霸想。
……
……
茫茫西海上,多出了一個奇怪的組合。一艘大船在前面行駛,船艙內只有兩個正在修煉血靈的人,還有許多房間都空着。而在大船尾部,連接着一葉小舟,舟蓬內擺放着十個大箱子,十幾個人穿插在箱子中,有的站着,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坐在箱子上,十分擁擠。
兩個人坐大船。
一羣人擠小舟。
“楊少俠,他們允許你上那艘大船,你還和我們擠在一起幹什麼?”錢豐坐在楊逍身旁,疑問道。
楊逍道:“我和他們不是一路的。我實在弄不明白,起初他們見死不救也就罷了,可現在連船都不給你們上,道德宗就那麼大架子麼?”
錢豐嘆道:“道德宗可是天下第一派啊!”
尉遲霸走過來,插話道:“不是他們架子大,而是另有原因。”
“什麼原因?”
“若是我們和血槍門沒有關係,他們肯定會讓我們上船的,也會出手相助。但因爲血槍門三個字,他們纔會袖手旁觀。”
“這是爲何?”楊逍疑問道。
“看來楊少俠對大陸之事不瞭解。道德宗和血槍門雄踞大陸南方,數年來都是敵對狀態,經常發生衝突。而南方的一些小派也在道德宗和血槍門之間選擇依靠,經常爲兩派發起戰爭。”
“原來如此,你們兩派是死敵。”楊逍明白了。
“正是。”
“可儘管如此,也不應該做的如此過份。現在是在西海上,大家都爲了渡洋,彼此又不是爲了爭奪利益。”楊逍依然對唐浩然的做法不滿,道:“我們男人也就罷了,可笑笑和那四個丫鬟都是弱女子,白天還好,夜裡如何在這小舟上歇息?又如此梳洗?如何換裝?在一羣男人眼皮子底下她們能睡得着嗎?唐浩然不可能看不到這點,他至少應該允許女子上船的,可他沒有,做的實在太過了。”
錢豐笑:“少俠不必爲此動氣。和沉入大海比起來,現在已經算很不錯了。唉,只是委屈了小姐。”
楊逍朝笑笑望去,見笑笑偏着頭,凝視着海洋,並沒有因爲環境惡劣而不時抱怨,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有辦法了。”楊逍突然道。
錢豐和尉遲霸對視一眼,齊問道:“什麼辦法?”
楊逍湊近她們,小聲耳語了一番。
“什麼?這樣太危險了!”聽完楊逍的計劃後,錢豐大吃一驚。
楊逍微笑道:“只要勝了就不危險。”
“可你不怕他們日後報復?”尉遲霸問道。
“報復又怎樣,我只知道,我做的事是對的,他們是錯的。管他報不報復,我問心無愧。”
尉遲霸在箱子上狠狠一拍,豪氣干雲的說道:“楊逍,你夠爺麼!我交你這個朋友!你說,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我義不容辭!”
“還別說,這件事還真需要尉遲霸大人你相助。”
“要我對付誰?”
“不要你對付誰,你只需要……”
“好!”尉遲霸點頭答應。
“等天黑,我就過去,絕不能讓笑笑小姐渡過一個不舒適的夜晚。”言畢,楊逍朝笑笑望了過去,而笑笑剛好回過頭,兩人目光對碰。笑笑聽見了楊逍的話,羞澀的低下頭。
尉遲霸拍拍楊逍的肩膀,以前他對楊逍只有感激,但如今卻生出一種敬佩的感覺。只是他突然想到了楊逍的事,不免覺得有些遺憾,道:“楊逍少俠啊!你身上男子氣魄十足,可是卻沒有那活兒,唉,還真是英雄傷悲,可惜之極,哀哉痛哉啊!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於悲痛,男兒立於天地之間,靠的是一股勇敢的男兒氣,至於那根廝,沒有就沒有,不必想它!”
楊逍呆呆的望着尉遲霸,而一旁的錢豐則不停的給尉遲霸使眼色,臉上驚慌不已,心中暗罵尉遲霸口無遮攔,說到了楊逍的痛楚。
楊逍實在聽不懂尉遲霸說什麼,疑問道:“尉遲霸大人,我怎麼聽不懂你說什麼?”
尉遲霸絲毫不理會錢豐的提醒,依然道:“楊逍少俠,你的事我們都知道了,用不着不好意思。這沒什麼!大不了這輩子不要女人!”
尉遲霸聲音越說越大,錢豐的頭幾乎藏到褲襠裡去了。
而楊逍依然渾然不覺尷尬,順着尉遲霸的話道:“尉遲霸大人,你果然是豪邁人物,視女人爲無物!但這個女人嘛……我看我還是要找的……”
尉遲霸癡癡的看着楊逍,緩緩的站起身子,目光炯炯有神,向楊逍抱拳,讚賞的說道:“楊逍少俠,你果然是非凡人物!你身已至此,卻還不依不饒,不離不棄,堅決不向現實低頭,尉遲霸對你敬仰之至,佩服佩服!”
……
……
夜晚,半空中已沒有了飛翔的海鷗,海面上也看不見了魚兒的嬉戲。星光灑下,海面上泛起褶褶銀光,一閃一閃,伴隨着漣漪而流動。
海洋太廣闊了,廣闊到無論行駛在海中的船有多大,都顯得是那麼的孤單。
船艙內亮着燈,唐浩然和紅魚練功練累了,正在對坐喝茶。
“那楊逍太愛管閒事,居然和血槍門的人混在一塊了。”唐浩然手中把玩着一個青色小爐,這小爐精緻小巧,表面上刻着一圈獸型的圖騰。圖騰多爲獸頭,威猛兇惡,能震懾妖邪。
紅魚朝那青爐瞥了一眼,眼中流露出羨慕的光芒,嘴上道:“他挺有骨氣,非要和那羣人擠在小舟上,不肯上船來。”
唐浩然氣道:“他這是不知好歹。道德宗這條大船,可是很多人想上都上不來的。我們請他,他卻還擺性格!這個蠻荒小子,我倒真想教訓他一頓了!讓他知道,別以爲有兩下子就可以目中無人,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又豈是他知道的!”
“師兄有這尊‘獸騰木火爐’在手,還不是想教訓誰就教訓誰。師父對師兄真是厚愛,這尊寶爐和師父相伴了二十年,他老人家眼皮都不眨一下,說送你就送你了。”
“哼!”唐浩然冷笑道:“教訓楊逍那小子,我還需要用上這等法寶嗎?楊逍雖然有兩下子,但怎麼會是我的對手?他那套槍法犀利是犀利,但對我沒用,我一招血術就能制服他!在船上暫且不動他,等送他上岸了,我再以切磋之名好好出口氣!”
唐浩然擡起頭,瞥了紅魚一眼,接着道:“紅魚師弟,你也用不着說這樣的話。師父對我好,對你也不差。紫蕭劍的名氣可要比我手中的爐子大得多,世人都知道德宗有紫蕭劍,卻不一定知道德宗有獸騰木火爐。師父見你劍法高超,就毫不猶豫的把紫蕭劍給你了。對你的厚愛,難道會比我少了?”
紅魚忙爲唐浩然斟茶,微笑道:“我們都得師父厚愛,所以更要給他老人家爭氣了。”
“那是自然。我有把握,這次回去後只需閉關幾日,我定能達到大成七階的境界,實力上去一個臺階。”
“那就提前恭喜師兄了。”
“哼哼……”
就在唐浩然得意之時,船艙外響起了腳步聲,隨即一道聲音傳來。“力量提升了,可品德沒有提升,又有什麼意義?道德宗卻不道德,又有什麼意義?”
“楊逍?”唐浩然皺眉,朝艙外望去,果真是楊逍走了進來。
楊逍面帶微笑,手執血槍反在背後,在艙口處停下。
看着楊逍的造型,唐浩然不悅的問道:“楊逍,你拿杆槍上來,難道是來打架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