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猇在狠狠地向白狼敲了一記竹槓後,便不再說話,低下頭在想着一會兒要學習一門怎麼樣的武技功法。
“猇大人,我們到了!”白狼提醒道
李猇這才從思考的狀態中醒過來,“嗯,哦!”可是當李猇看到了白家的武技閣的時候,頓時就怎麼也不能淡定了,他從來也沒有見過這麼精美的建築。
武技閣全體用沉香木構成,這樣即使遇到下雨等惡劣天氣也不怕武技閣泡水後會發黴腐爛,也就能更好的保護裡面的武技功法不受潮損壞。
屋頂是採用了雄渾霸氣的飛檐式的屋檐,兩條威武的巨龍盤踞在屋脊的兩端,正門口上方的匾額上寫着武技閣三個蒼健有力的大字。
在武技閣的前面,有一把用紫檀木製成的椅子,一位鬚髮飄飄,鶴髮童顏的老者手執一把鵝毛扇子正一臉愜意的閉目養神,他便是這白家武技閣的主事,白家武技閣的護閣長老,白衝!
白狼上前一步,對白衝長老恭敬的說道,“白衝長老,弟子白狼和李猇大人來武技閣挑選功法,望白衝長老成全!”
白衝長老依然慵懶的坐在紫檀木椅子上,彷彿沒有怎麼注意到他們似的,只是微微的擡起了眼皮,淡淡的說道,“ 嗯,白狼你想要什麼功法,自己去取便是,至於這位新來的李猇大人,我要先看看他的血脈如何。”
白狼不敢違背白衝長老的命令,看了一眼還在一臉好奇的觀察周圍的李猇,向白衝長老行了一禮,就先踏入了武技閣。
李猇見白狼先進去了武技閣,而自己卻不能和白狼一起進去,還要試驗什麼血脈,真是麻煩,李猇心裡有些不滿。
白衝長老向李猇招了招手,示意李猇過去。
“你就是天音老頭說的那個擁有炎龍血脈的那個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白衝首先開口問道。
李猇禮貌的回答,“是啊,長老爺爺,我叫李猇,是我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
聽到李猇的回答,白衝不禁感到有些疑惑,炎龍血脈都是一脈相承,只在炎氏一族裡時代世代傳承,這位怎麼可能會姓李呢。
白衝問道,“不知道你可是認得此人?”說完,白衝捏了一個手訣,一道光幕憑空出現。
死寂的戰場上,屍體橫野,灰濛濛的天空中,還能看見還未散盡的硝煙,破碎的戰旗依然在迎着蕭瑟的寒風獵獵作響,寬廣的戰場上,一片寂靜,這是破滅之後的寧靜。
如血的殘陽,倒映在被無數鮮血染紅的護城河上,更爲這慘烈的人間地獄增添了一抹悲涼之意。
一隻落單的孤雁緩緩的飛過,幾聲哀鳴迴盪在這早已陷入了這永恆的死寂的天地間。
紅塵慢慢,只可惜情深緣淺,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這人世固然反覆無常,沉沉浮浮的一生,終歸於死寂。
炎龍城的天空之中,被血腥的陰霾沉沉的所籠罩,在那天地交接的地方,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城池,城池散發着滄桑的氣息,彷彿歷經了無數的滄海桑田,暗紅色的城牆上還殘留有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紅色的印記,就連那本應該充斥着花草樹木的芳香的空氣也被濃郁的血腥的氣息所殘忍的取代。
進入城中,無數身披被鮮血浸染的盔甲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滿了校場,不知道是上天所爲,還是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黑暗中操控着,原來應該隨着壯烈的犧牲而流進地下的無數忠誠之魂的鮮血,竟然都朝着那巨大城門下唯一矗立着的一位披頭散髮的人緩緩的流去,在這一段並不算遙遠的路途,越來越多的忠魂的鮮血竟然百川匯流成了一條血河,並且隨着血河的不停的流動,流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湍急,像是一羣快速奔騰的烈馬。
血河最終流到了那披頭散髮的那個人腳下,本以爲那披頭散髮的人會被這洶涌奔騰的血河所衝倒,但是那血河終是沒能做的,那紅色的河水並沒有那麼的盡如人意,卻是奇妙而又詭異的消失在了那人腳下,讓人不禁生出把那披着頭髮的人搬開的念頭,來看看在他的腳下是否有着一個深不可測的無底洞,可是,令人遺憾的是,那披髮者似乎沒有感覺到血河的存在,依舊定定的站在那裡,像一座雕像似的一動也不動。如果不是他那具軀體上還有着滔天的殺氣還存在着,恐怕所有人都會誤以爲他或許真的只是一座雕像而已,這個人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啊?
凌亂無比的烏黑色的長髮上,還在滴答滴答的滴着血,這悲涼的風景,讓人心中的某根弦不禁震動了一下,白皙的臉龐有些扭曲,似乎在訴說着他正在忍受着一種極大的痛苦,這點從他緊閉的雙眼,在不停抖動的睫毛上得到了證明。
右半邊臉上,微微有些發黑的眼袋下,一條長長的,如同蚯蚓一般的可怖的血色傷痕,那條疤痕或許是他某一次在戰場上的得到的功勳證明吧,因爲疤痕上面的血跡並不是溼的,而是像已經被風乾了很久,被胡茬佈滿了的秀氣嘴角邊上有一絲黑色的鮮血順着他秀氣的臉龐順勢流下,與髮絲上滴下的鮮紅色的血珠之間相互配合,落在地上,發出的“滴...答...滴...答...滴..”的聲音清晰可辨,餘音嫋嫋,不絕於耳,共同奏響了一曲血色戰神曲。
全身一套暗紅色的盔甲,在這種沒有陽光只有陰霾的情況下竟然還能閃閃的發着耀眼的白色光芒,當注意到盔甲胸部的時候,不禁爲這一幕所震顫。“一...二...三...四......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六支長矛穿胸而過,但是那男子卻沒有因此而留下哪怕一絲一滴的鮮血,似乎這樣還顯得有些吝嗇。
直到此時,炎猇幾乎都想要放棄了,但是卻有還有最後一點信念在苦苦的支撐他殘破的軀體,因爲他心裡明白的很,那個人一定會來的,他不會放棄自己的,至少是爲了自己的妹妹,他也要努力的堅持住,肉體上的痛楚根本算不了什麼,只要一想起和妹妹、父王、母后在一起的日子,心中的那些喜悅就會把身體上的痛苦給驅散的一乾二淨。
但是,隨着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他已經漸漸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昔日,父王賜予他的斬龍寶劍原來是那麼的沉重,現在自己都已經有些拿不起來了,一陣風吹過,噹啷一聲,寶劍落地,插入了青石地板之中,直入泥土之中,一點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的感覺。
“我難道就這麼放棄了嗎?這一切難道就這麼結束了嗎?”那男子在心中如此的自問着。
“妹妹,這一切終於到盡頭了,雖然我一點也不想打仗,這是哥哥我上戰場打的最後一戰了,也也是在所難免,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啊,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不管在哪裡,你都要堅強,你要把這一袋代表光輝與朝氣的葵花種子帶到你將要生活的地方,答應我,當我找到你的時候,那裡長滿了向日葵,妹妹,我們來世再見。”
王城深處,鑄劍閣裡,孤立在燃燒着熊熊烈火的劍爐之前,炎蘭回想着王兄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那些時候是多麼的快樂啊!可是現在,那些只能成爲夢想了。
記得,當方士赤識訴說只有王室處女之血纔可以最終完成鑄劍時,那一幕。
躲在幕後的炎蘭衝到炎猇面前,語氣之中充滿了懇求之意:“王兄,就以炎蘭的血肉來鑄劍吧!”
炎猇似乎沒有聽出妹妹的懇求之意,一臉冰冷的回答道“絕對不可以!”
“我是你的親妹妹,我就是你,我是世上唯一有資格爲你跳下去的人。”
炎猇一臉定定的望着炎蘭的雙眼,毫不留情的說道:“從現在開始,我不在是你的王兄,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王兄!”
“沒有那把劍,我照樣可以殲滅敵軍。你不可以跳,現在你沒有資格。”
躲不開,放不開,註定的命運。生死離別,悲歡離合,如夢方終。夢如大霧一樣散去,只留下茫然露滴。
斜陽流水悠悠,頃刻離別在即。
王兄最後的冷酷,依舊活躍在炎蘭的內心最深處,絕情的話語沒有帶來一絲的難過,反而是內心最喜,在以前,自己快樂的時候,王兄就會美美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和自己分享着內心的喜悅,自己在傷心的時候,王兄會想着法子的逗自己開心。想到這裡,炎蘭心中充滿了無奈,自從前幾年父王病重駕崩之後,炎龍國所有的重擔全部落在了王兄一人的肩上,自己是那麼的沒用,如同廢人一般,什麼也幫不上忙。
最後看了一眼,鑄劍閣的穹頂,炎蘭默默的言語道:“王兄,你要好好的,努力活着,希望他能來救你吧!我會把這一袋玉蘭花帶到我生活的地方去,我在那裡等着你!王兄,我們來世再見!”
那女子緊緊握着手中王兄所留的那一袋玉蘭花,終身一躍,將自己投向了死亡。
通紅的斬龍寶劍,由戰氣的融入而走向大成,寶劍周圍漸漸地形成了一個金色的符文漩渦,寶劍無人自動,慢慢從爐火之中向空中飄起,而金色符文漩渦從周圍不斷的汲取着白色的霧氣,金色符文漸漸的越來越大,一直到達了鑄劍閣所能承受的極限,旋渦中不時傳來幾聲哀歌悲鳴之音,待到氣旋完全定型,便立即開始向斬龍寶劍劍擠壓而去,劍尖朝天,霧氣化爲能量隨着沖天光柱遊向天空之中血色的烏雲之中。
頓時,城池之上,烏雲像是遇到了剋星一般,開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雷鳴不止,不一會兒,烏雲似乎再也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豆大的雨珠開始傾盆而下。
駐紮在都城之外的士兵們,紛紛擡頭觀看起了這難得的天空血色奇景,絲毫沒有察覺到即將面臨的必死之局,當那豆大的血色雨滴落在第一個倒黴的士兵的身上的時候,災難終於開始降臨,那些雨滴竟然有強烈的腐蝕性,不到兩三滴的雨水,一名士兵全身被腐蝕的只剩下一副陰森森的白色骨架,不到半個時辰,前一刻還充滿着喜悅的軍營,此時已是白骨遍地,不復先前的熱鬧的情景。
遠遠佇立在青色城門之處的那男子竟然莫名其妙的被保全,那血色雨滴竟然沒有能夠腐蝕他的身體。在血雨降下的那一刻,那男子最後的寄託已經被完全打破,腦海之中,只是回想着寶劍密捲上所書“龍劍大成,血色降臨,江山變色,乾坤逆轉。”以及方士赤識在臨死前所說的最後的鑄劍要求“至親之人,王室處女之血。”
在血雨降臨的那一刻,那男子已經昏了過去,因爲他知道,恐怕這世上他最親最愛的一個親人——他的妹妹已經捨去生命鑄劍了。
一個人最怕的是什麼,就是最後的一絲精神執念被冷酷無情的現實所擊破,那麼這個人絕對會變得無慾、無懼、無知,甚至是變得完全不像是一個人,而是變得像一隻野獸一樣,那麼這個人可以被世界宣判死刑了。
當血染盔甲的炎猇即將倒地的那一刻,他原本空無一物的背後卻是突兀的出現了一位身穿青色長袍,頭束鶴型發冠的神秘人,穩穩地接住那男子之後,那神秘人似乎是對那男子說,卻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道:“哀也,世間本沒有完美的事,不論再好的事物,總是會有缺陷的,只不過那些事物把缺陷隱藏的很好,沒有被你發現罷了,永夜,假若我的弟子出了事情,我一定會讓你夜煌殿上上下下雞犬不留。”
說罷,卻是看着古樸的炎龍城池直皺眉頭,原本挺好的一個城,卻因爲一場戰爭變得冤魂圍繞,任誰也會皺個眉頭的。
略微思考了一下,只見神秘人五指一捏,行了個土行道法“陸沉術”。法術一運行,那城池便是猶如陷入了泥漿沼澤一般,轉瞬之間便被深埋地下,怕是永遠沒有深埋出頭之日了。
臨走之前,那神秘人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深深的望了一眼地面,那眼神似乎穿越了泥土,直透向城中鑄劍閣,最後定在了散發着濃濃戾氣的金色魔劍,閉目傳音道:“炎蘭,且在這裡好生呆着,千年之內,你兄妹必有重逢之時,安生等着吧!”
光幕散去,李猇說不出話來,只是大滴大滴的流着眼淚,這一切,爲什麼會這麼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