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地勢在不斷下降,我似乎聽到隆隆的水聲。又轉過一道彎,前面出現了一個小碼頭,那個人腳步越來越慢:“我們快到了。”前面竟然是一個小碼頭,碼頭上竟然有一艘半封閉的快艇,上面掛着一盞燈。
他吹了一聲口哨,可是卻沒人應答。他立即停下了腳步。他警惕地看着四周,我已經注意到,他的臉部已經開始有損壞,有一部分已經脫落。當然並不是因爲受傷,而是長期在悶熱的環境裡,因爲出汗而造成外面化的妝開始脫落。
他扭臉發現我在注意他,輕聲說了聲:“小心周圍。”他這一聲依舊是女聲,輕脆而溫婉。這裡面空曠而潮溼,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快艇上掛着一盞燈。在這黑暗的洞穴之中,這樣一盞燈彷彿是在給捕食者指引一條道路。
“阿全,阿全。”他輕聲地呼喊,阿全應該是快艇的駕駛人員。我知道這個人已經出了意外,要不然他絕不會離開快艇。我在仔細聽着他的聲音,他的聲音和燕語的聲音有些相似,但是要婉轉一些,不似燕語的那麼清脆。
“阿全,阿全。”黑暗之中有個聲音也在呼喚,聲音和他的聲音很相似。這個人嚇了一跳,我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這個老怪物竟然還沒有離開這洞穴,也沒有死,還在這裡搞這種惡作劇。
“你是誰?不要躲在暗處鬼鬼祟祟的。”這個人只是愣了片刻,立即鎮定下來了。“你是誰?不要躲在暗處鬼鬼祟祟的。”對方如法炮製,也喊了一句。聲音模仿的更像了。
我能聽得出來,聲音就在我們附近,並不遠。我警惕地打量着周圍,黑暗中有黑影晃動,但根本看不清是誰?那個人冷冷一笑:“應聲蟲應老前輩,你把阿全怎麼了,這時候你還想玩。”
他一語道破了對方的身份,這個人叫應聲蟲倒也符合他的行爲,但是難道他真的姓應。對方哼了一聲,顯然被人一口叫破身份他自己也很吃驚。沉寂了一會終於不再學別人說話,而是詢問的語氣:“高臺流水,你是第幾家?”
這是江湖切口,也叫黑話,中國黑話源遠流長,南北之間,門派之間,行業之間都有各自的切口暗語,也都各不相同。這一句大意是問你是哪一家的人。哪個人輕笑了一聲:“一山兩江分龍鳳,龍飛鳳棲江自流,千古興亡帝王事,那如我家百花紅。”
他的這一報,卻把我嚇了一跳,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牛皮沖天的切口,雖然我不完全明白,但前面兩句意思家族位置在哪裡,江湖地位,後兩句是家族歷史,竟然將歷代帝王都不放在眼裡,這不是報家門,這是吹牛皮。
中國的第一家自然是孔府,孔聖人的後代,孔夫子開創了儒家時代,一直被歷代統治者奉爲正朔。歷朝歷代不管是誰盛誰衰,孔家都屹立不倒,所以纔有“皇帝家的門檻高,孔家的門檻長”之說。這人的口氣之大,還在孔家之上。要知道,解放之時,最後一代孔家衍聖公逃到了臺灣,歷代冊封孔家後代就此而斷,孔家在臺灣也日益衰落,只有在祭孔時才偶有露面,成了真正的擺設。現代社會中自由、自立、自主的思想正在促使封建制度下的大家族加快分崩離析的速度。
但就算孔家,也是需要歷代帝王冊封的,而這一家,則乾脆不把歷代帝王放在眼裡。但這牛皮一吹出,把應聲蟲嚇的好一陣沒有出聲。過了半天則是輕輕地問道:“龍飛鳳棲,你是第幾枝。”而這個人冷冷一笑,顯得非常的得意:“枝頭百葉繁,迎風花最豔,寒露七重天,只有我亦然。”這一句表明的是自己的身份,我就聽不明白了,大意是地位比較高。應聲蟲長嘆一聲:“原來是四姑娘。”
他接着一聲冷笑:“你是誰我管不到,把這個年青人和東西留下,我放你走。”已經沒有以前狂傲了。四姑娘,我一愣,這小子真的是女的,她不就是那個三叔口中的四姑娘。還有,在中美洲時也是個女的帶領人追我們,莫非也和她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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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聲蟲的目標竟然是我,大哥,我跟你無怨無仇,甚至從沒謀面,要留下我做什麼?還沒等我回答,四姑娘冷冷一笑:“應大哥,這個人必須跟我走。你莫非一定要和我們作對?”已經從前輩降成了大哥,話語中更是不容置充滿了威脅。
應聲蟲冷冷哼了一聲,顯然也有些火大,他的語氣也硬了起來:“我不想和你們做對,但我殺了你們又有誰會知道,這裡派系林立,又有誰會算到我的頭上。”想來也是,今天出了這麼多變故,這一次洞穴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丟掉了性命,陳頭和吳漱雪他們到底怎麼樣了,少上兩個人沒有人會在意。
四姑娘也變得冷漠起來:“你真的以爲你就能殺得了我們兩個,那你不妨試試。”應聲蟲沒有答話。遠處已經安靜下來,沒有了喧鬧,山體也不再搖晃,想是塌陷已經結束。
黑暗中一個身影慢慢地向我們走來,他是普通人打扮,身材高大,手裡卻拿了一把長長的鐵鏈。“阿全。”四姑娘叫了一聲,那個黑影沒有回答。他慢慢走近,一步步似有千斤重,整個身體卻十分僵硬。
我感覺不妙,這個人早已應該死去,此時怎麼會出現,我曾經聽李金剛大哥講過,在茅山曾經有一派,能控制死人爲自己所用,但這需要用剛死不久的人,因此他們中的一些人便尋找健壯的活人,設法謀害後操控。因此法太過陰毒,解放後此派別遭到政府的打擊,主要人物皆被鎮壓,牽連整個茅山派都被視爲邪教。而在海地,也有此類的方法,被稱爲巫毒。
四姑娘也感覺不對,輕輕扯了我一下,往後退了幾步。因爲光亮太過微弱,不敢肯定阿全的狀況到底會如何。阿全一步步逼近,他的臉部扭曲,手中的鐵鏈嘩啦譁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