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文森是充滿了自信的,以他的本事,就算易龍龍的天賦差到無以倫比,只要方法得當,並且使用輔助工具,怎麼也能讓她學會幾個最簡單的魔法。
但是眼前的女孩,是徹底的隔絕體質,魔法的世界在她面前緊閉上大門,只留下門上華麗的紋飾供她瞻仰。
懷疑剛纔的測試中出了什麼問題,文森又讓易龍龍重新過了一遍測試流程,得到的結果與第一次並無不同,這一回,他才終於願意承認,他的第一個學生,完全不能學習魔法。
見文森除了叫她做測試外,其他的什麼都不說,易龍龍禁不住有些着慌:“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事?”該不會她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吧?
還是……她是龍這件事被發覺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易龍龍本能地恐懼起來,甚至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眼睛瞟了一眼林琦,盤算從哪裡逃跑最快。
待文森說出檢測的結果,以及解釋了隔絕體質的含義後,年輕的魔法師卻看見,小女孩稚嫩的臉容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烏黑眸子瞬間變得明亮,完全沒有他預料之中的沮喪。皺了皺眉頭,年輕法師道:“你是否聽明白了我說的話?隔絕體質,意味着你這一生都不能使用魔法。”
對生命已經與魔法融在一起,永遠不可缺失的文森來說,失去了魔法就等於失去了世界,而身具隔絕體質的人,在他看來幾乎與身患絕症沒什麼兩樣,
那幾乎是人世間最悲慘的事,
得知文森的凝重神情並不是發現了她的身份,易龍龍放鬆之餘,在心裡大大地鬆了口氣,雖然不能學魔法這件事讓她有些失望,可是卻也說不上世界末日,不能學就不學唄,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既然從未得到,也便談不上失卻,更不會因此而不捨。
不爲力量所迷惑,不被慾望所引誘,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易龍龍卻擁有刻骨的冷靜與清醒。
不要爲已經摔碎的雞蛋而哭泣,尤其這雞蛋從未屬於她。
不是不失望的,但這失望尚在可以容忍的範圍,並且也不至於對易龍龍的情緒產生太大影響,她生澀而認真地朝文森行了一禮,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懇切的請求之色:“雖然是這樣,但是我依舊希望您能繼續做我的老師,與您一樣,我在這裡也不會停留太長時間,至少在我或者您離開之前,我希望能從您身上獲取知識。”
明白自己學魔法大概是沒希望了,易龍龍便將全部的希望寄託在林琦身上,比較麻煩的卻是文森的態度。
看他之前的言談,大概說明他是一個非常驕傲的實戰派魔法師,假如直接要求其表演魔法只怕會被斷然拒絕,而易龍龍又不能表現超出一個五歲小孩太多的理解力,只能用一個個散碎的問題,慢慢地誘導文森主動做出爲了證實自己說法的演示。
就如同易龍龍前世的各種學科一樣,有數學語文英語物理化學,而往後又有更細緻的分科,以化學爲例,分作物理化學,生物化學,無機化學,化工……等等。
魔法也可類似地相提並論,分有風系,水系,雷系,火系,精神系,死靈系……又有衍生而出的魔法道具方向,一般來說,魔法師不會只學自己的天賦所擅長的那一類魔法,也會學一些別的類別的低端魔法,方便應付一些突發狀況,又及做某些輔助。
文森儘量將魔法的道理講述得很淺顯,因爲初次接觸魔法的人,可能甚至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是易龍龍拿來跟前世的學科印證一下,便很容易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就如同一個有化學天賦的人不能夠只學化學一樣,他必須先讀懂文字,認識字母,學會運算,運用物理知識做試驗,學科是彼此相通的,魔法也一樣。
唯一有些不同的,便是學了物理化學不能用來打架,魔法卻能直接轉化用在實戰中。
講課的過程中,曾有女僕送來香醇的咖啡,卻被文森冷淡地退回:“一個好的魔法師必須對自己的精神狀況有嚴格的控制,這種會導致精力反常亢奮的飲料不適合我,請送一些清水來。”
用清水潤了潤乾燥的喉嚨,文森繼續先前的解說,在說了魔法的分類後,接下來便說到魔法的使用方式。
這一般可以分作三種。
第一,是以魔法咒文聚積調動和催化魔力,以此來施展魔法。
第二,則是縮短咒文,只以某幾個簡短的關鍵字來配合魔力施展魔法。
第三,不用咒文,完全以自身魔力爲引導,發動魔法。
這三種之中,第一種最省力但是因爲要念誦咒文,速度比較慢,第三種因爲省略了言語步驟,速度最快,但是因爲完全依靠自身魔力,消耗過大,且穩定性及控制度也較爲困難,而第二種則一切居中。
初學者一般用第一種方法釋放魔法,假如自身有強大的實力,有自信控制魔法不出差錯,也可以用第三種方法,越是高等階的魔法,其耗費魔力越大,控制起來也越困難。
說完了這些,文森做了總結:“除了以上我所說的之外,魔法的操控推動,魔力的聚積調派,每一種魔法都有或多或少的差別,需要從理論和實踐中認真體會,纔可能掌握分辨,你從那些流行小說中所看到的,從前沒有學過魔法的人,只看別人施展一遍便能當場默發魔法,這是小說家的離奇幻想臆測,是完全錯誤的言論。”
倘若有那樣的人,恐怕也不能稱之爲人類。
他八歲學習魔法,天分與勤勉在老師的所有學生中最爲出衆,二十歲便達到了正常魔法師四十年的修業水準,但即便是他,也不能做到那種事。
易龍龍聽着新老師的訓斥,一邊連連點頭,做出受教的樣子,一邊悄悄地朝林琦那邊看了一眼。
她將林琦的能力假託小說之名說出來,向文森求證,後者大概做夢都想不到,能夠實現所謂小說家幻想臆測的人,就坐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