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牛玉才已經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張大的嘴巴已經合不上了,什麼時候老媽居然會用這種商量的口吻跟別人說話了?他早已經習慣了老媽無論是在家裡還是在公司,從來都是居高臨下的發號施令,至於跟人以商量的口吻說話?簡直就是做夢。
如今這個夢境算是在眼前實現了,而實現這個奇蹟的人居然又是樑辰,這也讓牛玉才無法不承認,人與人之間,就是有差距啊。辰哥天生就是大人物像,連素來驕橫的老媽居然都要買他的帳。
不過轉念一想,登時大喜過望,老媽對辰哥如此重視,看起來,自己的事情十有八九能成,剛纔肯定是在騙自己呢。想到這裡,禁不住眉飛色舞起來,如果不是礙於老媽在場,他都要抱着樑辰大喊三聲“辰哥萬歲”了。
樑辰擡頭看了趙盈香一眼,便看到了趙盈香溫和的笑容,還有那笑容深處的一絲期待,卻沒有看到半點惡意在內,想了想點了下頭,“好吧,故所願也,不敢從爾。”
“呵呵,沒想你居然還這麼有文彩,出口成章,可比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強太多了。”趙盈香見樑辰應了下來,禁不住點頭一笑,隨後望向了牛玉才,眼神卻兇悍了起來,牛玉才一縮脖子,悄悄小步挪到了樑辰身後,將樑辰推到了身前去,卻是打死也不敢再出來了。
“不敢當。”樑辰笑笑回答道。
“好,既然如此,我們坐下來敘一敘吧。玉才,你出去吧,我和樑辰好好說說你的事情。”趙盈香轉頭再次向牛玉才道。
“我……”牛玉才還準備在旁邊聽聽呢,老媽這麼一說,多少有些不情願。
“嗯?”趙盈香兩道細眉登時豎了起來,眼中威棱迸射。
“是,是,老媽,我馬上出去。”牛玉才嚇得一縮脖子,趕緊往外跑。
“記住了,不叫你的話別回來。”趙盈香神色略有些緩和,不過語氣卻依舊嚴厲。另看她現在對樑辰很是熱情,對自己的兒子卻像是面對小鬼的閻王爺,牛玉才根本不敢有半點杵逆。
“是,老媽,我記住了。”牛玉才幾乎是貼着牆根躡手躡腳溜走的,足見平時對老媽有多害怕。
正在這個時候,牛局扎着小圍裙也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手裡拿着鍋鏟,看見樑辰正笑着要說話,趙盈香看了看他,“老牛,你也去散散步,透口氣吧,今天不用做飯了,待會兒咱們出去吃吧。據說這附近新開了一家法國餐館,味道還是不錯的。”雖然語氣緩和下來,同樣是用商量的口吻,但裡面卻傳達着不容置疑的信息。
牛洪臣愣了一下,轉頭看了看樑辰,又看了看趙盈香,沒說什麼,點了點頭,“好,有事你們先聊,正好屋子裡氣悶,我出去透口氣。”隨後摘下了圍裙,換上了一身輕便的衣服,出門而去,不過臨走的時候有些路過樑辰的身畔,趁着趙盈香摁着遙控器看電視的時候,小聲在樑辰耳畔說道,“小辰,不必多慮,你伯母其實人很好,只不過就是脾氣大了些,待會兒跟她談的時候,要講
究些方法策略,別惹怒了她就行。我看得出來,她蠻欣賞你的。”說罷,親暱地拍了拍樑辰的肩膀,向外走出去。
樑辰摸了摸鼻子,心底下一陣苦笑,“您還真以爲她會找我談牛玉才的事情?恐怕想好好地收拾我甚至讓我人間蒸發纔是真正格的。”不過事情已經趕到了這個當口,他現在倒也不能說走便走了。況且,就算走了也沒有用。以趙盈香的能量,想找到他“談談”那簡直是一件再輕鬆不過的事情了,還不如現在就地解決比較好一些。
牛洪臣開門走了出去,趙盈香卻沒再說話,只是看着電視上的新聞節目,居然很是津津有味的樣子。
樑辰也不說話,只是伸手從桌子的煙盒裡抽出枝煙來,自己打火點上,靠在沙發上,也不去望趙盈香,同樣盯着電視,以不變以萬變。
“樑辰,呵呵,我比你癡長兩輪多,叫你一聲小辰,想必你不介意吧?”又過了幾分鐘,看樣子趙盈香像是看完了剛纔的那個新聞節目,用遙控器關掉了電視,轉過頭來,溫和地微笑道,與剛纔在三層裡動輒打死打生的那個強悍女子卻是截然相反了。
“呵呵,不介意,我是玉才的同學,和玉才平輩,您叫我一聲小辰是應該的,更是一種擡愛。”樑辰微微一笑道。
“唔,那就好。我注意到你剛纔也看電視裡的那檔新聞節目了,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趙盈香依舊在溫和地笑,卻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關於一家國內企業跨國收購歐洲的一家重工企業的新聞。”樑辰隨意地回答道,不過心底下卻急速地思索着,她問這個問題倒底是什麼意思?
“那你有什麼感想呢?”趙盈香擡頭問他道。
“沒什麼太多的感想,那家企業很有錢就是了。至於政治高度和民族情感高度,抱歉,如果您問我這個的話,我無法回答。不親身經歷,不知道具體內幕,我也不知道這是一種燒錢顯擺的行爲還是一種真正的想證明民族偉力戰略發展的行爲。”樑辰淡淡地道。
“呵呵,我當然不會問這種無聊的問題,像我們這樣的人,永遠不會談政治,並且,不是國家到了危難的時候,也犯不上由我們出頭去證明什麼民族偉力與凝聚力。我只是想說,這家企業,就屬於白家旗下的,並且,還只是一個小公司罷了。”趙盈香盯着樑辰的眼睛,力求在其中想找到什麼變動的情緒,只可惜,她除了在樑辰臉上看到了那種彷彿亙古不變的波瀾不驚之外,其他的,她什麼都沒有觀察到。
“那又怎樣?您這樣說,是想在我面前炫耀白家的財力與權勢?我想沒有這個必要吧?”樑辰小小的譏諷了趙盈香一下。
“你認爲我是那樣膚淺的人嗎?”趙盈香皺了下眉頭,有些不豫,不過還是忍了下去。
“應該不是。”樑辰吐出了一縷淡藍的煙霧,笑笑道。
“閒話少說吧,樑辰,你覺得,如果身處於如此勢大的白家之中,會得到什麼?”趙盈香盯着樑辰的眼睛,
突然間問道。
“得到什麼?呵呵,權勢、財富、女人,等等。”樑辰一笑,很是隨意地答道。在趙盈香問出這個問題之前,他已經明白趙盈香想要幹什麼了。
“看你說得如此隨意的樣子,你難道對這些不感興趣嗎?”趙盈香皺了皺眉頭,很有技巧地曲線問道。
“當然有興趣,不過,我覺得這些只是實現人的理想、證明人存在的社會價值的重要表現方式罷了,卻不是唯一的形式。人的一生,實現自己價值的方式有很多種。”樑辰眼神悠然地盯着空中的一縷煙霧道。
“有興趣就夠了,假如,我是說假如,如果有人能給你這樣一個平臺,去實現自己,包括實現自己的很多夢想,你會加入嗎?”趙盈香繞了大半天的彎子,終於擺明車馬、亮明旗幟地表達出自己真實的意圖來了。
“我不會加入。”樑辰搖了搖頭。
“嗯?爲什麼?”趙盈香眼裡掠過了一絲失望與憤怒混雜的情愫,卻是強行剋制,緩緩地問道,“難道你已經擁有了更好的平臺?亦或是你本身就是在這個平臺之中?”問到這裡,趙盈香的眼裡已經帶上了一縷說不出的煞氣來。
說到底,她還是藉着這個機會探樑辰的底。
“不爲什麼,我只是覺得,這些東西我自己都能夠擁有,是靠我自己的力量,而不是藉助任何其他人,沒有那樣的必要。”樑辰呵呵一笑道,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中卻透出了濃濃的自信來。
“樑辰,你可以知道現在這個社會倒底是怎樣的一個社會。人心浮躁,事事難做,如果沒有強大的人脈和優越的平臺包括強勢的勢力支撐,想有一番作爲,想自己去打拼,恐怕會很難很難。”趙盈香還不死心,依舊做着最後的努力。
“人長着一雙手,不就是用來去打拼的麼?如果人人都等着天上掉餡餅,恐怕這天也要被吃窮了。”樑辰伸出了自己的雙手看了看,那是一雙骨骼粗大的手,上面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非要這麼辛苦麼?”趙盈香嘆了口氣,望着樑辰道。
“人的一生都是在歷煉而已,過程越是辛苦,歷煉纔會讓我們越懂得去創造、去珍惜。況且,只有自己親手打拼得到的,纔是最好的,別人的饋贈就算再好,也缺少一種關於對生命敬畏、對奮鬥不敬的厚重內涵。”樑辰說到這裡,話風隨即便是巧妙的一轉,“所以,伯母,也希望您能讓玉才自己去打拼,去奮鬥,他現在還有些浮躁,想成大事,必須要經歷磨難,才能成就大器。望您三思。今天就先到這裡吧,晚輩告辭了,以後有機會我們再敘。最後強調一句,我對您和您的家人,沒有惡意。至於您的私事,很抱歉,我聽到了,卻也忘記了。”
隨即,他站了起來,伸在懷裡掏了一下,隨後望着趙盈香微微一笑,將手裡的東西嘩啦一聲便散放在了桌子上,起身便走。
趙盈香剛想說什麼,陡然間一看到桌子上的那堆東西,禁不住便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神凝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