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蹲在地上,做了一個“放下”的動作,似乎正在把一大堆雜鬼堆到地上。然後她用手指在這堆看不見的東西周圍畫了一個圈。
“這是在幹嗎啊?”戀葵在一旁看着,好奇地問。
“不讓它們逃出去啊,你難道希望我再去抓一次麼?”珊珊頭也不擡地說道。手不停地在那邊劃來劃去。
戀葵不再說話了,她專心地看珊珊“做實驗”。
不知道爲什麼她想到了一個童話,叫《皇帝的新衣》。
話說一年多以前的她肯定不會想到自己如今會在大晚上跟一個神叨叨的女人躲在被雜草掩蓋的小亭子裡面拿一堆雜鬼做奇怪的實驗……(好長的一句話喲)
珊珊好像已經把關住雜鬼的結界做好了,因爲她開始進行下一步動作了。
她用自己的兩根食指抵住太陽穴,嘴裡唸唸有詞。
戀葵仔細一聽,現還是英文。
果然,長期在西方接受教育,這語言方面的習慣是改不了的啊。
剛纔那個看不見東西的地方似乎起了變化,有一個肥皂似的東西隱約可見。
這就是那個結界。戀葵想到。她不出聲問,因爲現在看來應該是很重要的時刻,如果打擾到珊珊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啊。
雖然戀葵不打算和珊珊說話,珊珊卻突然和她說話了:“Pleasedomeafavor.”
戀葵沒有意識到珊珊是在跟她說話,因爲她聽到的還是英文,她以爲珊珊還在念經呢。
“Please——啊,剎不住車了。我說你可以幫我一下麼?”珊珊用中文問到。
戀葵這才醒過來,原來剛纔的“Pleasedomeafavor.”是在跟她說呀
“怎麼了?”
“我等會要集中精神把雜鬼的意識實體化,但我不會看到實體化的景象,因爲我的腦中會出現一段空白。而你必須要記下所看到的東西,可以麼?”珊珊的口氣十分認真。
“我沒問題。”戀葵對自己的記憶力十分有自信。
可是她怎麼覺得眼前的情景那麼熟呢?似乎以前在那裡見過啊。
不等她細想,珊珊又開始念英文咒語了。
戀葵只好立刻把目光緊緊盯在那個肥皂上,等待着它產生新的變化。
肥皂裡面似乎出現了一點東西,戀葵眯着眼,湊過去仔細辨認。
不知道是什麼,紅色的一小團,在那邊不斷的鼓動着,就好像一顆小小的心臟。
戀葵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屏住呼吸,認真地看着。
突然,那團紅色的東西體積變大了,本來只有兵乓球大小,現在一下子長到了排球大小,這顆“紅色排球”在結界扭動着,一個個好像氣一般的凸起在球面上蠕動着,忽隱忽現。它裡面似乎包裹着什麼東西,現在那個東西想要從紅色異物的禁錮中解脫出來。
戀葵本能地感到了噁心,她覺得這個血紅的球裡面不會藏着什麼好東西。
球鼓動的頻率越來越快,看着它不禁讓人有些頭暈。
終於,在劇烈鼓動到了極限後,紅球嘩啦一下子爆炸開來,戀葵突然受到驚嚇,她一屁股坐到了石板地上,石板傳上來的寒涼更加重了她心頭毛乎乎的感覺。
血紅的液體全部爆到結界壁上,順着結界壁緩緩流淌下來。這液體看上去很稠厚,那些沾在結界壁上的感覺很像是血紅色的粥,滴落在地面的時候彷彿可以聽到“啪噠、啪嗒”的聲音。雖然隔着結界實際上是什麼都聽不出來的,可是戀葵的大腦用想象幫忙彌補了這一空缺。
這就是全部麼?不,這纔是開始而已——
又紅又稠的液體滑落後,透過結界壁有可以看見裡面的情形了。
戀葵強忍住要吐的衝動湊近了看。
她看到有一個慘白的精緻小人在結界中飄浮,當然這個人十分迷你,大約只有十公分左右。
但應該可以肯定就是那個紅球中的東西,只是很奇怪,那麼粘稠的血紅液體竟然沒有在那個慘白的小人身上留下一點殘留物。
小人似乎在空中游泳,他一擡頭好像看見了戀葵,咧開他的小嘴對戀葵森然地笑了一下,然後他的上半身向戀葵的方向遊了過來。
沒錯,是上半身。因爲下半身還留在原地吶。
戀葵的眼睛越張越大,她駭然地捂住自己的嘴纔沒有叫出來。
小人一邊詭異笑着,一邊從自己斷裂開的腹腔內依次掏出了自己的內臟,先是好大一串腸子,然後是肝、脾、腎……
他每掏出一樣就拿着它伸到戀葵眼前讓她看,神態好像那些在幼兒園裡那些做了手工後拿去給媽媽看,等着被表揚的孩童。
只可惜,這個小人雖然迷你,但不是孩童,按比例來看怎麼都是十幾快二十的男青年。他手裡拿着的也不是什麼手工,而是血淋淋的臟器。
戀葵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她衝到一邊拼命嘔吐起來。今天晚上的飯算是白吃了。
這時,珊珊也停止了做法,結界中的一切都如沫般迅消散了。沒有稠紅的液體,也沒有慘白的斷體小男生。石板地上空空如也。
珊珊看到戀葵在那邊吐,便走過去輕拍她的背讓她可以舒服一點,順便拿出一包紙巾來。
戀葵好不容易纔把胃裡的東西吐光,接過珊珊的紙巾不客氣擦着嘴。她大口喘着氣,臉上都是虛汗。
“你剛纔看到了什麼?”珊珊明白戀葵有這樣的反應,肯定看到了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
戀葵擺擺手,示意自己現在暫時吐得沒辦法說話了,要歇一會。
珊珊點點頭,“那我先把雜鬼放了。它們幫了很大的忙。”
說完向那個已近看不見了的肥皂走去。她拍了拍自己的手,然後嘴裡呼喚着“去去”,像是在趕小雞一樣。
戀葵管不了珊珊是趕小雞還是趕母豬,她現在腦子裡全是剛纔看到的噁心場面,就是想忘也忘不了。今天晚上難道又要失眠了?
珊珊又走了回來,戀葵感覺自己也歇夠了,扶着柱子站了起來,只是腳還有些軟。“吐”其實很花費體力的。
“珊珊,我懷疑是不是有人死了。”戀葵不安的盯着珊珊的眼睛。
珊珊現在的表情比平常看上去陰暗十倍,“你仔仔細細,完完整整地把你所看到的跟我說一邊。”
戀葵皺着眉頭敘述了一邊她所見到的。一點都沒有添油加醋,但是這樣直白的敘述就夠噁心的了。說到掏內臟的時候,戀葵不得不停下來深呼吸,才抑制住自己再次嘔吐的衝動。再吐下去大概她要把胃吐出來了。
珊珊除了眉頭越皺越緊,基本上沒什麼大反應。絲毫沒有一絲反胃的跡象。
人和人果然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