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也太沒良心了,我好心來給你當朵解語花,你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還用過就踢,真不明白雲卿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竟看上了你這麼一個薄情寡義的傢伙。”
“你今兒到底是幹嘛來的?”
“一是來看看你的熱鬧,至於二嘛,是想來打聽打聽,龍龍現在的情況如何?”
白麒楓神色一怔,提起龍龍,自從上次他錯手殺死那個黑衣人之後,就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與雲卿合了體,然後便消失得不見蹤影。
好端端一個娃娃突然消失,他對外的解釋是,那孩子被一個世外高人看中,暫時領走學本事去了。
當然,這個解釋對外說得過去,對他至交的幾個好友卻是沒有半點說服力的。
上次他被傅凌天派人偷襲差點丟了性命,堯辰和修寒是親眼見證他如何死裡逃生。
雖然這件事之後再沒被人提起過,但這兩人都不是笨蛋,肯定意識到龍龍的來歷並非他嘴上說的那麼簡單。
見他沒有作答,顧堯辰笑了一聲:“如果我沒猜錯,龍龍應該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孩子吧?”
白麒楓也沒否認:“不必打聽也不必問,有朝一日,你會知道真相。”
“另外……”
白麒楓又發狠道:“傅凌天那邊,你也儘快給我加派人手搜捕,上次在萬佛寺被他給逃了,這次就算將整個帝都翻過來,我也一定要把他逮出來,不管是生吞活剝還是抽筋拆骨,我發誓要讓他以最不光彩的方式死在我的手裡。”
當白麒楓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眼底不受控制的迸出兩道嗜血的光芒。
顧堯辰知道他恨傅凌天恨得牙根都癢癢,便點頭道:“放心,帝都是我們的地界兒,我就不信出動數十萬皇城軍,還抓不到他一個傅凌天。”
顧堯辰前腳剛走,白麒楓便卸下臉上的陰狠,滿心糾結着該如何去緩和與墨雲卿之間僵硬的關係。
聽巧蓉說,被他軟禁在府裡的墨雲卿根本沒把他的怒氣放在眼裡。
人家每天該吃吃該喝喝,閒暇時便去書房看看書,寫寫字,早睡早起,那小日子過得別提多愜意了。
偏他像個沒腦袋的妒夫,被傅凌天那混蛋稍微挑撥一下,就失去理智,口沒遮攔的與她大發雷霆。
爲了緩合被他搞僵的關係,他讓府裡的廚子準備一桌豐盛的晚宴,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便招來巧蓉,讓她去請墨雲卿過來飯廳一塊兒用膳。
巧蓉前腳剛走,白麒楓覺得自己的心裡就像是長了草,在房裡轉來轉去,不斷尋思着,待會兒見了墨雲卿應該說些什麼。
他在地上轉圈的時候,趴在軟墊子上正閉目養神的虎子有些不樂意了,便沒好氣的衝他吠了兩聲。
白麒楓用力瞪了虎子一眼,罵道:“怎麼着?你主子是個難侍候的,你也來和我耍脾氣?”
也不知虎子聽得懂沒聽懂,衝他掀了掀眼皮,便耷拉下腦袋,繼續埋頭開睡。
白麒楓這氣,心裡罵道,這真是什麼人養什麼狗。
不多時,被打發出去請人的巧蓉回來道:“墨姑娘說,今兒下午多吃了幾盤點心,現在肚子不餓,她讓主子你自己吃晚膳吧!”
“也就是說,她拒絕和我一起吃晚飯?”
“呃……”
巧蓉在白麒楓身邊侍候多年,此時聽她主子撥高音調叫了一聲,便知道墨姑娘不肯和他共進晚膳,定是觸了主子的逆鱗。
便小心翼翼道:“她只說肚子不餓,卻沒說不肯見你,反正她現在就在書房看書,主子要真是按捺不住,出門走幾步,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嗎?”
被自己的丫頭一句話給堵回來的白麒楓此時真被氣得哭笑不得,巧蓉見他臉色陰晴不定,爲了避免惹禍遭殃,便急三火四找了個還有事要忙的藉口,腳底抹油……溜了。
白麒楓被氣得沒招兒,視線不經意與正擡眼看他的虎子對到了一起,驀地,他瞇起雙眼,而被他死盯着的虎子則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大大的冷顫。
……
此時,正在書房看書的墨雲卿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狗叫聲,從聲音上不難判斷,在門外叫喚的就是虎子。
只是平時這個時間,虎子都會在前廳窩着睡覺,好端端的,它怎麼跑書房來了?
她心裡不解,便放下書本拉開房門,門開的那一刻,就見身形越來越肥胖的虎子嘴裡叨着個東西,正蹲在門口看着她。
“虎子,你嘴裡叨着的是什麼?”
虎子起身,甩着尾巴走到她面前,仰着腦袋,示意她接過去。
仔細一瞧,被它叨着的竟是一封信,墨雲卿滿臉疑惑的將信接過來輕輕展開,就見信裡畫了幾幅畫。
第一幅是一隻小白狗和一隻小白兔在一起玩兒,看樣子這兩隻好像很開心。
第二幅是小白狗齜牙咧嘴,兇小白兔,小白兔神情很委屈。
第三幅是小白兔轉身走了,小白狗看着小白兔的背影,樣子很不高興。
第四幅,是小白狗叨着一根棍子,主動來到小白兔的房門口,兩隻前腳匍匐在地,樣子就像在負荊請罪。
看到這裡,墨雲卿突然笑了一聲。
這時,就聽不遠處有人道:“既然你笑了,是不是就說明你已經不再生我的氣了?”
不遠處說話的男人正是白麒楓,他穿了一件素色錦織的袍子,漆黑的長髮用一隻玉簪固在腦後。
夜色微涼,皎潔的月光散發出晶瑩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臉上,就彷佛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銀霜。
她將信捏在手裡,不冷不熱的對他道:“這是你畫的?”
“咳!”
白麒楓輕輕咳了一聲:“沒錯。”
“棍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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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既然你來負荊請罪,身上怎麼沒帶棍子來?”
“就算我真拿了棍子,你捨得打嗎?”
“舍不捨得,拿來了不就知道了。”
見她雖繃着俏臉和自己嗆聲,但言談之間卻不見任何惱意,他便壯着膽子踏進書房,順便打發了被他利用完的虎子,反手將房門關閉。
一進門,便先發制人道:“這兩天我很想你。”
墨雲卿冷笑一聲:“我只是你的囚犯,不值得你想。”
“誰說你是囚犯?”
“若不是囚犯,憑白無故的,你爲何要讓人限制我的行蹤?”
“我那是……”
白麒楓自知理虧,便小聲道:“我那是怕你被壞人給拐走了。”
“在你眼裡,我是個沒腦子不會判斷是非,被人隨便拿兩顆糖球就能被拐走的三歲娃娃?”
“我知道錯了!”
白麒楓這輩子很少對人低三下四,有時候就算明知道自己的判斷和決定是錯的,他也會倔着性子由着錯誤繼續發生。
但墨雲卿對他來說卻是一個無法輕視的意外,只要能博得她的原諒,他不介意在她面前做小伏低。
墨雲卿倒也沒真的和他生氣,她知道他心眼小愛吃醋,在萬佛寺說了不該說的話,純粹就是被傅凌天給氣的。
只是這人總是對她們之間的感情抱有遲疑的態度,這實在讓她大爲惱火,便在對方道歉的時候,趁機提出要求:“如果你真覺得自己有錯,就別總把我當成你的囚犯一樣來看待。”
白麒楓急忙解釋:“我沒這麼想過,我當時只是一時激動,所以才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好,你若沒把我當囚犯,明天起,我會去萬佛寺住上幾日。”
“你去那住幹嘛?”
“因爲再過兩日就是我爹的忌日,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去寺院吃齋唸佛,爲我墨氏一族祈陰福。”
這番話直接把白麒楓嘴裡的反對之言給堵了回來,他心裡雖然不樂意,但也不好忤逆她的意思,便道:“你要在萬佛寺住幾天?”
“七天。”
“我陪你一起去。”
幸虧白麒楓與萬佛寺的法靜大師還算是頗爲熟悉,他厚顏無恥的隨墨雲卿一塊兒以吃齋理佛爲名,住進萬佛寺的時候,倒是把法靜大師給樂個夠嗆。
白麒楓棋藝不錯,以前來寺裡和法靜敘話的時候,這兩人總會在禪房裡對奕幾局。
法靜大師接連輸了他好些年,心中不甘,便總想找機會贏回一籌,此次白麒楓以吃齋爲名來了萬佛寺,法靜大師自然不可能放過這個挑戰的機會。
兩人下棋的時候,法靜大師邊尋思棋步,邊笑呵呵道:“若老衲沒猜錯,元帥這次之所以會來我萬佛寺吃齋,真正的目的是爲了雲卿吧!”
白麒楓輕飄飄的落下一子,笑道:“大師獨具慧眼,我心裡這點小想法,自然瞞不過您。”
對方笑了笑:“她是個值得人喜歡的好姑娘,元帥若真心待她,不如聽老衲一句勸告。”
“大師請講!”
法靜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陣:“你和她的緣份雖是天作之合,但所經歷的坎坷卻是不少,如果元帥不想錯過這段感情,切記一句衷告,懂得禮讓,凡事適可而止,否則……”
“否則怎樣?”
“元帥是聰明人,老衲想說什麼,相信你心中定是有數。”
白麒楓點了點頭:“大師的教誨,我今日必會記在心裡。”
說話間,再次落下一子,直接威脅對方的老將。
法靜大師見自己一手經營的棋局又成了一盤死棋,便皺眉道:“唉!怎麼又被你得去了先機?”
這時,房門被人推開,墨雲卿端着剛泡好的熱茶走了進來,替兩人一一斟好後,才抽空掃了眼棋盤上的走勢。
見法靜大師愁眉深鎖,便笑着上前,替法靜大師走了一步。
這一步走出去,不但法靜大師怔了,就連白麒楓也眼下的局勢給搞得措手不及。
法靜大師定睛一瞧,頓時樂了:“唉喲!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步呢?”
“這就叫以退爲進,攻其不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