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石像”對於單純的能量衝擊有着極強的抵抗力,但是電流衝擊造成的強烈風暴以及蔓延出去的極端精粹的雷電屬性力量卻足以讓那些“石頭人”失去行動能力。
而在高空中那規模盛大的爆炸以及雷電風暴完全爆發出來的同時,一個之前隱藏起來的東西也終於浮現在白淵三人的面前。
那場風暴爆發的點距離地面最低處僅有不過百丈,由那場雷電風暴引起的衝擊波甚至使得三人的身邊捲起了一陣狂風。周圍的所有東西似乎都開始附着了電流,噼噼啪啪的電火花在空氣中到處亂竄,激起的粉塵給了那些算不上有什麼規模的電蛇良好的傳導材料,細小的電光在漫天的沙塵中來回穿梭,將那處粉塵搞得如同白淵釋放電流之前的那團雲霧漩渦一樣。
周圍充斥着有些刺鼻的氣味,彷彿是有什麼東西被燒焦了一般,空中的風暴已經平息下來,但是那其中似乎又產生了什麼不可見的衝擊一般,那種衝擊掃過了整個街道,在波及的範圍之內,所有的“石像”都震顫着停了下來,然後一個接着一個地倒在地上。
天空中,一團巨大的,彷彿透明的水母一樣的東西在那場雷電風暴的衝擊下緩緩地顯露出身形。
那東西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團飄在高空中的雲朵,有着動盪不定的外表可充滿虛幻之感的邊界。這團巨大的透明“水母”的下方延伸出無數條閃爍着微光的線條,每一根線條都連接着下方地面上的一座“石像”。那些被雷電風暴摧毀的“石像”倒下之後,鏈接在它們身上的“線條”就會被收回,看上去就如同“水母”收回了自己的觸鬚一般。
這個看起來相當壯觀的透明且神秘兮兮的“水母”讓白淵三人幾乎同時發出了感嘆。
白淵終於看清楚自己之前隱隱約約看到的東西到底是個什麼模樣,按照他的想法,那個東西之前應當是徹底隱形的,甚至於現在顯露出來的也應該不是這東西的真實面貌。那東西應該是一個不會與這個世界——至少是這片空間——產生聯繫的事物,只不過剛剛自己釋放出的強烈的雷屬性能量引發了風暴,使得那東西所在的那片區域被電蛇覆蓋,甚至於產生了和地面上飛揚起的那些沙塵一樣的效果,那些扭曲的雲層纔算是勉強勾勒出那東西的輪廓來。
白淵看到那東西的第一反應是愣了一下,隨後條件反射地擡手扔出一個法術,在那之後還跟着一顆幽藍色的大火球——是屠凌也跟着動了手。
那道法術在那“水母”的表面炸開,造成的傷害彷彿直接穿透了那隻巨大的“水母”的身體,然而等到能量波動消散之後,造成的傷口與那東西的整體體積比起來根本就是不值一提。而屠凌扔出去的那顆由靈魂能量凝結成的大火球則乾脆直接穿透了那隻“水母”的身體,那東西彷彿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幻影一般,沒有與那顆火球產生一絲一毫的摩擦與接觸。
那顆幽藍色的火球在穿過那隻巨型“水母”之後,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撞在那片空間的邊緣,引發了一次規模不小的爆炸。頓時,這片本來就不怎麼穩定的空間開始了更加劇烈的崩塌。
屠凌眨了眨眼,雖說是算計明白了自己扔出去的那枚火球究竟有多強大的力量,但是這種直接穿過去沒有造成一點傷害的情況根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外。
屠凌轉頭看了白淵一眼,後者就彷彿沒有看到他那有些尷尬的眼神一般,擡頭看着那個巨型“水母”。
拜屠凌剛剛的那顆大火球所賜,白淵和邱鬱幾乎同時放棄了以強橫的能量轟擊直接把那個“水母”炸碎的打算——誰知道扔出去的那些能量到底能不能打在那個“水母”的身上,要是沒打中直接穿過去的話,炸碎了這片空間可實在不是什麼好玩兒的事兒。
“那他女良的是個什麼玩意兒?!”屠凌仰着頭,他已經從剛剛那種尷尬的氣氛中緩過神兒來,眼下正在看着那個形狀詭異的玩意兒發呆。“琉璃章?”
“不像,”白淵搖了搖頭,“琉璃章的形態固定,而且比這玩意兒要小不少。但是依照我的感覺,這玩意兒應該是個和靈魂相當接近的東西...你認識這東西嗎?”
後半句是朝着邱鬱說的,在場的三個人裡,如果真的有人對這種東西有印象的話,應該就只有這個活得比誰都久的“老東西”了。
“老東西”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只是按照我知道的那點兒對付戰偶的經驗來的。這玩意兒應該一直都漂浮在這座城池的上空,和那些‘石像’一起處於沉睡狀態。但是我們之前在那座神廟裡的動作驚擾到了這個東西,這玩意兒才突然醒過來的。這東西算是那些‘石像’的控制樞紐,我剛剛讓白老闆打的應該是這東西和那些‘石像’之間的連接節點,電流的衝擊應該會讓這東西在短時間內失去對那些節點的感知能力,換句話說,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之內,那些‘石像’會成爲一羣瞎子。”
“機不可失,”白淵迅速地反應過來,擡了擡手,指向中央的那座神廟的位置,“我們趁現在這個時候抓緊時間去大神廟!”
邱鬱給出的判斷是正確的,“老東西”不愧是活了這麼多年的傢伙,就如同他的話,在天上的那個巨型“水母”被那些強橫的電流風暴衝擊了個七葷八素之後,地面上的那些“石像”也陷入了短時間的混亂之中。
那些“石像”們失去了對城池中整體情況的把控能力,也不再像之前一樣統一行動,而是彷彿無頭蒼蠅一樣開始到處亂轉,每一個“石像”都成了孤軍奮戰的“瞎子”,而它們本身的靈智,顯然還不足以支撐這些石頭疙瘩讓它們完成獨立作戰這樣艱鉅的任務。
白淵三人在被那些“石像”封鎖的街道上前進着,即便是沒有什麼驚險刺激的感覺,也莫名其妙地,硬生生地搞出了那麼一點驚險刺激之感。他們幾乎在每一個路口和主幹道上都能看到那些晃動的巨大的“石像”,那些“石像”橫衝直撞,正在導致這座古老的城池加速破敗。城池還沒來得及被空間邊緣處那些漩渦撕碎,城中的建築物就已經差不多被它自己的守護者給踏平了。而那些“石像”基本都對從自己身邊快速通過的“入侵者”視而不見,即便是白淵他們偶爾衝得太猛或者離得太近導致正面碰上了一兩個“石像”,在他們飛速解決掉這些“石像”的時候,周圍的其他的“石像”也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同伴”已經受到了攻擊一般。
但是在不斷靠近城池中央的那座巨大的神廟的過程中,白淵忍不住有些詫異,這座城裡的“石像”守衛未免也有點太多了吧!
雖說之前白淵他們就已經確認過,這座城池中有三分之一的區域都被神廟佔據,這座城池中的所謂宗教設施的數量達到了遠遠超出正常需求的程度,更何況每一座神廟裡又有着遠超一般規制的“石像”數量。這其中種種詭異之處讓白淵三人禁不住開始懷疑這座城池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因爲在他們的印象之中,會出現這等規模的“守護者”的地方只有一個,那就是某個大能者的陵寢。這些“守護者”作爲殉葬品被同時埋入地下,同時具備簡單但是又有些強橫的身體來阻止有宵小之輩來打這陵寢中寶物的主意。
但是這其中有一個很明顯的問題就是,這座城池,很明顯有正常人居住過的痕跡,即便是這片空間已經被封鎖了不知道多少年,其中的風沙已經在侵蝕城池中的那些人工留下來的痕跡,但是很明顯能看出來,這地方在建造的時候,的的確確是爲了“活人”生存所建造的,而不是一座專門的“陵寢”。
那些“石像”全都從各自的廟宇中走出來,在街道上集結成黑壓壓的軍團,白淵等人這纔算是真正瞭解到了這支“軍隊”的規模遠超想象。
就連屠凌也有些咋舌,這座城中的“石像”的數量,即便是放在六界征伐的戰場上,也能稱得上是一支完備精良的軍隊了——足夠打穿一界的那種精良。
“這座城肯定不是獨立的,”屠凌稍稍思索了片刻,聲音有些暗沉,他走在白淵的身邊,一邊趕路一邊說着自己得出的結論,“這玩意兒絕對是被其他的城鎮一起養起來的,要不就是首府,要不就是宗教中心,否則以這種配置來看,即便滿城都是修者,也不可能供得起這種規模的軍隊,更何況我們剛剛也看到了,那些留下的生活痕跡,之前在這裡面生活的,應該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些普通人...”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座城池應該是強得過頭了,”邱鬱的聲音緩緩響起,他擡頭看了一眼天上的那隻巨大的“水母”,“還用這種東西來鎮守這座城池,當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白淵聽了邱鬱的話,也擡頭看了一眼,那隻巨大的“水母”一樣的東西仍然漂浮在高空之中,之前的那些雷電風暴造成的影響仍然沒有消退,在天上的雲團之中仍然能看到那些閃爍的電光。也正因如此,那隻“水母”對於地面上的那些“石像”的控制仍然處於斷開狀態。但是隨着時間推移,天空的那些電蛇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黯淡,恐怕眼下這種被電懵了的狀態也很快就要結束了。
但是城池中心的那座大神廟也已經出現在白淵三人的視線之中。
邱鬱收回望向天空的視線,搖了搖頭:“這種規模的東西即便是在世界演化的初期也不多見,但凡這玩意兒露過面,我和其他幾個人就應該有印象,但是這玩意兒我之前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當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白淵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回憶了一下之前在那座神廟之中看到的那幾副壁畫,主要的注意力倒是沒集中在那些壁畫上,而是集中在那壁畫下方零星的符號之上。之前的時候他還沒有在意過那些零星的符號,眼下看來,恐怕那些符號應該攜帶着不少消息。
那些符號一開始也出現在街道上零星的石板和泥板的碎片上,遭受風化和侵蝕的痕跡相當嚴重。然而之前的時候白淵還以爲那些只是一些沒有什麼意義,無法理解的符號,現在再結合一下那些壁畫來開,白淵意識到那些符號,恐怕每個符號根本就是代表了一個字。
白淵一心二用,一邊趕路一邊分析着壁畫以及那些符號的含義,隨後意識到這些壁畫根本就是連續的,它們是在描述這座城池之前曾經遭受的劫難以及重新建造、崛起的歷史。
按照之前他們研究過的那些生活痕跡,這個城池中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普通人,依照現在白淵從那些符號中推算出的信息來看,這個數量的估算還是少了,這其中百分之九十左右都是普通人,剩下的百分之十不到的傢伙,也就是那些修行之人,他們被那些普通人尊稱爲“神”,那些被稱爲“神”的傢伙,模樣和白淵一開始的猜測一致,就是這座城池中的那些“石像”的原型。
在這些半獸半人的“神”的統治之下,那些普通人“幸福快樂”地活着——究竟是不是真的幸福快樂也沒有人知道,但是好歹還活着,要求就不要這麼高了。
之後有一個名爲“達納丹”的怪物突然出現,也就是第一幅壁畫上描繪的那個東西,那東西比山還要高,卻有着細長的腳,它在地上行走,身體卻能從雲端隆起。那東西在一邊走一邊釋放閃電和火焰,於是很多部落被它摧毀。而後有一個“主宰”忽然降臨,與“達納丹”大戰了三天三夜,火焰和風暴掃平了大地上的一切,只有一個部落存活了下來。
後來“主宰”終於取得了勝利,“達納丹”被“神”的力量撕碎,它的身體分成了四個部分,掉落在地上變成了四片肥沃的土地。而“達納丹”的頭顱則落在了最後倖存的那個部落面前——這是最偉大,最光輝的戰利品,因此部落中倖存的“神”爲了表達對“主宰”的敬畏和感激,便在這個頭顱的上面建造了一座城池,城池的名字和那個已經被肢解的“敗亡者”一樣,名爲“達納丹”。
白淵將自己總結出來的消息與其他兩人交流,毫無疑問,那壁畫上畫着的那座城池就是三人所在的這一座,它的名字就是“達納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