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杯酒下肚之後，原本還表現斯文的陳明明，漸漸露了原形，襯衫的扣子解開幾個，一手叼着香菸，一手搭在椅背上，一隻腿還敲在另一張椅子腿上。￠￡，
說到高興處，也不顧還有李珊這位婦女在場，就開始說黃色的段子取樂。
“一天公牛遇見猴子就把猴子給暴打了一頓，毛驢子看見了就問，你這樣打猴子幹嘛？公牛就說，這個王八羔子早晨學着人的樣子，提個水桶來擠我老婆的奶。哈哈，哈哈。”
這個笑話其實並不好笑，不過大家還是捧場的笑了起來，只有李珊假裝生氣的啐了一聲“無恥”。
徐浩也笑了，不過他心裡莫名想起了當初剛來橫店時，遇到的愛說黃段子的老趙。
老趙的黃段子，比陳明明的黃段子，要有質量多了。老趙是憑藉段子的質量來博得一車人的笑聲，陳明明是因爲身份的壓力贏來一桌子的鼓譟。
得到了笑聲之後，陳明明十分得意，又連着再說了一個：“一個國家流行裸奔，七十歲的老太太也想試試，老太太就脫光了衣服跑，路過一羣老頭正在下棋。跑過去後，一個老頭就叫起來，真不像話，這麼皺的衣服也不燙一下，兩個口袋還翻在外面。哈哈。”
這個笑話比上一個笑話還要low，不過，陳明明本人卻十分滿意。
飯桌上的氣氛，也因爲幾個笑話，飛一般的高漲。
牛楚眼見時機不錯，便笑說：“陶鑫，還不趕快給陳導敬杯酒。”
陶鑫唰一下站起來，端着杯子：“陳導。我敬您。”
陳明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牛楚又說：“陳導，你看陶鑫這小夥不錯吧，長相演技都沒話說，人還懂禮貌懂規矩。你看是不是《絕殺三十三》給小陶一個機會呢？”
“好說好說。”陳明明嬉皮笑臉的說，但是究竟是給還是不給，沒有鬆口。別看他現在放蕩起來，該有的精明，還在。
這邊李珊看到牛楚已經主動出擊了，用胳膊捅了一下徐浩。
徐浩會意過來，也端起杯子，敬了陳明明一杯。隨後李珊趁機說：“我們家徐浩能文能武，條件不錯，陳導好好指導指導他。”
“好說好說。”陳明明回答了跟之前一樣的話，然後驀然感慨起來。“王總，老牛，李珊，其實我這個副導演難當啊，各方面都要找你，我給誰呢，分不清誰親誰疏。你說難當不難當。”
汪華笑說：“是難當，不過老弟你的能耐哥哥清楚。我們之間關係怎麼樣，你不會不關照吧。”
陳明明點頭：“那是當然。我肯定要照顧老哥你，《絕殺三十三》裡有個角色，三十三部隊的佐藤少佐，戲份很重要，大配。我已經想好了，留給雲橫傳媒。你們旗下的演員，只要表現好，佐藤少佐就是了！”
得到了陳明明和準話，牛楚和陶鑫頓時熱情的巴結上去，李珊也狠狠地敬了陳明明幾杯酒。徐浩多少有些尷尬。他說幾句場面話到沒關係，但是要肉麻兮兮的拍馬屁，做不來，只能藉着敬酒來掩飾自己的態度。
好在李珊也沒指望徐浩能有多老練熟到，畢竟徐浩只是二十歲不到的小年輕，大部分的應酬交際，都是李珊在做。
“陶鑫和徐浩，就是你們這次推出來的演員？”陳明明明知故問。
“是的，陶鑫是公司的重點培養對象。”牛楚一邊說着，一邊轉過頭，問李珊，“哎對了，李珊，徐浩不是去試鏡《雲之凡》了嗎，怎麼樣，聽說過了是吧，沒必要這麼操勞吧，兩邊都參與。”
“牛哥說笑了，《雲之凡》那邊還要等通知呢，希望不大，而且《雲之凡》可沒有陳導給我們撐腰，很多事情講不定。陳導在《絕殺三十三》，我們心裡面纔有底氣。陳導，你說對吧。”
陳明明彈了彈菸灰：“陶鑫、徐浩，都是不錯的小夥子。”
對於牛楚和李珊的互相插刀，陳明明似乎並不急着表態。汪華只是陪着陳明明聊些有的沒的，似乎也看不見兩位經紀人之間的交鋒。
氣氛有些微妙。
徐浩看在眼裡，有些窩火，這個牛楚也太無恥了，大家都是一個公司的，低頭不見擡頭見，有必要在外人面前，給自己人捅刀子？
非要讓陳明明看笑話？
真正的靠本事爭取就是了。
恰在此時，陶鑫笑了笑：“徐浩，我記得你昨天還是自信滿滿的，對《雲之凡》志在必得，對《絕殺三十三》好像不怎麼在意啊。怎麼今天，改了注意？”
“我都想爭取一下，新人演員，哪部戲對我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戲。”徐浩平靜的迴應。
“你不是說《雲之凡》註定要火嗎，是被刷下來了，才轉移到《絕殺三十三》吧。”
“你可能聽錯了，也想錯了。”徐浩不想理他，便端起杯子，敬酒陳明明，“陳導，我先乾爲敬，您隨意。”
說完，一仰脖子將整杯啤酒喝下肚，來橫店後，酒量節節見漲。
汪華見桌子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又讓服務員炒幾個菜上來，總算是經過這麼一打岔，飯桌上針鋒相對的氛圍，化解了許多，又重新恢復到了一片融融之中。誰也沒再提《絕殺三十三》的佐藤少佐歸誰了。
酒桌上只是簡單的發力，酒桌下面，還是要再接再厲的。
時間從十二點，一晃就到了一點半，酒喝得差不多了，開始上米飯。
忽然間，李珊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李珊撿起來一看，頓時眉頭一挑：“抱歉，我出去接個電話。”
還沒走出包廂，李珊就已經接了電話，有些迫不及待的喊出來：“喂，是鄭導嗎，您好您好，哎對，我是徐浩的經紀人李珊……”
“鄭導，該不會是《雲之凡》的鄭偉文導演？”牛楚眯了眯眼睛。
陶鑫接口就說：“牛哥你還真以爲是《雲之凡》打來的，有這麼便宜的事。”
徐浩聽到“鄭導”兩字，就有些心神不寧起來，因此對於陶鑫的挑釁，無動於衷，只是忐忑的等待。他原本已經破滅了對上官雅的心思，畢竟“等通知”三字一出，基本上也就是宣告“沒你事了”。
現在，又陡然生出了一絲絲的希望，萬一，萬一《雲之凡》就看上自己了呢！
沒讓徐浩等多着急，李珊匆匆出去，很快就匆匆回來，回來時已經是一臉喜色了：“抱歉，抱歉。”
牛楚下意識的問：“誰打來的？”
李珊因爲喝酒的關係，臉上有些紅，坐下來後，矜持的說：“是《雲之凡》的鄭偉文導演，聊徐浩簽約的事情。”
嘩啦，牛楚和陶鑫豁然變色。
汪華驚訝了一下，隨即也露出了喜色。
陳明明卓有興致的看了看徐浩：“徐浩，你在《雲之凡》試鏡什麼角色？”
徐浩聽到李珊的話後，整個人腦子就嗡嗡的響了起來，好一陣子才平復下自己的心情，回答陳明明：“我試鏡的是上官雅，在劇裡面算是比較重要的一個配角吧，在遊戲裡面是反面的小boss一個。”
說話的同時，徐浩不禁拿餘光，打量了牛楚和陶鑫一眼。
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尤其是陶鑫，青白青白的，彷彿受了多大的羞辱。他一直看不起的徐浩，竟然真的把他認爲不可能接到的上官雅，給接到了手裡，這怎麼能讓他好受，妒忌的情緒，迅速就蔓延開了。
他們的臉色，讓徐浩陡然生出一股舒爽，就像是三九天吃了個火鍋，或者三伏天喝了瓶冰水。
渾身舒坦。
同時也瞬間就生出了意氣風發之感，只覺整個人都志得意滿了。
當浮一大白。
不過徐浩也不是得意忘形的人，只是把感覺給壓在了心底，這時候必須要淡定。甚至於徐浩連跟珊姐確認的想法，都壓了下來，彷彿別人在說一件跟他沒關係的事。不驕不躁，城府已養成。
話題沒有在徐浩獲得簽約資格上多打轉，吃完米飯，也就互相招呼着準備離開飯店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牛楚已經調整好了心態，開始繼續巴結陳明明瞭。不過陳明明卻找上李珊：“李珊你也不是實誠人。”
“陳導這是怎麼說啊？”李珊驚疑。
“你還說在《雲之凡》沒關係，徐浩能試鏡通過，怕是沒少有人在背後頂吧。”
李珊謙虛的說：“哎喲，陳導你誤會了，在那邊劇組真的沒關係，我也就是想，再小的機會也得抓住是吧。沒想到徐浩試鏡的時候，幾個導演都稱讚了徐浩的演技，覺得徐浩很不錯，這才簽了徐浩，這是撞大運了。”
“是嗎。”陳明明拍了拍徐浩的肩膀，“小夥子看來會來戲。”
轉而又對李珊說：“明天安排一下，讓徐浩來方興賓館試鏡，如果合適的話，我會替徐浩爭取佐藤少佐這個角色。”
“謝謝陳導。”李珊喜上眉梢。才接到徐浩拿下《雲之凡》上官雅，這邊《絕殺三十三》又見到眉目，雙喜臨門。
陳明明說完話，就讓沒喝酒的助理開車，先走一步。
牛楚帶着陶鑫，緊跟着，招呼也不打，就走掉了，今天他們倆算是輸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