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皇宮之中。
鐵英將無數封信堆在了聖上面前,聖上只是掃了一眼,並沒有拆開看,這些信全都是別國在秦國的密諜寫給自己國家的信。
“有什麼值得看的嗎?”
聖上問道。
鐵英搖頭:“沒必要,但朝陽帝國方面的臣重點看了,看來,這個姑娘比他那個哥哥要清醒太多。”
聖上微微嘆氣:“有時候,女兒並不一定比兒子弱,但錯在生成女兒身,奈何奈何?”
鐵英聽出了聖上話有所指,但這時候,他不需要說話,也不能說話,聖上有感而發,雖然說的是朝陽帝國,但實際上,又全是他自己的感受,鐵英聰明人,他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
“這件事,希望太子沒有參與。”
聖上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鐵英駭然望着聖上,聖上也望着他,顯然等他說出自己的看法。
鐵英思考了好久說道:“太子仁厚,應該對這件事不知情。”
聖上苦笑:“希望是這樣,太子仁厚是對的,但仁厚往往代表着優柔寡斷,希望在這件事上,他能拿清主意。”
鐵英再一次沉默。
聖上竟在懷疑太子,鐵英驚駭莫名。
但仔細想想,聖上這也並不是空穴來風。
太子趙標乃梅七的外孫,而太子最大的支持也來自梅家,如果沒有梅家,朝堂百官支持太子的沒有幾個人。恰恰因爲有了梅家,所以很多官員站到了太子一列,因爲太子不是一個人,他的身後站着梅家。
可以說,聖上一朝駕崩,梅家將是太子登上帝位的有力保障,太子和梅家可以說是相承相依。
但就是這樣,聖上仍然不該懷疑太子。
太子是梅七的外孫是不錯的,但他還有另外的身份,他還是聖上的兒子,唯一的兒子。
而聖上顯然對自己的兒子並沒有多少的信心。
聖上太多疑了嗎?鐵英不知道,因爲他不確定這件事太子知不知情。
如果知情,那怕知道的只有一丁點,那麼太子犯的就是滔天大罪,因爲他並沒有來提醒自己的父皇。
鐵英不能說話。
怎麼說都有離間皇家父子的嫌疑。
聖上看了看鐵英:“國師沒有話說嗎?”
“所謂的皇家事乃天下事,但這仍是聖上的家事。聖上治國平天下,這等家事臣不需要多說。”
鐵英這話極爲圓滑,但聖上極爲滿意,緩緩點了下頭:“對啊,不過是家事,朕太緊張了。”
鐵英低頭,聖上突然說道:“杜林這幾天很閒吧?”
聖上轉移話題,鐵英感覺鬆了口氣,他不喜歡跟聖上談太子,更不喜歡跟聖上這個時候談太子,因爲,一句話都將能改變太子的命運。而太子的命運就是大秦的國運,他不能亂說話。
所以鐵英馬上笑着說道:“每天同他自己那個小妹妹粘在一起,然後在太學府冥思,他很勤奮。”
聖上拍了拍身下那雕着巨龍的木椅:“太閒了,這小子太清閒了。這怎麼能行,派他去東北道。”
鐵英皺眉,但沒有讓聖上看到,他看着聖上:“這不好吧?難道聖上真的想給他官職?”
聖上失笑:“當然不是。朕只是覺得他太閒了。再說了,軍中照樣修行,這樣也可以漲點見識。”
鐵英怎麼能相信聖上的話?但又怎麼敢不相信聖上的話?
聖上說不想給杜林官職,但卻一步又一步的將杜林向帝國的高層推,他說不想給杜林官職,誰會相信?
可杜林現在的確沒有官職,他雖然是北疆使團的決擇人,但並沒有實際的官職。
“這樣啊,他還要修行,這樣怕是會影響他的修行。”
鐵英還是委婉的表示了反對。
聖上笑了:“軍中照樣修行,打仗就是修行。人生就是修行,修者無時無處不在修行,只在京都這樣的太平地修行出來的修者怎麼能行?”
鐵英還想說話,聖上突然拍手:“就這樣麼決定了,通知杜林,讓他馬上出發,要不然就趕不上黃將軍了。”
聖上這是最後決斷,鐵英只好退下安排,望着鐵英出去,聖上突然面沉如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聖上不開心?”
杜貴妃端着一碗金黃的粥出現在聖上身邊,低聲問道。
聖上皺眉:“這些事讓他們做就行。”
杜貴妃一笑:“聖上如果吃了這些去休息,那臣妾便再不做這些事。”
“你這是在威脅朕嗎?”
杜貴妃故作驚恐:“臣妾這是請求聖上。”
聖上哈哈大笑,接過碗來幾口便喝了個淨光,杜貴妃輕聲溫柔說道:“慢些,太快了不好。”
聖上把碗放在一邊,伸手拉過杜貴妃,杜貴妃坐下,聖上將自己的腦袋放在了她的腿上,滿足說道:“朕已經喝了,杜鵑你以後再不能做這樣的事了。”
杜貴妃輕笑,聖上長出了一口氣:“朕要睡了,這日子太舒心了,便是給個皇上也不換。”
杜貴妃噗嗤笑了,輕拍着聖上:“都已經是聖上了,還愛說笑。”
聖上也笑,但片刻後便沉沉睡去,他太累了,連着幾天都沒有休息,就這樣倒在杜貴妃的腿上便沉沉睡去。
杜貴妃愛憐的輕撫着聖上的後背,她一動也不動,她怕自己一動便會驚醒聖上。
“這怎麼能行?這斷斷不行。”
鬼街小院中,杜林揮舞着自己的手臂憤怒的叫喊。鐵英只是淡然的看着他。
杜林喊了幾聲,見鐵英並不附和自己,他苦下了臉:“鐵國師,我是個修者,我是太學府的學生,我需要修行,我需要強大,可你們動不動便要派我去前線,這不是故事的主線,故事不應該這樣發展,這樣下去,我怎麼修行?”
鐵英淡淡一笑:“北疆之行如何?”
杜林一愣,不明白鐵英爲什麼突然提到了北疆,他想了想說道:“北疆之事你們都已經知道了,怎麼還來問我?”
“我就問你北疆之行如何。”
鐵英堅持問這個問題。
杜林想了想答道:“風光極美,北疆人也不錯……”
“我問的是你的境界。”
鐵英又一次打斷了他。
杜林懊惱的揮了下手:“境界當然提升了,我每時都在修煉。”
鐵英又笑了:“所以說,什麼地方都可以修行,在什麼地方都可以提升境界,並不只是要在京都,要在太學府才能修行。”
杜林這才明白鐵英爲什麼要說北疆,繞了這麼個圈子,原來就爲了說這句話。
杜林撓了下頭:“鐵國師,你是知道的,我去了東北道什麼也做不成,我打不了仗,您跟聖上說一下,別讓我去了。這種事,我還是不要摻和了。”
鐵英望了望東北方向嘆了口氣:“帝國多事之秋,聖上欲做那萬古聖主,雖然有點操之過急,但帝國情況,讓聖上不得不這樣做。帝國看着仍然強大如初,可我們都知道,這個帝國內部已經出現了腐朽,如果沒有一個如聖上這樣敢大動的人,世間第一大國只怕會離大秦而去。這樣說來,聖上在做對的事。聖上也是這樣認爲的,所以他日理萬機,聖上喜歡你,想讓你去軍中歷練,你覺得你的反對能有效果嗎?”
杜林並不知道鐵英所說的腐朽從何而來,他認爲帝國很強大,可他真不想去,他不想離開真真,而且,他認爲自己到了軍中真起不到什麼作用,這樣來回跑有什麼意思?
“鐵國師,您是知道的,我這個只想修行,我想強大起來,我不想被人保護,而且我真沒有打仗和做官的天賦,還求國師能讓聖上改變主意。”
鐵英掃了他一眼,然後淡淡說道:“聖上的決斷,沒有任何人能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