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藍而沉靜,白雪皚皚的雪山,冰峰林立。
銀雕玉塑般的萬年冰峰,彷彿要刺破藍天,氣勢非凡。
石閣與殿宇坐落在冰峰之上,被冰雪所覆蓋,看不太清晰。
濃郁的草藥氣味,充斥在溫暖的石閣中,兩張石牀並排擺放,上面不但鋪了獸毛皮,還各有一個身上纏滿了藥帶的人。
“啪!啪!”
碳火爐子燒得輕響,上面還放置了藥罐子。
一名穿着棉襖的少女,在倒藥的時候側耳傾聽,有些分不清是碳火的響聲,還是兩具被纏滿藥帶之人,身體所發出的聲音。
“轟!”
石閣的厚重石門被逐漸打開,當先探入門中的是一根金屬柺杖。
“師尊。”
看着撐拐的略胖中年人,棉襖少女放下手中的活兒,稍稍福身見禮。
門外刮入的細晶般雪碴,並沒有持續多久。
“怎麼樣了?”
相比外面的透亮,石閣中即便點着燈火,還是有些昏暗。
“這兩個人的恢復能力極強,體內似乎存在着暗脈,能夠對殘破肉身重新塑形一樣。”少女一臉的不可思議道。
“帶回來也一年了。”
沒有一雙小腿的中年人,打量着兩張石牀上纏着藥帶的男女形體。
“師尊,我覺得這兩個人保有着意識。”棉襖少女對略胖中年人傳音道。
略胖中年爲難笑了笑,算是確定了棉襖少女的發現。
想要說什麼的略胖中年人,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就在撐拐中年人離去沒一會兒,棉襖少女出了石閣的功夫,一張石牀上的男子形體動了。
咔咔的響聲,在纏着藥帶男子形體緩緩起身過程中,不斷的泛起。
隨着男子形體異動,另一張石牀上的女子形體也在動,但帶給人的感覺,更像是無力的掙扎與顫抖。
“嗚!”
只見纏着藥帶的男子,下了石牀雙手逐漸搬起搗藥的石缸,就要對着在石牀上想要起身的女子形體頭部砸下,可是棉襖少女卻盛雪走了回來。
“嘭!”
石缸砸下,虧得棉襖少女眼疾手快,上前一躥伸手托住了石缸。
儘管棉襖少女被沉重的石缸,帶得身體一趔趄,可還是避免了一身藥帶女子身體遭到重擊。
“你要幹什麼?”
連忙將石缸拿開的棉襖少女,已然看到男子一身藥帶開始崩斷。
“嘭!嘭!”
男子就像體內脈紋拉抻,肌肉鼓脹一般,率先開始進行肉身塑形,最爲明顯的是坍塌心口,拳印凹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脹了出來。
“呼!”
在棉襖少女的驚訝中,肉身有了變化的男子身形一閃,抓上纏着藥帶的女子身形就出了石屋。
“師尊,不好了。”
棉襖少女再想阻止已是不及,追出石屋大聲喊道。
“呼!”
藥帶崩開的男子,抱着女子跳下了冰峰,沒有絲毫的猶豫。
只不過相比男子,被抱摔跳崖的女子,頭部朝下更爲突出。
上千丈的冰峰,男子抱女子下墜風聲嗚呼,體重像是極爲大一樣,寒風倒涌。
“轟!”
儘管拄着雙柺的略胖中年人出現,還是沒能趕上男子帶着女子旋轉衝擊在冰峰下方的冰層。
極厚的冰層炸碎,一圓大洞冰晶漫天,甚至帶給人深不見底之感。
棉襖少女從冰峰飄下,臉上滿是驚恐之色,她完全不能想象,竟然有人會從上千丈高的冰峰跳崖,而且是實打實衝入地面,砸出如此可怕的大洞。
“快用紗綢將那兩個人捲上來。”
來到冰洞邊上的拄拐中年人,已經極爲的焦急。
棉襖少女聽了略胖中年人的安排,連忙跳下了深過十丈的爆碎冰洞。
這北明雪山的冰層,不知道是經歷了多久的歲月所化,如此劇烈的撞擊,棉襖少女甚至不確定,一對男女是否還活着,而且也不明白男子爲何要這麼做。
沒過百息,棉襖少女拉着冰光綢緞,終於將緊緊抱在一起的一對男女拉了上來。
此時不只是男子,就連女子一身的藥帶也爲之爆碎,可讓棉襖少女訝異的,還是頭部轟入冰層的男女,本就有傷的身形,大致上還得以保持。
殷紅的鮮血,從女子頭部的裂紋流出,這還是棉襖少女第一次看到受傷的女子出血。
“你們這是何必呢,倒底是多大的仇怨,能讓你們這樣的強者不死不休,如此重傷修養了一年,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卻還要不惜代價殺死對方。”拄着雙柺的略胖中年人,正因如此纔有着無奈。
“嘭!”
就在拄拐中年人剛說完話,被冰光綢緞卷裹的一對男女,兩條掙脫出來的手臂,還在互相擊着對方的頭面。
“拉開,快拉開。”
拄拐中年人袖口中順出一條繩索,示意棉襖少女散了冰光綢緞的纏卷。
從一對男女的力量與動作感覺,拄拐中年人能看出來,男子已經佔據上風了,如果放任不管的話,就算女子身體強橫,恢復能力也可以,被殺死也是早早晚晚的事。
“嗖!”
在男子與女子被分開之後,拄拐中年人放出的繩索,則是捆在了男子身上。
直到男女被拄拐中年人和棉襖少女分別帶回,迎陽峰的一場騷亂才得以平息。
“呼!”
被安置在上峰的一座無人石閣,被綁的男子在拄拐中年人搖頭離去之後,這才喘息起來。
被綁的男子,正是一年前被拄拐中年人救回來的紀凡,可雙眼已瞎的他,在頭面和身體有着碎裂傷勢的情況下,已經看不出是青年的模樣。
至於狀況比紀凡還差的女子,則是那時與他互相攻擊的白髮女子。
不只是紀凡的肉身,就連他的十二層丹田氣海和吞天元嬰,也是被波瀾道力擊出了密集裂紋。
“可惡!”
紀凡很少會動怒,但此時他甚至恨不得將白髮女子殺之而後快。
如此沉重的傷勢,紀凡即便在金屬母峰所受的衝擊,也沒有這般重。
“已經是第二次了!”
上身被綁的紀凡,盤坐在石閣之中,只覺得吞天訣也不是不死無敵的功法,一旦遭受衝擊勁力透體,層層氣海和元嬰也是能夠被損傷的。
最爲讓紀凡受不了的,還是鏈錘等重寶龜裂了,那可都是他賴以生存的寶貝。
“那個女人的心臟也恢復了。”
紀凡的心臟在龍紋樹脈支持下重生,但他剛剛也感應到了女子的微弱心跳。
盤坐在地的紀凡,並沒有着急將傷之力裂紋排出體外,他更多是要養氣生津,利用白髮女子給他帶來的傷勢,磨礪肉身與元嬰。
此時紀凡本尊肉身和元嬰的裂紋,看似像是封印一般,實則對他大有助益。
而且這一次沒能殺死白髮女子,紀凡也不敢太過了,畢竟不清楚那拄拐中年人的意圖,現在又被綁了,再不知進退對他沒好處。
“似乎比以前順利了一些。”
靜下心來養氣生津的紀凡,發現他之前吸收仙石所沖刷的修煉根基,負擔與阻力沒有那麼重了。
之前紀凡與白髮少女互毆打出了火氣,一身仙靈氣息除了爆發仙靈之力,還要修復肉身,幾乎到了耗盡的地步,這時養氣生津,淡淡的仙靈力涌現,反而來得更容易了。
“轟!”
石閣的門被打開,拄拐中年人去而復返。
“情緒穩定下來了?”
進入石閣一會兒,拄拐中年人才對紀凡問道。
“你和她是什麼仇怨?”
沒有得到紀凡的答覆,拄拐中年人也不着急。
“我救你們,可不是爲了讓你們互相殘殺的,這裡是北明雪山。”略胖中年人繼續對紀凡道。
“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
紀凡聲音沙啞,沉穩問着中年男子的意圖。
“我希望你們成爲北明宗的支柱,幫我報仇。”拄拐中年人目光熱切道。
“那個女人沒什麼用,你讓我將她殺了,我會視情況考慮你的要求。”紀凡盤坐在地,明顯是想讓女子死。
“那可不成,有她在,對你最起碼是個制衡,對我和北明宗也是個相對的保障。”略胖的中年人似乎更相信白髮女子。
紀凡雖說不上略胖中年人病急亂投醫,但覺得將寶壓在他和白髮女子二人身上,實在是有夠執着大膽。
“我知道了。”
紀凡算是答應了略胖中年人,正好他也需要一個養傷的地方。
而略胖中年人,之所以沒有直接說讓紀凡罷手,而是問起他與女子有什麼仇怨,就是沒有強人所難之意,想更多的瞭解一番情況。
對於略胖中年人離去,紀凡猜測,他可能又要去找白髮女子。
“北明宗嗎?”
在紀凡的記憶中,北明宗是懸巖州北部的一個大宗門,佔據着浩瀚的北明雪山。
不過紀凡傷勢好轉的時間不長,他並沒有多想,對於他現在的處境,最主要的還是平靜修養。
紀凡若能快速恢復,不但可以殺了白髮女子,也會有自保的餘地。
“如果不修煉天枯禪,雙眼是不容易恢復了,不過現在卻不是好時機。”紀凡心中暗暗考慮道。
白髮女子的恢復力雖強,但還是要比紀凡差一些,再加上此次又遭受到衝擊,狀態更加的困難。
再加上白髮女子的重寶,也落在了逝葬虛空中,若是沒什麼意外,再往後她更難是紀凡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