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435章

四百三十一章大惑初解(二)

沒有人能救出衝入焰色中的艾麗絲,就像格里斯要獨自面對所有的危機一樣,她要一個人面對死亡。這不是格里斯想看到的,在離開小樓時,他便已經留給了艾麗絲一條生的去路,只是突如其來的笛聲終結了一切。

威爾遜撕心裂肺的嘶喊來的也太遲了,不能讓杜拉得停下來,而巨龍也不想停,在這場陰謀與詭計中,他扮演着受害者與實施者的雙重角色,卻蒙受了難以想像的恥辱與痛苦,現在是唯一擺脫這一切的機會,龍族的天性,殺戮與尊嚴讓他陷入了復仇的瘋狂舉動中,他要毀滅一切。

“不,艾麗絲,你不該死的……”

在格里斯心碎中,弓弦繃動的聲音突然響起,一支綠色箭影跨越了距離的鴻溝,閃電般出現在艾麗絲的身前,爆起的一團綠色,爲她擋下了所有的火焰,而後隨着激盪焰色,像一陣輕霧般消無了。

“笛兒?”格里斯驚呼着急轉頭,卻見到遠處緩步而行的奧蕾等人,心裡的不安達到了極點,他感覺到了奧蕾無以匹敵的自然系魔法能量,矮人的憤怒,山地巨人的沉默,地精與侏儒的悲傷,可是唯獨沒有笛兒輕盈的氣息,她靜靜的躺在山地巨人寬大的手掌中,那張讓她引以爲傲的魔弓,斜斜的掛在身上,持在手中。

一行人停了下來,似乎不肯介入人類的仇殺與黑暗,只有奧蕾在沉吟中獨自前行,她的眼中滿含憂傷,無視衆人的目光,也未理睬困惑中的艾麗絲,徑直的走向格里斯。

“弗得得到了萬獸之王的黑暗能量,已今非昔比,甚至已超越了格林,成爲了新一代的黑暗魔王,格里斯,對不起,命運註定你要承受一次又一次的重任,我曉得,你太累了,可是我想請你堅持下去。”精靈神輕語着,話中充滿了鼓勵,卻又隱含着一絲傷感。

格里斯沒有拒絕,只是凝視着山地巨人手中託着的笛兒,道:“笛兒,她怎麼樣了?”

“爲了阻止弗得的陰謀,她受到了黑暗魔法的傷害,我要帶她返回幽暗森林,只有那裡純潔的自然力才能救活她。”精靈神說着,目光轉向了神情尷尬的杜拉得,一絲憤怒從眼神中迸射出,冷道:“龍族戰士,在幽暗森林你曾經答應過我的,爲了這片大地的安寧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可是你讓我失望了。”

“不,這是兩碼事,我必須尋回我的自由。”杜拉得強辯道。

“自由?當格里斯答應剷除格林時,他並沒有向我索要他的自由,而是一個女孩的生命,我完成剩下的一半。”精靈神的語氣漸冰,充滿了責備,令杜拉得無比的難堪,可她接下來的話,卻更加尖銳,沉聲道:“還記得了羣山之顛上,你親手將呼吸停止,心跳全無的格里斯拋進了冰洞中嗎,你已經殺死過他一次了,爲什麼還要如此?”

“你……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杜拉得驚道。

奧蕾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看向天空,淡淡道:“那時幽暗森林正遭受着僅次於‘黑暗戰場’的傷害,我怎能放心,我的心神便附着在了永恆之杖上,卻讓我見證了一場壯麗的戰鬥,那時你英勇無畏,置生死於不顧,可現在……唉!”

幽幽的嘆息,讓杜拉得無地自容,只得恨恨的低聲咆哮着。

精靈神嘆息着目光又轉向了威爾遜,凝視良久,才低聲道:“醒悟吧,年輕人,在正義與光明面前,一切仇恨都將化爲烏有,希望你承受住打擊,爲正義面戰,而不是現在的迷茫,唉,我要走了,我的能量已盡,再見……”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威爾遜嘶喊。

精靈神默默沉思了下,似是在考慮,這才道:“好吧,早晚你會知道這件事的,弗得在成功竊取了萬獸之王的黑暗能量後,潛行數百里,出現在通往飛雲城堡的官道上,那時一場歡迎會正在舉行,他的出現令無數生靈塗炭……”

“飛雲城堡?不,我父親正那裡靜養,他……他不會出事了吧?”威爾遜慌道。

精靈神聲音轉而低沉,道:“你的父親非常英勇,可是他不是弗得的對手,在戰鬥中被黑暗魔法擊中,昏迷過去,以他的體質能否撐到現在,真得很難說。”

“我應該在那裡陪他的,爲什麼會這樣?不,不……我要去看他。”威爾遜心神大亂,東張西望着,最後目光落在了杜拉得的身上,眼睛一亮,道:“我改變主意了,格里斯是生是死,與我再沒有任何關係,帶我去飛雲城堡,現在。”

“如你所願。”杜拉得眼神變化着,低吼一聲俯下身體。

血濃於水,沒有比見父親最後一面更重要的事情了,威爾遜拋開一切,向杜拉得奔了過去,奮力攀爬到龍背上,在舞動的雙翼中,他的目光落在了向自己凝視的艾麗絲,一絲難言的表情逝過,而後毅然扭轉了頭。

“威爾遜,原諒我……”低語中,艾麗絲無力的閉上雙目。

“格里斯,你很幸運,但這是最後一次,我們之間終究會有一個結果的。”杜拉得嘶吼着,縱身一躍,同時雙翼盡展,搖搖擺擺的騰躍到空中,向南飛去。

恐怖的火龍離開了,儘管是那樣的勉強,隨時都會跌落下來,可他沒有片刻的耽擱,似乎不願意在聆聽精靈神的說教,更似是要避免與格里斯的戰鬥,無論是什麼,他的離開,總還是讓人鬆了口氣。

精靈神望了眼遠去的龍影,鬆了口氣,目光落向格里斯,沉聲道:“格里斯,我要離開了,無論是弗得還是格林,他們都是極其危險的,你要小心,等笛兒的傷勢穩定後,我會讓奧蕾來幫你的,唉……”

格里斯滿懷歉意的望了眼笛兒,點頭道:“是,我會小心的,只是我還想請您幫一下忙,學院裡有很多學生中了種奇怪的毒,可是我們沒辦法解除,您能救他們嗎?”

精靈神聞言微笑不語,扭頭看向後面,地精咕嚕從山地巨人的身後探頭出來。

“咕嚕?可是他能行嗎?”格里斯詫異道。

“對於藥物的認知,魔法世界沒有比地精更精於此道的了,他們是天才的藥劑師,好了,我要走了,再見,暗天使,希望下次相見時,魔法世界的危機已經消除……”精靈神低語着,身上閃起朦朦的瑩光,而她手指向的笛兒,也在沉寂中發出耀眼的光芒。

當光茫盛極至無法目視時,承載着精靈神力量與思維的奧蕾,還有昏迷不醒的笛兒消失了。隨着散盡的光華,格里斯嘆息着壓下對笛兒的關切,向咕嚕走去,心裡滿是擔憂,不知地精能否真如精靈神所說,可以解除毒藥的作用。

禮堂內,擠滿了人,有艾法爾魔法學院的師生,還在被‘押解’着走入的聖雅哥魔法學院的嫌疑犯,可無論是誰都目不轉睛的注視着相貌醜陋的地精,看他如何拯救那些瀕臨死亡的師生。

做爲一個地精,離開居住地進入人類社會,這是非常罕有的,他們偷竊的嗜好,醜怪的樣子,獨特的生活習慣,說話的方式,甚至戰鬥方式,都讓人難以接受。於此,咕嚕無疑承受着巨大的壓力,在衆目睽睽下,有些膽怯,遲遲不肯上前。

“咕嚕,他們快要死了,救救他們好嗎?”格里斯低聲道。

咕嚕低聲道:“人太多了,我有些害怕。”

格里斯這才醒悟,忙示意衆人離去,好讓咕嚕可以靜下心來。

雖然有些不願意,或者說對地精不抱以什麼希望,衆人低聲議論中離開了,只剩下爲數不多的幾人不肯離去。這時咕嚕才擺脫緊張,動作迅捷無比的竄到一個學生身前,伸出乾枯的手指,在他的身體上檢查着,片刻後,他發出興奮的尖嘯聲。

“格里斯,那個傢伙在說什麼?”櫻花奇道。

咕嚕那串急促的尖嘯是地精的母語,究竟是何意思,格里斯也不知曉,不過熟知地精習性的他還是從他誇張的表情與跳躍的動作中看出,似乎問題不大。

“他說可以救,但是需要水。”大山喜道。

“水,我可以的。”櫻花說着,揮手間便在胸前空間融合了一個大水球。

咕嚕看着空中不住晃動的水球,有些驚異,顯然他不明白魔法可以做到這些,不過他接下來的舉動並不比櫻花的出人意料差到那去,伸手從一直拖在身後的大口袋中掏出一個裹滿了油污的瓶子,走到格里斯身邊,示意他把瓶中的東西倒進水球中。

格里斯想也不想便取過瓶子向櫻花走過去,將瓶中所盛之物,悉數倒入水球中,誰知他這個舉動卻引起了咕嚕的強烈不滿,尖嘯着竄了過來,動作極其粗魯的將瓶子搶了過去,張大嘴吮吸瓶中剩餘的液體。

“格里斯,他說你弄的太多了,只一滴就夠了。”大山竊笑道。

格里斯尷尬異常,可又不好說什麼,只好裝作沒聽到,留意着水球的變化。

水球,在加入了異物後,很快便發生了反應,失去了原有的晶瑩透徹,變得異常混濁,顏色也發生着變化,紅得像血一樣,再加上在空中沒有固定的形態,那樣子便如一個不停涌動中的血囊,令人看了不舒服。

“喂,好了沒有,接下來做什麼?”櫻花感覺渾身不舒服,急道。

咕嚕這纔不舍的收起瓶子,衝格里斯怒視了一眼,大概還在生氣,連說話也省了,又是一陣尖嘯,讓在場的人無不皺起眉頭,卻又不得不樹着耳朵聽着。

“他說好了,餵給中毒的人喝就行了。”大山解釋道。

“真得可以嗎?”克拉姆還是有些不放心,疑道。

顯然咕嚕還未從憤怒中恢復,只是瞪了一眼克拉姆,好似在怪他多嘴,悶哼着將瓶子扔回口袋裡,而後他的眼睛便開始四處搜尋起來,全然不顧別人詢問的目光。

時間緊迫,試驗已不可能了。自討沒趣的克拉姆也只得吩咐大家趕緊依法餵給每個中毒的師生,可誰想到剛喂完最後一個學生,身後那些喝過‘解藥’的人卻突然有了劇烈的反應,四肢抽搐,口吐白沫,雙目怒睜,嘴裡還發出痛苦的嘶吼聲,這突出其來的變化,令現場每個人都大吃一驚。

四百三十二章大惑初解

眼前鉅變,讓人無法接受,希望再次化爲泡影。看着地上不停抽搐痛苦哀號,死裡求生的人,現場每個人都絕望了,怔怔的站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聲音的響起,也引起了聚集在走廊中不肯離去的衆人的注意,紛紛擠進室內,看到眼前的慘狀,無不變色。

櫻花氣急敗壞道:“怎麼會這樣?喂,死地精,他們都被你害死了。”

咕嚕此時正忙於收集散落在角落中的物品,那有餘暇迴應櫻花的質詢。他這種舉動,無疑於是火上澆油,櫻花惱羞成怒,擡手便融合了一個大冰球向咕嚕拋去。

咕嚕根本未想到有人會偷襲,所以談不上閃避,可是離他不遠的山地巨人卻不允許別人傷害自己的夥伴,怒喝着躍了出去,用身體攔下了冰球,在‘砰’的一聲中,冰球碎成無數塊濺落了一地,而山地巨人卻毫髮無損。

山地巨人的抗魔性尤勝矮人,在戰鬥中比矮人更不要命,發起狂來威力無比。櫻花的偷襲,對於山地巨人來說是一種挑釁行爲,怒吼一聲抄起巨棒便要與櫻花見個真章,卻被格里斯從中攔下,將兩人分開。

地精這時纔在大山的通告下清楚了發生在身後的事情,舉目望了下四周,臉上閃過不以爲意的表情,尖着嗓子道:“這不是我的錯,是格里斯弄錯了藥劑的量,血翼龍的血劇毒無比,只一滴便可以讓一羣人無聲無息的死去,何況是那麼多,我看他們是活不了了。”

格里斯聞言,尷尬無比,卻無力反駁,只得道:“咕嚕,那還有補救的措施沒有?”

咕嚕無奈的聳了下肩,搖頭不語,繼續他的蒐集了。

地精的回答,讓格里斯的心都冷了,費盡周折,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答案,怎麼不令他心灰意冷。望着聲音又復弱下來的中毒者,他無力的嘆息了聲,眼神中充滿了失望與絕望,轉身便向門口走去。

“格里斯,你已經盡力了,不要責備自己。”克拉姆見狀出聲道。

格里斯漠然的點了下頭,卻又自嘲道:“我盡力了嗎?也許是,也許沒有,唉……”

幽幽的嘆息,沉重無比,像座山般壓抑着人的思緒,禮堂內靜了下來。人羣散開,一條狹長的過路閃出,任由格里斯,還有尾隨着他跟着向外走去的山地巨人,矮人等穿行而過,消失在門外,腳步聲漸漸遠去。

“現在怎麼辦?我們怎麼向校長交待這一切?”

“是啊,學生家長會來找的,怎麼向他們解釋?”

“……”

“夠了,這些你們不用擔心,我會做出安排的。”克拉姆粗暴的打斷了人羣的議論,絕望的看了眼沒有了聲息的中毒者,心裡咒罵着,突然從懷裡掏出一隻銀盃來,重重的撂在講桌上,眼神直視擠作一團的聖雅哥魔法學院一衆學生,冷笑道:“相信你們也聽說過聖盃的故事,它可以測試一個人有沒有說謊,那麼從誰開始?”

“我們拒絕進行測試,這是陰謀嫁禍。”明斯蘭怒道。

“如果你們是清白的,那爲什麼不敢測試,哼,欲蓋彌彰?”櫻花冷笑道。

明斯蘭望向櫻花的眼神中平添了一絲怒意,他來是爲了贏得面前這位美女的歡心的,卻屢遭碰壁,即使是想盡一切辦法,仍未得到她的青睞,這次又蒙受不白之冤,欲辯無方,恨得他牙根都痛了,氣道:“櫻花小姐,您說我們欲蓋彌彰,有何證據?”

櫻花愣了下,道:“有人昨晚看到你們去食堂後面了,這還不是證據嗎?”

明斯蘭苦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目視櫻花,神情說不出的惆悵,冷道:“這麼說,我們就是想不承認也不行了,那麼請問每天去學院食堂進餐的有多少人?是不是他們每個人都有嫌疑?告訴我。”

這個問題根本沒法回答,直覺在這時也不能起任何作用,一味的強行逼迫,只會讓事情走向極端,引發對方的強烈反抗,於事無補。

克拉姆很清楚後果如何,忙制止了櫻花的言語,沉吟道:“小子,用不着這麼激動,大不了在場的每個人都進行測試,如果不是你們下得毒,我可以保證你們不受到任何非難,安全離去,可要是你們中的某人的話,嘿嘿,我會活剝了他的。”

感受到克拉姆的憤怒,在場的每個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目光不由自主的從他身上移開。一滴血從克拉姆的指尖滴落在聖盃裡,之所以他第一個進行測試,不僅僅是以示公允,更重要的是他要做爲執法者,必須清白,只有這樣才能令在場每個人信服。可是,那滴血卻引起了聖懷的反應,血在杯底沸騰了,蒸騰中化爲一片稀薄的粉霧,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中,霧氣中顯現了學院門口的小屋,接着兩個爭吵的身影浮現。

“查爾斯,我想回去了,這幾天我總覺得心驚肉跳的,一定是有事要發生了。”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別這麼自信,有許多事是魔法做不來的,就像你捨棄了王位一樣……”

“好了,別再跟我說什麼王位的事情,我不想聽……”

聲音消無了,霧氣也在克拉姆舞動的袍袖中被拂散,露出他鐵青的臉色,冷冷的迴應着表情驚愕的衆人,一字一句道:“下一位是誰?自己過來。”

室內一片死靜,誰會想到面前這位面相與以往大不相同的邋遢魔法師,便是傳言中捨棄王位浪跡天涯的查爾斯親王,一時間都想得出神,反而沒人理會他的催促。

“該死的聖盃,看來我又沒法在這裡待下去了。”克拉姆心中惱怒,喝道:“喂,聽我說,現在不是思考的時間,既然你們已經知道我的身份,那麼現在我視同仁,來吧,下一個是誰?”

“我。”亞瑟低吟着,走上前去。

血,滴落了,也如克拉姆的反應一樣,爆起一團粉霧,只是亞瑟沒有什麼秘密,密林一角,神情嚴肅的亞瑟盤膝而坐,在他面前的雪地上放置着一團閃着光茫的雪團,在亞瑟的每一次輕輕的召喚中,它的光芒都略勝先前,當光茫達到頂點時,雪團爆裂了,一個模糊的影子浮現在衆人面前。

“那是傳說中的雪精靈,天啊,真的存在……”

“是,確實存在,唉,我原以爲她永遠也不會再甦醒的……”亞瑟低語着,腦海裡卻浮現出與格里斯決鬥中的情景,一絲溫暖涌上心頭。

“好了,不要牽扯其他,下一個。”克拉姆打斷現場的議論,喝道。

第三個測試的是羅伯特,他在照顧小腹微隆,行動略現艱難的碧絲,那情景讓人看了不禁莞爾,甚至有人當即笑出聲來,讓一向老成的羅伯特燥紅了臉,像克拉姆一般匆匆驅散霧氣,躲進人羣中了。

以示公允,清白自身,艾法爾魔法學院衆師生一個個走上前將血滴落在聖盃中,霧氣中出現的莫不是些平常的瑣事,或者是些無作大雅的個人隱私,雖引起不少噓聲,卻沒有與此事件相關的舉動,嫌疑一個個被排除。很快,在場只剩下櫻花一個人沒有上前了。

“櫻花,該你了,不要讓我們失望。”克拉姆語帶雙關道。

“見鬼,千萬別出醜纔好,不然,真得要被克拉姆害死了。”櫻花心中惴惴不安,卻也只得走上前,苦着臉剌破手指擠出一滴血來,睜大了眼睛看着出現的反應,臉色變了。

黃昏時分,櫻花張望着自家的大門,苦候亞瑟的出現,嘴中低聲嘟嚷着,話裡話外,都讓一個女孩感到臉紅,竟然是在低聲咒罵一個男人,誰都清楚,這種舉動,除非是喜歡上對方,否則是不會掛在嘴邊的。

“格里斯?就是剛纔那個人嗎?”明斯蘭突然道。

“是,就是他,現在你滿意了嗎?”櫻花紅着臉道。

“爲什麼?那個傢伙除了魔法外,那一點比我強?櫻花,告訴我?”明斯蘭痛苦道。

櫻花怔了下,這個問題她回答不出來,喜歡一個人,有時是不需要理由的。

“哼,多此一舉,好了,小子,該你們了,誰先來?”克拉姆語氣變冷道。

明斯蘭情緒低落,搖頭不語,神情說不出的落寂,對克拉姆的話愛理不理。

在艾法爾衆師生怒目注視下,也只有明斯蘭自持身份不爲所動,可那些早已在鉅變下失去了冷靜的學生卻不能如他般用沉默抗拒,在沉寂片刻後,有人開始向講桌挪動腳步了,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直至只剩下明斯蘭還有少數幾個死黨還在堅持。

測試沒有問題,他們無非是在私下裡議論艾法爾的事事非非,或是想在這場奇異的求婚中謀取些外財,所以,焦點又回到了遲遲不肯上前的明斯蘭等人身上。

“老大,怎麼辦,就我們幾個了。”

“是啊,您快想辦法吧,我們撐不下去了。”

“不……不如,我們也過去吧,只是一個測試而已,老大,你說呢?”

即使是血脈相承的手足,在危難之時也有倒戈之舉,何況只是些爲些小利聚集在一起的朋友?明斯蘭用異樣的眼神冷眼看着身邊的‘夥伴’,冷笑不已,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嘆息着,揮了下手,無力道:“你們走吧,以後別再叫我老大,我不認識你們。”

“老大?我們只是……”

“閉嘴,我不認識你們,聽明白了嗎?”明斯蘭怒吼道。

那幾人顯然是在明斯蘭的淫威下生活的太久了,或是其他原因,剛有所鬆動的腳步,硬生生的剎住,畏縮着退了回去,表情令人側目。

“哼,小子,你若還是男子漢的話,就自己正大光明的走上前,不要把危難留給別人。”克拉姆不屑道。

“這有什麼?無非是一個秘密而已,遲早要曝光的,只是我沒成功而已,嘿嘿……”明斯蘭低吟着,神情恢復冷漠,傲然向前走過去,抓起桌上的匕首便在腕上劃了道口子,冷笑着將血滴入聖盃中。

“老大,看來櫻花那個小妞很難上手,要不要採取手段讓她就範?”

“是啊,只要生米煮成飯,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

“好了,別擔心,我會把她弄到手的。”

“是,是,憑老大的手段,一定可以做到的。”

“對了,老大,那個櫻花無非是臉蛋漂亮,身材好,也沒什麼呀,爲什麼你非要娶她?”

“嘿嘿,想知道嗎?如果你們立下誓言,絕不外泄,告訴你們也無妨。”

“好,我們發誓,絕不外泄。”

“好吧,聽好了,櫻花是阿斯維亞陛下的私生女,只要我……”

所有人的目光,隨着明斯蘭道出這個天大的秘密,一下子聚焦在櫻花身上,就連她自己都無法接受這個可怕的事實,張大了嘴,好久才反應過來,驚道:“不,不,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明斯蘭,你一定是在騙大家,是不是?”

明斯蘭沒有回答,只是冷笑,神情說不出的詭異……

四百三十三章大惑初解(四)

亞瑟憤怒了,他不能容忍有人將一個私生女的名諱冠在自己最鍾愛的妹妹頭上,低聲咆哮着衝了出去,一拳將神情張狂的明斯蘭擊倒在地,雙手死死的遏住明斯蘭的喉嚨,低聲威脅道:“明斯蘭,我警告你,如果你還想活着走出這間房子的話,就馬上澄清事實,否則我會殺了你的,聽明白了嗎?”

“事實?嘿嘿,事實便是如此了。”明斯蘭獰笑不已。

“是什麼讓你認爲櫻花是阿斯維亞的女兒?是你的父親,還是其他人?”

就在衆人不知該如何面對局勢發展時,一個異常宏亮的聲音從門口方向傳進來,讓騷亂不堪的禮堂重歸寧靜。目光投過去,看到了一個身着魔法長袍的中年人,還有他胸前繡着的神態威嚴的神鷹。

克拉姆打量了下來人,驚道:“艾辛格?你來這裡做什麼?”

“查爾斯,好久不見了,想不到在這裡遇到你。”艾辛格微笑着從自動讓開的人羣走入室內,直至明斯蘭身前,沉聲道:“明斯蘭,回答我的問題。”

艾辛格的出現,讓局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明斯蘭眼中的狂妄與狠毒消失了,皺眉道:“你就是傳言中能預言諸事的大魔法師艾辛格?嘿嘿,真是好笑,如果你真能預知過去未來的話,還用得着問我做什麼?”

聞得明斯蘭的嘲諷,艾辛格並未再追問,而是將目光投向櫻花,審視着,直至櫻花嗔怒着扭頭才轉移目光,落向了那些似乎已經死去的中毒的師生身上,神色凝重起來。緩步走過去,輕輕翻開一個人的眼皮,觀察瞳孔,而後又撩開衣襟查看膚色,脈博心跳,甚至還將耳貼敷在胸口上傾聽,沉思着突然粗暴的將那人的鞋子扒下,尖利的尾指剌入那人的腳心,一股黑色的血水便噴濺了出來。

櫻花見狀,奇道:“大魔法師,他們都已經死了,您又何必再作踐他們的屍體?”

言下之意是想讓艾辛格自重,莫要犯忌,可艾辛格卻微笑着起身,目視櫻花道:“要不要打一個賭,這個人並沒死,他們現在只是假死而已。”

“真的嗎?可是,連地精都沒有辦法救活他們,難道你可以?”櫻花更加納悶了。

艾辛格微笑不語,負手站在那人的身前,靜靜的等待着。時間一點點過去,懷疑無形中的加重,看向艾辛格的目光充滿了不信任,似乎在說,難道這個道貌岸然的傢伙就是名聞天下,能預知未來的大魔法師?

就在議論聲逐漸響起時,一陣低沉的咳嗽聲響起,讓聲音乍起的禮堂靜了下來。目光再次聚焦艾辛格的腳下,咳嗽聲正是那個人發出的,雖然還沒有看到坐起這種明顯的動作,可是急促起伏的胸腔卻是一個明證,希望再次迴歸了。

“他媽的,還愣着幹什麼?快去救人,給他們放血,快去呀……”克拉姆吼道。

禮堂亂成一團,所有無事的人都爭先恐後的向躺滿了一地的‘死難者’跑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扒下鞋子便用尖稅的東西使勁捅下去,然後再依法泡製,直至有人大叫着喝罵‘別扒我的鞋子’時,混亂才平息下來。

禮堂內響起了奇異的咳嗽聲,每一個死裡求生的人都在拼命的呼吸着久違的空氣。儘管眼中的神采還未恢復,還未像正常人般站起來,可他們能自主的呼吸,將是一個新生的開始,這實在是太難得了。

“大魔法師,他們活了,謝謝你……”

不知誰第一個叫嚷起來,而後,禮堂沸騰了,來時並不受歡迎的艾辛格被臉上滿是淚水與笑容的人緊緊包圍起來,讓他脫身乏術,只能硬着頭皮應承着,一絲微笑始終掛在臉上。

“安靜,他們還沒最終脫離危險。”克拉姆怒吼着喝退人羣,眼神不睦的白了眼艾辛格,冷哼道:“哼,別太得意,我想這並不是你的功勞,是不是?”

艾辛格微笑點頭,道:“沒錯,他們並不是我救的,是地精的毒藥救了他們。”

“毒藥?那怎麼可能?大魔法師,您不會是搞錯了吧?”

艾辛格搖頭道:“不,只有血翼龍的毒才能中和殺人於無形的‘天堂散’的毒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一定是有人弄錯了藥劑量,才讓這些人解了毒卻又因此而中了另外一種毒,從而陷入了假死狀態。”

維裡恭維道:“天啊,您真的能預知未來,剛纔確實是老大把事情弄砸了。”

“哦,不是地精的毒藥嗎?”艾辛格奇道。

維裡忙道:“是地精沒錯,但是老大加的藥,他把一整瓶都倒進去了。”

艾辛格這才恍然,臉上流露出沉思的神情,問道:“可是,據我所知,地精是罕有與人類交往的,你的老大究竟是誰,爲什麼能得到地精的信任,還將他們藏若至寶的血翼龍的血液轉手,這真是不可思議。”

“後腦勺,不,不……應該叫格里斯。”維裡答道。

“格里斯?他也在這?”艾辛格說着話,神情一變,似乎想到什麼,放眼四望。

“哼,別再找了,他已經離開了。”人羣外,克拉姆不陰不陽道。

“離開了?”艾辛格神情一動,從人羣中擠出,便大步向禮堂門口走去,轉眼間便消失了。

“奇怪,艾辛格好像在找格里斯,難道又有什麼事發生了不成?”櫻花察覺了艾辛格的神色變化,猶豫了下追了出去。

“櫻花,你去哪?”亞瑟見櫻花離開,吃了一驚,忙從人羣中擠出,尾隨而出。

禮堂裡的審判與艾辛格的前來,格里斯一無所知,自出了禮堂,心神疲憊的他在門前站了一會,對自己無力挽救衆人深感無奈,長吁短嘆後,他開始在學院裡遊蕩,沿着追覓艾麗絲時走過的路,重新走過,他要尋找阿瑞失蹤的線索。只是學院遭逢大難,已是面目全非,很多印跡早已消失了,無形中加重了格里斯的心事。

一路上格里斯不住自責,自己太過粗心,竟然將如此重要的文件遺失,暗恨中,再次來到校長的小樓外,嘆息着步入其中,在空蕩的走廊中緩步行走着,突然想起自進入禮堂後,艾麗絲便不知所蹤了,一絲擔憂油然而生,卻轉而又消無了,無論如何艾麗絲總還是活着,可阿瑞卻生死未卜,這是沒法比擬的。

“格里斯,我們還有必要待在這裡嗎?”板斧突然問道。

格里斯怔了下,明白板斧意所何指了,低聲道:“請給我點時間好嗎?然後我們就去追捕弗得,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讓這個邪惡的傢伙走向毀滅的。”

“好吧,我只是提醒你而已。”板斧悶哼道。

格里斯無言以對,默默的點了下頭,踏上了臺階,向樓上走去,一個人在空空的廊道里走着,感覺着空氣中殘餘的氣息,有自己的,有艾麗絲的,突然,他停了下來,神情變得無比凝重,因爲他感覺到一絲異樣的魔法氣息,有別於黑暗,卻更加靈動,讓他警覺。

“是傑森校長的魔法氣息,難道他也來過這裡?”格里斯緊張起來,忙取出魔杖,爲自己施加了防禦魔法,這才小心翼翼的向前摸過去,直至卡斯塔用作空間試驗室的房間,在側耳傾聽室內無人的後,才走了進去,卻意外的在地上看到了蘊含了黑暗能量的紅色晶石。

俯身撿起晶石,腦海裡立即浮現了發生在這裡事情,想起了艾麗絲瘋狂的進攻自己,自己措手不及仆倒在地上,眼前一亮,知道懷中的物品是何時丟失的,低吟道:“傑森,難道是他帶走了阿瑞,有可能,屏障封死後,學院裡只有他纔有此能力破開冰山一角安然離去,可是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呢?”

“不管是爲了什麼,你都必須要找到他。”

就在格里斯陷入困惑之中時,艾辛格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讓他一驚,回頭打量着對方,驚道:“艾辛格大魔法師?沒錯,魔法界只有您使用鷹的圖騰,恕我直言,您似乎知道些什麼,可否見告?”

艾辛格神情漠然,也不解釋,而是向格里斯伸出了手。

格里斯無奈,只得將手中的晶石拋了過去,靜靜的看着艾辛格審查,等待着他的回答。

“黑暗魔法與生命印跡的完美體現,看來弗得已經堪破了生與死的困惑,成爲了繼克拉亞之後又一位了不起的死靈魔法師。”艾辛格欣賞着手中的晶石,情不自禁的低吟。

“只可惜他是邪惡的,除了毀滅,還是毀滅。”格里斯冷道。

艾辛格神情一怔,笑道:“是的,可拋卻他的信仰與行徑,他的魔法無疑已接近完美,這是你不能抹殺的事實,好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讓我看看傑森的去向吧。”

艾辛格擡手間阻止了格里斯的話語,眼神直視着手中的晶石,在精神能量的作用下,只有核桃大小的晶石被無限的放大,而後幾個模糊的影子在瞳孔中浮現,一一如浮雲般掠過,良久,他才神情疲憊的放下手,只是眼神中卻平添了一絲憂慮。

“您看到了什麼?”格里斯驚道。

“陰謀,一場爭奪權勢的陰謀。”艾辛格說着,咄咄目光射入格里斯的眼中,沉聲道:“格里斯,如果你想挽救阿瑞的話,就在天黑之前找到她,否則,你將永遠失去她,聽清楚了嗎?”

“天黑之前?”格里斯怔住了,扭頭看向窗外,黃昏已近。

四百三十四章大惑初解(五)

“是不是找到傑森校長,就能找到阿瑞?”

櫻花的聲音自門外響起,讓格里斯精神一振,急道:“大魔法師,是這樣嗎?”

艾辛格點頭,道:“以魔法而論,艾法爾魔法學院不乏人才,可是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一個人帶離此地,恐怕只有傑森能做到了,找到他,就可以找到阿瑞,但莫要忘記要在天黑之前,否則阿瑞的生命會岌岌可危,明白嗎?”

“明白了。”格里斯說着與艾辛格錯身而過,急急向樓下奔去。

“格里斯,等等我,我也去……”

廊道里櫻花的聲音遠去了,可是艾辛格卻沒有步出室內,而是再次將晶石舉起,細細的欣賞起來,良久才放下,嘴角一個神秘的笑容浮現,喃喃自語:“嘿嘿,有一絲裂紋,看來弗得還未至完美的境界,若是他潛心修煉的話,或可真的堪破死靈魔法的奧秘,可惜,‘萬獸之王’黑暗能量的干擾,讓他錯失了良機,想來真是天不絕人呀,格里斯,你還要努力呀……”

“大魔法師,我想知道明斯蘭說得那些話,是不是真的?”亞瑟緩步跺入室內,低聲道。

艾辛格收起晶石,沉聲道:“你在懷疑?”

“是,我記得小時候您在我家裡出現過,而後我便多了一個妹妹,那就是櫻花,那時我還不太懂事,沒過多久便忘記了,是明斯蘭的話讓我又想那件事,我很愛櫻花,絕不想看到她有任何傷害,您能明白我的感受嗎?”亞瑟艱難道。

艾辛格臉上的笑容隱退了,點頭道:“唉,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你母親了,她還好嗎?”

“好,可是這件事與她有什麼關係?”亞瑟奇道。

艾辛格嘆息道:“這就好,不過,這件事牽扯太多的舊情,你真的想聽嗎?”

亞瑟道:“是,我想知道。”

“好吧,不過你完全可以放心,這裡面有的只是懷念而已,並沒有任何私情。”艾辛格說着走到窗前,遙望着西墜的霞光低聲道:“我年輕時喜好遊歷四方,結識了你的母親,我們在一起很快樂,只是她早已有婚約,我曾試想如果爲了愛情,我們是否可以拋棄一切,可惜我錯了,在她成親的那天,我苦等了一天,她沒有來,於是離開的只有我一個而已……”

“唉,怪不得母親總是悶悶不樂,原來如此。”亞瑟無力的低語。

艾辛格苦笑了下,又道:“雖然我是離開了,可我並沒有忘卻這段情誼,直到有一天,你母親帶着剛出生的女嬰前來找我,央求我救救那個一出生便要夭折的孩子,你可以想象到,那時我的感覺是如何的糟糕。”

亞瑟無語了,身爲一個男人,他深有同感。

艾辛格沉默了片刻,又道:“那時我正爲另一件事發愁,心情很不好,便有意刁難你母親,請原諒,那只是任性而爲已,現在想來,真是可笑至極,還好,我還沒有因愛成恨,回絕了她,否則櫻花也不會成*人了。”

“那個女嬰就是櫻花?”亞瑟奇道。

艾辛格點頭道:“是,你母親是一個出色的魔法師,可她不該在懷孕時還潛心修煉魔法,最終因爲魔法元素在體內沉積殃及胎兒,以至於櫻花一出生便出現可怕的魔法元素過盛的現象,體溫持續下降,生命危在旦夕,是我用聖西蘭之杯化冰取水,才保住了她的性命,否則櫻花早已夭折了。”

“魔法元素過盛?這太可怕了。”亞瑟驚道。

“是,足以讓一個新生命走向滅亡。”艾辛格點頭稱是,卻又嘆息道:“雖然我成功挽回了櫻花的性命,可是櫻花的體質卻大受影響,爲此我纔將她留在身邊,繼續醫治,兩歲時才把她送了回去,而那時你已記事了。”

“原來如此,可爲什麼明斯蘭堅持說櫻花是阿斯維亞的女兒呢?”亞瑟追問道。

“呵呵,這是一個天大的誤會,不過,這卻是我一手造成的。”艾辛格微笑着道出其中秘密。

“您?不,我不明白這是爲什麼?”亞瑟驚道。

艾辛格扭頭注視着亞瑟,神情變得嚴肅異常,道:“對不起,這是另外一個秘密,我不能向你道出,好了,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已經告訴你了,如果你還想知道其他的,就去幫格里斯吧,會有人向你揭示這其中的秘密的。”

“格里斯?怎麼又扯到他身上了?”亞瑟奇道。

艾辛格沒有回答,默默的轉身,目光又投向了日落之地,眼神變得溫柔了。

亞瑟見艾辛格拒絕回答自己,無奈的退了出去,可心中的疑慮卻沒有絲毫減輕,相反越深了,沉吟着步出了小樓,在向四周觀察了一番後,毅然沿着櫻花留在空氣中那再熟悉不過的魔法氣息追了下去。

圖書館裡的每一本書都與魔法有關,記載着魔法或相關傳記,有些極其珍貴的孤本甚至還被施加了諸多魔法禁制,無法毀去或帶離,可這些措施並不能阻止一件事,就是數萬本排列有序的書籍混雜在一起,讓人頭痛欲裂。當亞瑟看到堆積在圖書館空地中那小山般的書籍時,驚訝無比,是什麼人如此大膽卻又不按常理行事,竟將全部的書籍混雜一起,他究竟想做什麼呢?

“格里斯,櫻花,你們在嗎?”

沒有人回答,只有風聲從破碎的窗外擁入,亞瑟失望了,他擡腳便想離去,卻意外的看到一面牆被人塗鴉,上面寫滿了瘋狂的字跡,仔細辨認了下,不禁苦笑連連,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玩笑。

‘格里斯,你上當了,我根本沒有受傷,也沒有中毒,我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想讓你清醒一點罷了,哈哈,想不到吧,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是不是很後悔認識我?對了,還有你更想不到的事情,艾麗絲沒有下毒,她在最後時刻猶豫了,是我替她完成的,哈哈,因爲我不能讓一個出色的陰謀半途而廢,更不能讓她堂而皇之的離開,哈哈……’

字跡雖然潦草,卻無比真實,讓人不禁冷汗淋淋,可以想象當格里斯看到這些字跡時表情如何,甚至能想象到他在憤怒中不顧一切的擊打牆壁的徒勞之舉,以至於留下的斑駁的血跡,而後傷心的離去,這是另一個陰謀,充滿了情緒的矛盾。

格里斯正如亞瑟能相象到的,他在櫻花的轉告中得知了一切,很是欣慰。過程驚險倒還是其次,重要的是那些在陰謀中中毒的師生得救了,可隨即想到躺在圖書館裡苦候着自己的斯托尼,可是當他一路狂奔而來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留言更是極端的嘲諷,怎麼不令人發狂,憤慨之餘,他咒罵着用拳頭擊打牆壁,這才恨恨離去。

找到傑森,便能找到阿瑞,這是唯一能拯救阿瑞的辦法,可是傑森在哪?學院每個角落都已尋遍,卻絲毫尋不到傑森的魔法氣息,更讓他無法接受的卻是就連斯托尼那個混蛋也不見了,就連亞格里,阿木等人也如同空氣般消失了。找尋變得異常困難,可格里斯卻偏偏無法停下來,因爲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可就在他彷徨時,在一旁邊等待的夥伴早已不耐煩了,向他發出憤怒的吼聲。

“格里斯,你在搞什麼?我們要離開了。”

“我的朋友不見了,她有生命危險,給我點時間好嗎?”

“見鬼,那你究竟在找誰?我們可以幫你的。”

“傑森,我要找到他。”

“傑森?魔法學院出了名的吝嗇鬼,勢力眼?”

格里斯飛奔的腳步停住了,望着夥伴,投以期盼的目光。

“在廣場上,我們看到他乘坐魔法陣離開了,是奧蕾認出了他……”

“他離開了艾法爾城?”格里斯心中一驚,顧不得多說便使用瞬間移動向廣場方向逝去。

廣場上車馬如流,人頭攢動,讓格里斯不得不放棄使用魔法前行,一路狂奔着登到高臺上,正想尋找傑森殘留的魔法印跡,卻見一羣全身披掛的騎士手持武器涌了過來,示意自己離開,不由得一愣,疑惑的掃視了下四周,才發現平時川流不息的魔法陣此時已被騎士團重重把守。

“對不起,魔法陣已關閉,請馬上離開這裡。”

格里斯驚道:“關閉,爲什麼?”

“軍事秘密,恕難奉告,請離開吧。”

騎士說着便動起手來,想將格里斯轟下高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格里斯無法接受,他不能失去唯一挽救阿瑞的機會,想也未想便將魔法潮汐推了出去,將身邊數十個騎士反推了回去,一步步踏上高臺,毫不理睬騎士的喝罵與威脅,凝神尋找傑森在啓動魔法陣時所散發到空氣中的氣息。

“又是你,你想離開艾法爾?”

長劍出鞘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格里斯能感覺到劍鋒上傳遞過來的殺氣,可他並沒有轉身,而是大踏步的向角落裡一個較小的魔法陣走去,立足其上,這才面對說話的騎士,冷道:“阿魯,阿瑞就是你要找的那個女孩,如果你還想完成任務交差的話,就跟來吧,其他什麼也不要問,我會向你解釋清楚的一切的。”

“你……你是後腦勺?”阿魯驚道。

格里斯點頭,不再言語,手中魔杖落在地面上,啓動了魔法陣。

“等等,我要去救援……”

阿魯還想說什麼,可是格里斯的身影卻已隱沒在升騰而起的光焰中,消失了。

“見鬼,魔法學院一定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情,否則不會接連傳來急報了,可現在偏偏我無暇分身,這可怎麼辦?”阿魯低吟着,眼中閃過焦急的神色,擡眼看向身邊的貝克,喝道:“貝克,帶領你的小隊立即出發,去‘雲端’城堡,協助剛纔那個魔法師完成一個任務,如遇任何阻攔,我准許你可以先斬後奏,聽明白了嗎?”

“是。”貝克二話不說,便向臺下奔去。

四百三十五章林中激戰

急促的馬蹄聲撕碎了黃昏的寧靜,漸漸遠去,可是高臺上的主魔法陣卻在這時亮了起來,整裝待發的騎士在命令下策着戰馬步入陣中,只待傳送開始的那一刻。

阿魯遙望遠去的背影,心沉了下來,後腦勺究竟是誰,他有着什麼樣的背景,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女孩的生死關乎着國家的命運,如果此次救援行動失敗,一場軒然大波將會在短短數天裡席捲整個帝國。

“團長,該出發了。”

“嗯,知道了,魔法師,啓動魔法陣,傳送開始。” Wωω ¤ttκa n ¤c o

“是,團長。”

低語中,魔法陣被注入了大量的能量,一下子便亮了起來,升騰而起的光焰將陣中所有面相緊張的騎士都包裹了起來,交織在他們身上,向空中飛去,光芒達到極點時,在劇烈的嗡鳴聲中,傳送開始了。

先是無邊的黑暗,後是劇烈的顛簸,人還可以適應,可是戰馬卻不能承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長嘶不已,迫使騎士用盡全力拽着繮繩,撫觸着馬頸,試圖讓馬兒安靜下來。就在這時,陣中突然升起了赤焰,黑暗被驅散了,騎士們看到了火烈馬緩緩舒展雙翼的情景,也看到了手持銀槍策馬而立的阿魯,無論是人還是馬,漸漸安靜下來。

傳送結束了,空間與時間在被魔法撕裂之後恢復了正常,黑暗隱去,落日的餘輝再次出現在天邊,讓經歷了可怕過程的騎士們看清了周圍的景色,這是一個規模不大的城鎮,魔法陣便在廣場的中心位置,再往外看去,卻是爲數不多的目瞪口呆的行人。

“魔法師留下維繫魔法陣,其餘全體上馬,跟我來。”阿魯大喊一聲,策馬便行。

騎士應聲翻身上馬,馬剌重重的磕在馬腹上,讓還未從傳送中恢復過來的馬兒奔跑起來,提至極速,沿着地面上殘餘的零星的火焰逝去的方向,狂追而去,隊列在奔馳中漸漸成形,這便是艱苦訓練得來的成果。

亂成一團的小鎮,被遠遠的拋在後面,可是目的地卻仍遙遙無期。用力抽打馬股狂奔追趕前面阿魯的騎士,沒人知道此行救援的對象是誰,他們只知道這不是演習,而是一次危險的行動,行動成功與否關係到國家的命運。

“停,發信號!”

阿魯突然勒馬停止前進,不待後面的隊伍停穩便大聲命令。他的話音剛落便有人應聲下馬,從馬具中取出三枚流星炮點燃引信,三聲巨響之後,三道絢麗的光焰騰空而起,呼嘯着竄入高空,讓沒入暮色中的叢林再次顯現。

餘音還未隱去,遠處便有了迴應,那是突然間爆起一團火焰,可是火焰卻一閃既滅,似乎是魔法力不及,又似乎是火焰被壓制了,總之這讓阿魯無比緊張,回身喝道:“菲利克斯,你的小隊在此守候,其他人跟我來。”

不待騎士迴應自己的命令,阿魯便怒吼一聲,用力的拍了下火烈馬的脖勁,火烈馬便奔跑起來,與此同時,蜷縮成團的雙翼再次展開,用力舞動起來,在助跑中騰空而起,向阿魯銀槍所指的方向飛去。

“哈哈,沒用的,誰也救不了你們,快點把東西交出來,否則我就要動手了。”

幽暗的樹林中響起了熟悉的聲音,那個聲音讓阿魯本已高度緊張的神經繃得越發緊了,因爲那是弗得的聲音,對於這個邪惡的黑暗魔法師來說,阿魯有發自內心的恐懼,上次與弗得交戰,敗得一塌糊塗,差點連小命也丟了,這次再次相遇,又會如何呢?後退?不,以阿魯的秉性,他永遠也不會向膽怯低頭,怒吼了一聲,策着火烈馬便向林中俯衝下去。

“快走,我來擋住他……”

還未落地,阿魯便聽到了謝非爾焦急的嘶喊聲,立知不妙忙督促火烈馬動作加快,可是火烈馬的前蹄剛着地,意想不到的事情便發生了,弗得的身影鬼魅般出現在前方,獰笑着手中人骨魔杖一揮,一道黑氣便迎面飛來。

“糟糕,上當了……”阿魯來不及懊悔,怒吼一聲,手中銀槍便離手而去,帶着一股尖銳的嘯音向弗得胸前剌去,而他卻錯身踢掉馬鐙向地面上滾去,那道黑氣貼着他的身體飛躍而過,情況危險到了極點。

銀槍帶着阿魯的憤怒,帶着膨脹的焰色,那絕不是可以用防禦魔法便能擋住的一擊,弗得不會做這種傻事,他冷笑着放棄了向阿魯繼續施展殺手的絕好時機,而是從容的向旁邊閃去,讓銀槍貼着身體呼嘯而過,剌入了一棵巨樹中,瞬間那棵大樹便燃燒起來。

感覺到身後那炙熱的溫度,弗得也不禁失色,慶幸自己沒有託大,冷笑着向阿魯逼近過去。阿魯一躍而起,抽劍在手,劍身上躍起焰色,死死盯着正緩步接近過來的弗得,心裡冰涼冰涼的,弗得在間不容髮間避過了銀槍的襲擊,這對於魔法師普遍糟糕的身手來說,實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嘿嘿,又是你,這次你不會那麼好運了。”弗得冷笑道。

阿魯悶哼一聲,道:“別得意,我帶來了你想要的禮物,相信你會喜歡的。”

“哦,是什麼?你的生命嗎?”弗得冷笑。

“不,我的生命是屬於我的,你想要的無非是下地獄。”阿魯低喝着,全力催動體內的魔法力,讓手中長劍的焰色進一步加強,抗拒着如潮水般洶涌的黑暗能量,眼神卻不時的向弗得身後張望着,想看清那邊的情況。

“你的自信讓我感動驚訝,是你那些手下給你的信心嗎?嘿嘿,我會一個不剩的將他們殺死的,然後讓他們成爲我的部下,就像他們一樣,哈哈……”望着出現在火光邊緣的騎士團,弗得大笑着將手中魔杖一揮,便見無數黑影從他身後那片樹林中現身。

阿魯驀然一驚,想不到除了弗得這個勁敵之外,還有其他人隱沒在林中,可當他的眼神從那些人身上掠過時,心裡‘咯登’一聲,暗叫不妙,只見火光中那些人竟然有些是身着騎士服飾,甚至還有衣着華麗的貴族裝扮,可是他們的臉色卻無一例外的陰沉可怕,眼神更是散發着幽冷的寒光。

“死靈魔法……”

阿魯的驚呼還未落地,一旁窺伺的弗得卻尋到了進攻的時機,魔杖直指阿魯,杖端爆起一團黑霧,在魔法潮汐的推動下,迅速涌了過來。面對弗得之流,怎容有絲毫分心,當阿魯察覺不妙時,爲時已晚,黑霧距離身前不過幾米了,忙將手中的大劍舞起來,爆起的火焰立時將自己包圍,而後腳步便向後退去。

“想逃,別做夢了,我要讓你成爲我的黑暗戰士。”弗得冷笑着跟進過來。

“哼,就算是死,我也要先砍下你的人頭,讓你去地獄享受……”阿魯咆哮道。

“是嗎?那再好不過了,地獄便是我的天堂,上,給我把他們全乾掉。”面對越行越遠的阿魯,弗得停住了腳步,因爲飛奔而來的騎士團已經接近了戰團,雖然他可以使用邪惡的魔法殺死他們,可他並不想浪費精力,而是命令身後那些死靈手下。

沒有回答,只有腳步聲,無數動作略顯呆板的身影高舉着手中的武器向騎士團衝去。

“停,別靠近他們,他們是死靈軍團,馬上離開這裡,聽到沒有?”眼見衝突便要發生,阿魯突然大聲喝止騎士團,手中大劍揮動着將衝到近前的死靈劈成兩截。

“不,團長,你會被他們包圍的。”

“沒關係,這正是我想要的,火烈馬。”

在阿魯的吶喊聲中,自動閃到一邊的火烈馬咆哮着衝了過來,將擋在身前的死靈撞翻在地,踩着他們的身體一路嘶鳴着躍到阿魯身邊,待主人翻身躍到背上後,身上的火焰開始劇烈膨脹,雙翼更是猛烈的扇動着,無數火焰從身上剝離向外飛落。

隆冬時節,林中殘雪遍佈,可是樹身缺乏水分,見火便燃,那些躲閃不及的死靈也被揚起的火焰波及,身上衣物被點燃,燒得吱呀亂叫,攻勢一下子便消無了,遠處那些不及涉入火海的死靈望着緩緩推進的火場,發出了恐懼的怪叫。

“該死,給我上,聽到沒有?”眼前的混亂,讓弗得大爲惱火,咆哮着命令死靈繼續前進,可是這些手下,卻對火充滿了懼意,不肯進入火中,圍着火邊徘徊不前。

“火烈馬,跑起來,把整個樹林都點燃。”阿魯見狀心喜若狂,大聲吆喝着策着火烈馬開始左突右衝,將燒得面目全非的死靈劈倒,衝了出去,低頭躲過了弗得的一記偷襲,開始在林中狂奔起來。

火烈馬奔到那裡,火焰便燒到那裡,火場迅速漫延大有將整個樹林都吞沒的趨勢。

弗得惱羞成怒,數次想出手殺死阿魯,可到處是着火的樹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他的出手時機,眼見整片樹林都要沒入火焰中,他恨恨的低罵了聲,扭身向後退去,邪惡的笑聲再次響起。

“燒吧,這些沒用的傢伙只不過是我的試驗品而已,你代爲處理也省得我麻煩,嘿嘿,用不了多久,我便會破解死靈魔法的瓶頸,那時我將會有數不清的死靈戰士,整個魔法世界都將在我的統治下呻吟,哈哈……”

“糟糕,他要下手了……”

阿魯察覺了弗得的離去,心中一驚,忙縱馬奔回,將仍燃燒不止的銀槍用力拔出,便向弗得消失的方向奔過去,同時大喝道:“謝非爾,小心……”

阿魯的警告,並不能起到什麼作用,弗得之所以遲遲未動手,只是想得到某一件事物而已,可當他決定放棄時,什麼也不能阻止他邪惡的行徑。黑暗的林中閃過了一片火影,之後,便響起了謝非爾了慘叫聲。

“不……”

淒厲的聲音,讓阿魯憤怒了,怒吼着不顧一切的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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