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食人魔中沒有任何人接納你,他們恨不得你去死,你難道不覺得你就是個怪胎!?”
袁武伸開雙臂壓在格魯爾肩膀上,嚴肅的注視着他的雙眼。
“格魯爾,告訴我,你是怪胎嗎?”
“你是食人魔中的怪物嗎?”
格魯爾被袁武問得臉色蒼白,嘴脣顫抖着不敢迴應,心裡卻回憶起記憶深處的那一天。
似乎在那一天,自己的母親也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問的。
————格魯爾,我的孩子啊。
————你知道嗎,你是我與食人魔王的子嗣,從你出生那天你,就是個怪胎,徹徹底底的怪胎啊!
那一天,自己的母親喝下父王賜予的毒藥,她是那麼痛苦的吐着血沫一路爬回住所,以最後一口氣抱緊自己,以最後的力氣問向自己。
————格魯爾,你懂嗎?
————格魯爾,我唯一的孩子,我最愛的孩子啊……告訴我,你是怪胎嗎?
那一天,母親還未聽到自己的迴應便已睡去,永遠的睡去……而自己的回答卻沾染上母親的血,永久堵在喉嚨裡無法吐出。
我,格魯爾,就是怪胎。
這是從小就知道的事情。玩伴不知所以的辱罵,長輩嘴角不屑的冷笑……所有人惡毒的話語都明確的告訴了自己一件事。
我,是怪胎。
但,我格魯爾從不承認。在沒有找到父親的時候沒有承認,在找到父王的時候更不可能承認————堂堂食人魔王子怎麼能成爲食人魔中的怪胎?那王族的血統怎麼可能流淌於一個怪胎的身體中?
但我的母親啊,你爲什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要這樣說,要這樣問?
如果您真的憎恨父王,最後一刻爲什麼不留言要我報仇?
我可是最聽您的話的。
如果您愛我的話,爲什麼不說點其他的?
難道您想讓我記住的最後一刻,是您說我怪胎嗎……
如果……
如果您真的如他們所說,憎恨自己,怨恨自己這個由仇恨孕育的果實……
那麼,您最後的辱罵……倒是最合乎情理的事情了。
……或許,母親您從來沒把我當做自己的兒子,我恐怕真的就是您心中的復仇工具,所以
您纔會被父王賜死,甚至死後仍要被王族怒而分食?
母親啊,我最愛的媽媽啊,您……
你是否太狠心了。
……
“格魯爾,格魯爾?”
“看着我,格魯爾。”
見格魯爾聳拉着頭目光無神的對着地面發呆,袁武心一急,用力的將格魯爾腦袋扳向自己。
“格魯爾,回答我!”
格魯爾愣愣的看着袁武,恍惚間,突然袁武與自己母親的形象重合起來。
“隊長,你這表情好像格魯爾的母親……”格魯爾愣愣的看着袁武,“媽媽也是這麼問我的。”
“哈哈哈……”
袁武看了眼一旁大笑的高爾格羅姆與卡羅米,自嘲的搖搖頭:“格魯爾,你是怎麼看人的,我有那麼母性化嗎?”
格魯爾毫無尷尬的意思,出神的看着袁武:“隊長,你剛剛真的很像格魯爾的媽媽,她在死前也是這樣看着我的……”
死前?
卡羅米捂住了自己的嘴,高爾格羅姆眯着眼止住了笑意————無論對格魯爾的態度與否,當着別人的面嘲笑他已死的母親,無論如何,這總是對自己與別人的莫大侮辱,只有最沒品的廢物纔會這麼做。
卡羅米小聲道歉:“格魯爾,對不起,我……”格魯爾聞言一愣:“對不起什麼?”
“……”
“別管她。”袁武搖搖頭:“思考了這麼久,告訴我你的答案,你最後的答案。”
格魯爾的答案嗎?
聽着袁武的催促,格魯爾臉色陰沉不定,心中猶豫不決————母親已經那樣放棄自己了,如果再承認自己是怪胎,豈不是連最後的父王一邊也站不住了?
自己到底算是什麼?是精靈與食人魔所生的雜種,兩邊都不接受都站不住腳的雜種嗎?
格魯爾沉默着看向袁武,眼中滿是猶豫。
“隊長,我……”
“你不會是想問,你可不可以說假話吧?”袁武擺擺手,“不要學我說話,是真是假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我只要你給一個答案而已。”
格魯爾閉上眼點了點頭:“格魯爾知道了,格魯爾不騙隊長。”頓了頓,格魯爾睜開眼,對袁武一字一頓道:
“格魯爾知道自己是什麼,格魯爾不會騙隊長。”
“格魯爾……就是怪胎。”
袁武眉頭一翹,反問道:“哦?你爲什麼說自己是怪胎?告訴我理由。”
“隊長你剛剛不是說了原因麼?”格魯爾一愣,見袁武不像是說笑的樣子,只好扳着手指一點點說起來。
“格魯爾吃素,格魯爾的母親是精靈,格魯爾被族羣裡的所有人討厭,他們都想趕走格魯爾殺了格魯爾……最後,格魯爾沒轉戰士之類的職業,卻轉了吟遊詩人。”
袁武點點頭,又搖搖頭:“那麼格魯爾,最後一個問題。”
“他們憑什麼厭惡你,憑什麼這麼對殺之後快,憑什麼管你想要當戰士還是那個吟遊詩人……”
袁武攤開手,瞟了眼一旁高爾格羅姆,不屑的道:“就連你的親人,你的血親都想要殺你趕走你。”
“他們憑什麼?”
憑什麼?
格魯爾對袁武的問題,表現的手足無措:“是因爲格魯爾的母親嗎……格魯爾不知道。”
“格魯爾,你覺得你的媽媽對你怎麼樣?”袁武面無表情,“你是王子沒錯,不過在你的父親發現你是他兒子之前,你媽媽她是怎麼拉扯你長大成人的?”
格魯爾沒有回答,臉上卻泛起一絲懷念一絲溫暖。
袁武點點頭:“看樣子,你的媽媽肯定對你很好,肯定沒對你不好。”
“既然如此。”袁武臉上滿是深意的笑了起來,“你在乎旁人對你的指手畫腳嗎?你能忍受別人侮辱你的母親嗎?”
“不能,格魯爾的母親是最好的。”格魯爾不假思索的喊出聲來,“沒人能罵格魯爾的母親!”
“說的很好,真的很好。”
袁武滿意的點點頭:“那麼,你母親就肯定不是你被稱爲怪胎的原因。”
“格魯爾,格魯爾的母親是精靈……”格魯爾言又欲止。
“哈,如果每個人還能挑爸媽是誰,那天下就只剩富二代了。”袁武對格魯爾指的意思不屑一顧,“你說你媽媽是精靈,你爸爸還是食人魔王咧,他們只不過是你父親的子民,他們憑什麼對你指手畫腳?”
“這不是以下犯上嗎?”袁武說着,特意看了高爾格羅姆一眼,高爾格羅姆則對他視若無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