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依絲，有什麼事情嗎？”
前院的一角，姬內跟着塔依絲來到無人處，面帶不解。
塔依絲躊躇少許，“那個短笛，”她兩手比劃在額前，豎起兩根食指，“是在姬內阿姨之前的神仙，對吧？”
姬內被她的動作逗笑，點頭道：“是啊。是他讓我繼任爲神仙……”
“可我分明記得——”塔依絲擰着細長好看的眉毛，費解地嘀咕，“好多年前，姬內阿姨你跟巴達克叔叔還沒有真正復活的時候，就已經以靈魂的狀態見過神仙……當時那個神仙，就是現在的短笛嗎？”
“當然呀。”姬內感到疑惑了，“聽波波先生說，短笛已經成爲神仙好幾百年了呢，那時候我們見到的當然是短笛呀。”
波波先生？塔依絲疑惑的同時，眉頭也皺得更深，“已經好幾百年……”
她輕吸一口氣，又問道：“那短笛的師父呢？也是神仙嗎？是什麼時候……”
“神仙的師父，肯定也是神仙吧？”姬內說，就像她和琪琪的關係一樣，如果以後她不幹神仙了，那肯定挑選琪琪接班呀。“我好像聽短笛和波波先生提起過在他之前的神仙，也就是他的……師父……”
說到這裡，在塔依絲滿是疑惑的目光注視下，姬內也反應了過來。
她喃喃自語道：“可是在武道會上，短笛稱呼王超爲師父……但不可能呀，當年我跟巴達克還是靈魂的時候，就是跟着王超一起前往神殿的，那時就已經與那個短笛見過一面……王超怎麼會是他的師父……”
“是吧！”塔依絲叉腰說，“王超這傢伙消失的六年裡，肯定不像是他昨晚吹牛的什麼阿修羅魔界那樣……”
姬內“呃”了一聲，看着她問道：“所以，你想怎麼做？”
塔依絲看向天空，“我想去那個什麼神殿問問看……”
……
片刻後，在姬內的幫助下，塔依絲駕駛着飛機載着姬內與琪琪，飛馳到無垠蒼穹下的那半球形建築面前。
通常情況下，神殿的結界可以規避任何來自世人的觀察，包括衛星信號或者路過的飛機之類的。
但有現任神仙引路，神殿的法術結界自然不會抗拒，任由塔依絲操控飛機徐徐在神殿的廣場降落。
“呼吸好難受啊……”
一下飛機，離開機艙，站在神殿的地面，塔依絲就感覺呼吸有些不順暢。
茫茫雲海，空氣稀薄，對她來說，這裡的環境太惡劣了。
塔依絲一轉頭，便看見一位個頭不算高，遍體漆黑，只剩一對白環似的木楞眼睛，和紅臘腸一樣嘴巴的人。後者見她看過來，便一擡手，打招呼道：“你好。”這時姬內與琪琪也從飛機飛出來落地，他又問候道：“神仙。”
“波波先生，”姬內熟稔地笑着擺擺手，自己感知氣息的同時，口中也問道，“短笛在嗎？”
“在的。”波波先生說着，不遠處那片宮殿的大門深處，陰影中走出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是白披風飄動的短笛。
他耳力極佳，隔那麼老遠就聽見談話，神色清冷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姬內要說什麼，被塔依絲攔住。
塔依絲深吸一口氣，倒不是緊張，純就是被這高空稀薄的空氣給累的。
“我想請問你……”
隔着網格狀地磚的空曠廣場，塔依絲直視着短笛，大步走過去。
“你的師父，是王超嗎？”
“……”短笛垂下眼眸，看着面前這個仰着頭的地球女人。被她堅定明亮的雙眼盯了一會兒，短笛清冷道：“原先我並不知道，但——沒有錯，王超是我的師父。”
“怎麼會……”
得到了確認，塔依絲呢喃着，反而像是失去了力氣，四肢都有些發軟，頭有些暈。一定是因爲這裡空氣太稀薄了。
姬內走過來，也特不解地問道：“可是總麼可能呢？”她張開手臂比劃着，“十多年前，我跟巴達克還是靈魂的時候，明明就是跟着王超一起來的，那時候看到的你就已經是神仙了吧？而王超那時候還……他怎麼會是你的師父？”
琪琪跟在姬內邊上，也忍不住疑惑道：“短笛先生剛剛爲什麼會說……原先你也不知道王超是你的師父呢？”會不會其實是哪裡弄錯了？
“我說我不知道，是因爲師父一直戴着面具，而且，我無法感知到他的氣。”短笛看了一眼琪琪，然後視線掠過姬內，“沒什麼是不可能的。雖然我也奇怪……”最後看着塔依絲，他清冷地說，“六百年前，我第一次見到師父；四百多年前，我正式在神殿拜入師父門下修行，直至今日。不論怎麼樣，這是事實。”
“面具？”琪琪詫異。
“四百多年前？”姬內大吃一驚。
塔依絲感覺掌心麻麻的，十指發軟，指尖沒了力氣，無法握緊。
“六百年前……六百年前……”她喃喃自語，眉頭緊皺，這個答案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短笛在六百年前就遇見了王超？
這怎麼可能！
四百多年前，王超就開始教導短笛？
開玩笑的吧？
塔依絲的眼前掠過曾經的一幕幕。
在那個雨後城市的初識，在海邊小城的咖啡店的再次相遇，每次碰見他的時候，他都那麼狼狽，目光看着遠方……出乎預料的在包子山重聚，她到現在仍然記得那晚的月色透過小屋的窗櫺鋪了滿地……
開玩笑的吧？
細數認識以來的十幾年時光，他認真練功的樣子，他在旅途中笑吟吟的樣子，他愁眉苦臉的樣子……
開玩笑的吧？
直到六年前，在武道會上敗給孫悟空，他終於決定遠行，就再也沒有回來……
開玩笑的吧，一定是開玩笑的吧？
這一幕幕記憶好像被一把鐵錘敲碎，在塔依絲腦海裡雜亂地飛舞，凌亂散了一地。
四百年前？
六百年前？
怎麼會……
原來，我不在他身邊這麼久了嗎……
塔依絲雙手顫抖地握緊，紅着眼睛，熱淚奪眶而出。
“不止六百年哩，”波波先生揹着手走過來，語調木然地說，“四萬多年前，初代神仙大人就和安寧大人一起對抗魔族，最終拯救了世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