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邪佛

“M”————就是這個在往日裡毫不起眼且再也簡單不過的文字符號,竟是讓整個璀璨的星空都爲之一暗,無論再怎麼絢爛奪目的色彩在此刻也要乖乖沉寂下去,再也放不出一絲光芒!

隨着這粗大漆黑的線條在浩瀚宇宙空間中徐徐勾勒出來,似乎連眼前的黑夜都無法包容這種深邃到吞光滅影的黑暗。要被這種難以言狀的深淵之色侵染滲透。恍如失手打翻一碗墨水,導致大量漆黑的濃墨傾倒潑灑下來。不過,這裡浸染的,可不是紙張或者什麼物件,而是把整個遼闊的太空都當做一張巨大的畫布來浸染!正是以純粹的暗吞沒光影,以純粹的暗,來顛倒乾坤、來逆轉時間!

這個“M”,就像一枚深深扎入骨骼中的彈片,就這樣死死地卡在了時間軸上面,同時也卡住了時間長河一往無前的勢頭!流逝的時間,已經悄然定格下來!再也無法往前一步!

同一時刻,這個邪異的“M”倏然一跳,已然在天津飯眼前幻化出重重疊疊,不計其數的景觀。這其中有餃子,有克林,有龜仙人,有孫悟空,有貝吉塔,有比克,也有蘭琪、桃白白、鶴仙人。甚至有他兒時就已經模糊無法記起的父母容顏。都在這一刻變得清晰鮮活起來。這畫面中,有的是他迎娶蘭琪構建家庭,還養育了一雙可愛兒女。賢妻良母,父慈子孝,閤家歡樂其樂融融。也有他十餘年間不斷蟬聯天下第一武道會冠軍。率領地球人擊退宇宙入侵者。意氣風發,指點江山,被地球人頂禮膜拜。又有他跟一衆戰友並肩作戰,浴血搏殺的鐵血豪情,雖然日子過的艱辛困苦,可是心中坦蕩,雖死也無遺憾。這一些景象,有的是他本身記憶,有的則是自其它時空抽去過來的生活畫面。還有許多,甚至是他兒時記憶當中憑空臆想出來的狂野想法、夢寐以求的夙願。都在這些畫面當中一一實現。這施法者將人世間一切美好悉數幻化出來。化作這些深藏在天津飯記憶之中的人和物。假中帶真,真中有假,等同於在這一瞬之間,將天津飯的精神化作千百萬份,投入到一個個截然不同的平行空間,渡過一段又一段美滿的人生。顯然是以親情爲羈絆,以功名利祿爲枷鎖。讓天津飯封神的意志出現動搖,進而阻撓他進行封神。可是這些手段終究只是一場空幻,如何制止得了天津飯的決心!

“藏頭露尾。也就是一跳樑小醜。”

天津飯面色不改,手一招,就讓眼前真假難辨的錯亂記憶全部消去。接着,洞悉大千的目光一掃,已經找到施法者藏身之處,伸手一點,將偷襲自己的魔道士亡魂滅殺。而深印在他額上的字母“M”也就維持了一瞬,就已經轟然碎散。化作一蓬飛灰飛散而去。他如今境界之高,還要在尋常不朽者之上。可是整個大千宇宙選定之軀。這塵世間,又有什麼能撼動他分毫。哪怕是這個充滿歹意的惡魔符號可以影響到次元宇宙,將這個時空毀掉。也難以讓他受到絲毫影響。更不能阻撓他封神的決心!

不曾想,隨着這個“M”粉碎,下一刻,幻想再起!不同前一刻的溫馨美滿。此刻出現的是諸多難以想象的癲狂念頭,怨念、悔恨、麻木、狂躁、一波緊隨一波,化作各種難以想象地鬼影殘像,猶如洶涌海潮狂嘯而至。他的耳邊還回蕩着各種詛咒,撕心裂肺的咆哮、哀嚎、咒罵。錯亂紛雜的景象,悉數擰做一股,自天津飯的額上炸開。化作一股無法估量的精神洪流,悉數灌入他的意識當中!

這纔是深藏在M之中的真正殺招!

這一幕幕錯亂紛雜的景象,怕是函蓋了億萬年間無數失敗者滅亡時深刻在時間長河當中的怨念,正是他們敗亡時靈魂殘片的投影。這些投影像沙礫一樣沉積在時間長河之中,既不能消去又無法被河水沖走,任憑時代變遷,也無法將之磨滅。故而日積月累之下,淤積的數目已經相當驚人。此刻被人打撈起來,狠狠甩將出去。其量何其之巨,即便是以天文數字來形容也不爲過。出其不意之下中招,即便是神官、惡魔之卵這一類半步封神的半神強者,也要在瞬間被這股精神洪流粉碎神智,變成一具空洞的肉體!

可是哪怕是這種攻擊!也僅能讓天津飯閉上雙目,微微一晃!

他的精神境界、身體境界,已經有資格跟涵蓋大千宇宙的大意志契合,早已達到常人難以理解的地步,自然有莫大氣運庇佑,雖然還算不上不朽者,可是比之不朽者,也不會遜色。可謂是萬邪不侵,也萬劫不磨。只可惜萬事均有定數。要在平時,他遭遇到這等攻擊,自然攻不破他的肉體,也無法撬動他的意志。而這個隱藏在暗處的偷襲者手段十分老辣,準備也十分的充足,竟然是趁着天津飯封神之前的驅逐死海,篡改因果引來負面能量襲身的這個瞬間才實行這個預謀多年的詭計。而這個瞬間,正是天津飯心境泛起波瀾,負面意志躁動之際。往常他自然可以輕鬆制服,隨之沉睡。而此刻,被一招擊中,竟是讓隱隱鬆動的負面意識首次蓋過天津飯的本我,掌控了他的這副身軀!

“不好!”天津飯面色大變,正要將不甘抹滅的負面意志鎮壓下去。天空再次一暗,繼而血幕潑灑,稠密的無法化開的血色在他眼前霍然漲大——————地獄跟陽間交匯之地上,整個地獄竟然跟活過來一樣,朝着天津飯直接撞了過去。

這可是匯聚着整整一界之力。

砰!

天津飯避無可避,法體頓時被撞入亞空間當中。等他再次出現,渾身上下已經漆黑如墨,邪氣如潮,一眼望去,一尊大入星斗、千手千眼的邪佛已然降世!

這邪佛似笑非笑,遙望地獄方向,巨掌擡起,迎面一拍,頓時間巨響驟現,直把大半個銀河連帶不計其數的星系毀去。同時,他也轟碎了黃泉地獄的一塊。

單單看這一掌,就比惡魔之卵高明瞭千百倍!即便是真正的不朽者出手,怕是也就如此!可是令人恐懼的是,這個能拉動整個地獄絞殺過來的不知名強者,似乎也沒有受到大的影響。隱隱之間甚至能跟這邪佛分庭抗爭。

“你的心意我已經瞭然。不過你奈何不了我,我也不想捨棄自身便宜這大千宇宙意識。既然如此,代表這一個中千世界瓜熟蒂落的封神際遇就送給你罷了。我也不會稀罕。不過,你要是再來惹我,我也不會留手。到時候,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邪佛淡淡說道。

“一言爲定。我若封神。此界大門永遠爲閣下打開。”

地獄。血色的天空。血色的大地。

一塊塊山峰大陸都離奇的浮空而起,深淵中不時傳出邪魂哀嚎,順着邊緣望下去,光滑的山壁上扎滿了明晃晃的尖刀,折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屬寒光。除此之外,整個深淵之下竟然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饒是如此,還是有不計其數的猙獰鬼怪正攀附在陡峭的崖壁上,手掌抓着刀劍想要爬上來。可是一個不小心,腳下踩空,不免落得腸穿肚爛,跌落下去。還有的亡魂一面慘叫一面撲騰在沸騰着滾油的深溝中,攪得熱氣騰騰的滾油更是渾濁,空氣中除了焦臭味,還充斥着一種濃重的硫磺氣息。斑斑猩紅之色自漆黑的夜空中滲透出來,猶如血跡透過了紗布。一股子陳舊腐朽之氣撲面而來,好似天地終於經不起時間的考驗,步入了黃昏。

地獄之門,哪怕是這個隔絕內中封印的巨門已被搗毀,也依然高聳,釋放出滾滾邪惡無匹的狂躁魔氣。寂靜、殘破不堪的青銅巨門之後,在十二年之後,終於又踏出了一隻腳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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